神元3094年9月28日上午,帝都的北門早早就打開了。


    宮中大總管薛紹泉站在城頭上眺望,眼前是一條十裏紅毯。紅毯兩邊擠滿了人。


    許多人在昨天夜裏就來到城外占位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為了更好的觀望位置而往前拱,導致人牆不斷坍塌。


    這讓二十多名維護秩序的軍官很是頭疼。


    他們大聲疾唿,指揮士兵們盡快把人牆重新排好。


    由於吼的時間較長,軍官們個個都聲音沙啞了。


    到了十點多,一條長長的隊伍終於出現了。


    薛紹泉趕緊下了城頭,出城去迎接他們。


    首先出現在人們眼中的,是坦普爾、嶽澤。


    他們騎著高頭大馬,並肩前行,談笑風生。


    當踏入紅毯的那一刻,人群中爆發出如雷般、波浪式的掌聲。


    眼前的這一幕,讓兩人都是感慨萬千。


    換做幾個月前,他們想都沒有想過。


    跟在後麵的是傅星峰和劉誌天。


    姑娘們見到兩人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絕代雙驕,更是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居然有人當場暈了過去,引起一陣小騷亂。


    傅星峰、劉誌天不停地揮手致意,露出模式化的笑容。


    才笑一會,劉誌天就覺得腮幫酸酸的,索性掏出兩張快過期的治療卷軸,貼在臉上。


    笑,固然讓人愉悅。可是,劉誌天這一路來,已經笑了十幾天,實在是笑累了。


    騎馬走在第三排的撒克遜,卻有完全不同的心情。


    天驕帝國這次大獲全勝,他自然是樂享其成。


    但讓撒克遜深感遺憾的是,凱旋歸來的主角不是他。


    否則的話,以自己的地位,怎麽也輪不到這兩個年輕人,騎在他的前頭。


    想到這裏,撒克遜心裏“哼”了一聲,可是他臉上依舊綻開了一朵花,仿佛比任何人都笑得更開心。


    隊伍的中間,是蠻族風格的兩輛雲輦,裏麵分別坐著雷吉諾德和仁娜公主。


    雷吉諾德猶豫了好久,還是拉開了窗幃,往外望去。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十多年前,雷吉諾德潛逃的時候,怎麽也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以質子的身份,迴歸故裏。


    雲輦後麵,沈離寒、恩和森並排而騎。


    沈離寒不停地向恩和森介紹起帝都的人文風景、習俗、美食等等。


    恩和森頻頻點頭,時不時問幾句。


    這段時間來,在沈離寒的幫助下,他已經把帝國的官話說得十分純正。


    現在,恩和森身上穿著一套常見的帝國文人服裝,頭發也特意進行了修剪。


    雖然他很盡力地讓自己融入這個帝國當中,但依舊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


    恩和森身後,有六位蠻族少女,正在好奇地看著即將踏入的帝都。


    她們都是仁娜公主貼身侍女。


    十多天前的憐幽之盟有個補充條款。


    坦普爾、嶽澤等人一致同意,讓少許蠻族人跟隨雷吉諾德,一同進入帝都。


    幾個大巫師選擇了恩和森。


    於是,他便領著二十多個蠻族勇士和六個侍女,出現在隊伍當中。


    與此同時,皇宮天命殿中,神啟大帝穿著登基時的那套龍袍,不苟言笑地坐在高大的龍椅上。


    “他們現在到哪了?”


    “臣這就去問一下。”


    說話的人是亞爾弗列得,任大塚宰,九卿之首,在朝堂上的地位僅次於坦普爾、撒克遜兩相。


    一會,亞爾弗列得走了進來,說道:“陛下,剛剛的消息,他們剛入北城門。薛總管正在引他們來皇宮。”


    神啟大帝此刻的心情和登基時一樣激動。


    一想到坦普爾他們要進入皇宮的天命大殿,還有不短的時間,他就更加迫切起來。


    神啟大帝甚至想要脫掉龍袍、龍靴,光著腳丫在大殿中奔跑起來。


    好像唯有這樣,才能平靜自己那顆騷動的心。


    但轉念一想,今天是個特殊的大日子,他便把心中那個莫名其妙的衝動按捺住了。


    在百無聊賴的等待中,神啟大帝揮了揮手,示意一名太監,把最近留中的卷宗拿到麵前。


    最上麵的兩個卷宗正是傅星峰、劉誌天的。


    卷宗裏麵放的,一個是坦普爾為兩人請功的奏本,另一個則是大塚宰亞爾弗列得對他們身世、背景的奏章。


    奏本通常需要神啟大帝迴複,而奏章不用。


    神啟大帝從裏麵抽出關於兩人的奏章,再次翻看起來。


    如果說,神啟大帝之前對傅星峰的印象,隻停留在大臣們對他的稱讚當中。


    那麽,十幾天前,當亞爾弗列得把關於兩人的奏章遞到他手裏的時候,神啟大帝一下子清晰地迴憶起傅星峰的容貌。


    那是神元3093年的10月,這個年輕人救了自己的女兒。


    這一次,又立了不世之功。


    當時,他還欣慰地笑了。


    可當翻開奏章,神啟大帝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冰封了。


    他萬萬想不到,傅星峰居然是傅輕塵的孫子、傅紅雪的兒子!


    哼,傅輕塵這個死老頭和大侄子是忘年交,妥妥的前太子一黨的首腦。


    當年,盡管自己對傅老頭百般討好,但他依舊站在自己的對立麵。光是從傅老頭的眼神中,自己就能感覺到一股輕視之意。


    隻是不知,泉下的傅老頭若知道,自己今天把他最推崇的大侄子,再次抓了迴來,會是怎樣的心情?


    傅紅雪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是六弟杞王的心腹。


    可傅星峰偏偏是這兩人的孫、子!


    同樣,劉誌天的出身也真是夠卑微的。


    他的父親劉淮淵原本是人族李家的一名侍衛長。後來,劉淮淵居然偷了李家宮殿中的珠寶潛逃。


    咦?


    神啟大帝突然想起什麽,又把關於劉誌天的奏本拿起來,再次瞄一眼。


    這次,他看清楚了,劉淮淵偷竊珠寶的時間,正好就是“漁陽之變”的第二天。


    神啟大帝眯著眼睛,仔細地迴憶了一下。


    他記得,那一天,自己和六弟都派人去和李家家主溝通,讓他交出大侄子的情人,也就是那個蠻族巫師之女,還有他們兩人的私生女。


    可李家家主的態度很強硬,說須有先帝的旨意才行。


    哼,這李老頭在大哥倒台後,依然是這麽不識時務。


    算這李老頭死的快,否則也要想法子收拾他。


    就在六弟去請旨的時候,李家宮殿中突發大火。


    緊接著,李家一大幫人就衝出來,說是有人趁亂偷了宮中珠寶,要出去捉賊。


    再後來,六弟拿著聖旨,再次進去李家拿人時,卻發現蠻族巫師之女和她的女兒,早就不翼而飛了。


    當時,自己和六弟正好處於微妙的競爭關係,都不願意和李家家主翻臉。這事就這麽算了。


    現在迴想起來,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神啟大帝看著奏本裏的“劉淮淵”三個字,突然就像在美食中發現了蒼蠅一樣,惡心了起來。


    本來,他還想著把坦普爾派人送來的奏本,再看一遍,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


    坦普爾的奏本中,為傅星峰、劉誌天兩人請賞的軍銜都是車騎將軍。


    同時,一個擬任江南軍區的師長,一個擬任龍興軍區的師長,都是要掌管地方軍區的封疆大吏。


    按理說,兩人立下不世之功,坦普爾的請賞本也無可非議。


    今天上午,剛進入天命殿的時候,神啟大帝原本還想著把坦普爾的奏本批了。


    現在,他卻完全改變了主意。


    “亞爾弗列得。”


    “臣在。”


    “你過來。”


    身材高大的亞爾弗列得走到神啟大帝身邊,低下身子。


    神啟大帝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臣明白,這就馬上去補擬旨。”


    “嗯。”


    過了一陣子,一名官員進來稟報,“陛下,首相他們剛剛已經入了皇宮”。


    “哦,朕知道了……來人,快把這些卷宗全收起來。”


    “是。”


    神啟大帝在龍椅上挺直了身子,露出了一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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