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十五。


    辰時一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聲鍾鳴響徹整個應天府,清脆的鍾鳴之聲預示著大明將迎來新的君王,預示著大明將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應天府百姓早早便在皇宮外等待了起來,隻為親眼看一眼新君的容顏。


    在距離皇城不遠處的臨街二樓之上。


    一張小桌,朱元璋三人相對而坐,目光透過窗戶看向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緩緩開啟的宮門。


    “二牛,蔣瓛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嗎?”


    本是高興的日子,經過這段時間對朱允熥的考察朱元璋其實已經對朱允熥有了不少信心,可如今朱元璋臉上卻是看不到半點喜色。


    反而是滿臉的愁容和擔憂之色。


    無他,隻因為昨日朝廷要加重商稅的消息也傳到了朱元璋的耳中,同時陳二牛出去探聽消息也知道了有人在故意聯係國子監的學子和那些大商賈。


    朱元璋很清楚國子監代表著什麽,也更加知道若是國子監的學子集體出麵反對一項政策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當年胡惟庸還在的時候,就有一次國子監學生集體罷課的情況,最後也是以朱元璋妥協才罷休。


    更何況今天的日子還如此特殊,朱元璋自然更是不想看到有人破壞自己乖孫的登基大典。


    “迴陛下,指揮使大人從昨夜開始就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了。”陳二牛如實說道。


    “唉!若是叫咱知道到底是誰敢破壞乖孫的登基大典,咱定要誅他九族。”朱元璋深深歎了一口氣,語氣中竟然有幾分落寞的感覺。


    享受過無上權力之人,突然身邊竟然無人可用,那種無力感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湯和見狀趕緊出言勸道:“上位,或許殿下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有藍玉他們和錦衣衛的存在,相信那些家夥也鬧不起來的。”


    “是啊!上位,臣覺得以三殿下的智慧,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之所以沒有發作肯定是還有別的什麽謀算。”傅友德說得就更加直接了。


    幾句話之後,朱元璋稍作沉吟臉上愁容倒是少了許多,但依舊是滿眼擔憂看向宮門。


    咚咚咚~


    鍾聲再次傳遍應天,天子儀仗恰好在此時從宮門之中緩緩而出。


    朱元璋一眼就看到了端坐於龍輦之上的朱允熥。


    頭戴九旒冕,身穿正紅色團龍袍,麵若冠玉、眸若星辰,好一個意氣風發少年郎。


    饒是向來無比自信的朱元璋見了都是忍不住歎道:“好!咱乖孫果然不愧是大明新君,就這幅儀容、氣度就不是尋常人能比擬的。”


    傅友德和湯和也是跟著誇讚,當然他們也是真心覺得朱允熥氣度容貌乃是天下第一等。


    天子儀仗出宮並不是單純為了展示威儀,而是新皇登基需要進行祭天儀式。


    而大明祭天的位置恰好就選在城外的鍾山之巔,故而儀仗隊雖然走得很慢,但還是緩緩出了應天。


    就在龍輦駛出應天城門的時候。


    東宮之中。


    許久未現身的呂氏正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好似徹底失去了精氣神一般。


    在她的對麵是同樣披頭散發的朱允炆。


    當鍾聲再次響起,朱允炆就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滿臉怨毒地看向呂氏。


    “母妃,你不是說已經讓人聯係齊王了嗎?為什麽他還沒出現,他人呢?人呢?”


    呂氏聞言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之色,但很快便收了起來。


    咬牙道:“允熥勿慌!咱們給齊王開出的條件已經很豐厚了,不信他不動心,或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隻要齊王大軍一到,就算是朱允熥那個賤種登上皇位也完全可以將他拉下馬來。”


    “到時候你就是大明新任皇帝,誰也無法動搖你的帝位。”


    “嗬嗬!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朱允炆明顯已經聽煩了,雙眼通紅道:“朕不要聽你的安慰了,朕現在就要出去,去奉天殿,坐在龍椅之上。”


    呂氏一慌,伸手拉住朱允炆。


    但沒想到朱允炆卻是反手一巴掌甩在呂氏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傳出宮殿,傳得老遠老遠……


    “你這個惡婦,休想阻攔朕登上大寶,趕緊滾開!”


    朱允炆早已經沒了平時溫順乖巧的模樣,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頭發癲的土狗。


    隻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嘴角溢血的呂氏,便是再也不敢迴頭朝著宮殿房門走去。


    吱呀~


    可就在他的手掌接觸到房門的瞬間,房門卻是從外麵被人推了開來。


    朱允炆微微一愣,隨即便是激動道:“雲奇!雲奇,你是來接朕去登基的對嗎?朕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朕的,你放心,等朕登基之後也不會虧待你的。


    到時候朕讓你做大內總管…不!朕給你封侯,讓你家族世襲罔替。


    快,快…給朕沐浴梳妝,帶朕去奉天殿……”


    雲奇嫌棄地看了一眼朱允炆,朝著旁邊閃了閃身體,道:“開國公,看來朱允炆已經瘋了,要不還是奴婢來動手吧。”


    在雲奇的身後,滿臉冷意的常升走了出來。


    “就不勞煩公公了,殺姐之仇,我這個做弟弟的不想假手於人。”


    “不…你們要做什麽?”朱允炆終於是反應了過來,看著常升冰冷的眸光腳步連連後退。


    咚~


    最終身體撞在一張矮幾之上,狼狽地跌倒在地。


    呂氏也從剛才被扇耳光的悲痛之中迴過神來,恐懼地看向常升和雲奇。


    雙腳在地麵上不停蹬著,口中驚駭道:“你們不能…不能這樣做,本宮…本宮可是太子妃,你們這是欺君罔上,是要被滅九族的。”


    “常升,你不能這樣做,要不然太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呂氏和朱允炆的狼狽模樣,常升臉上的冰冷瞬間化作不屑和譏諷,眼神嘲諷地看向母子二人。


    “嗬嗬!呂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既然你敢對家姐下毒手,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不是嗎?”


    咚咚咚~


    外麵鍾聲再次響起。


    常升稍作停頓後笑道:“聽!多美妙的鍾聲,這是咱允熥登基的聲音,可惜姐姐和雄煐聽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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