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顯得無比漫長卻又十分短暫。不知不覺間,窗外已傳來細微的鳥叫聲。


    天已經亮了。


    簡雲兮一夜未睡。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刻,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想通了?準備和我走麽?”lucifer的聲音顯得輕快且愉悅,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大清早被吵醒而有起床氣。當然,他也可能根本沒睡。


    簡雲兮隻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先告訴我,你昨晚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有辦法讓哥哥永遠不離開我?”


    “很簡單。你可以標記他。”


    “我?標記他?不行,哥哥會生氣的。我拒絕這個辦法。我不會和你走的。”


    說著,簡雲兮就打算掛電話。他想要見到喬光霽,親自去問一問他的哥哥。


    說他不懂事也罷,對自己不負責也好,總之,隻要喬光霽一句話,就算叫他挖掉自己的信息素腺也沒關係。


    但他絕不可能去做叫喬光霽怨恨他的事情。他了解一個出生於大富之家的,alpha的自尊。


    lucifer似乎很害怕他掛電話,又急忙解釋:


    “或許是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enigma的信息素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無論何種性別,隻要被enigma標記過,就一定會一輩子都離不開他。而且,”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足夠高,他已經退化的omega信息素腺和生殖腔會重新發育。你們可以有孩子。而且,隻有與s級的alpha才有可能生出自然誕生的enigma。那個孩子將擁有令其他所有enigma都豔羨的信息素等級。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有了孩子,喬光霽絕對不會放棄那個孩子。隻有這樣,你才可以永遠和你最愛的哥哥在一起。”


    “不要說了,我沒興趣。”簡雲兮煩躁地掛斷了電話。


    他從來都不想依靠什麽該死的信息素去吸引喬光霽,更不要說什麽逼迫喬光霽和他有孩子。


    他害怕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再純粹。


    一夜未睡的他感到十分失望。困意來襲,他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即使他的父母再次來看他時也完全沒有知覺。重傷初愈的他仍然需要大量的睡眠以及各種營養來修複自己的身體。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


    “可以出院了。”簡鋒說著,把他去溫泉時穿的那身衣服抖了抖,疊起來放進袋子中。


    他甚至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一套衣服好小,小的就像是小孩兒穿的一般。他簡直不敢相信,就在幾天之前他還穿著這麽一套衣服。


    但他知道這還遠不是終止。他的身體還在生長,他能明顯感受得到。


    想到再過不久開學之後迴到學校,同學們那訝異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到那個時候,也一定可以見到哥哥吧……


    這麽想著,簡雲兮下床穿好了鞋。


    “你就先穿著這套病號服吧,等迴去之後再買新的,反正在車上別人也看不見。真是的,怎麽長這麽快,感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媽媽的小可愛就長成了大人,比我都高了……”他的母親笑著說著,喋喋不休,甚至抬起手來輕輕撫摸他的頭發,想要看看自己的兒子究竟高自己多少。


    幾天前受了那麽重的傷差點死去,今天卻已經傷愈能夠出院,甚至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一家三口拿著收拾好的行李,有說有笑地向門外走去。卻在走到門口時一齊站住了腳。甚至緩緩往後退了兩步。


    簡鋒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不知喬大少來找我們又有什麽事?”


    簡家人後退一步,喬光曜就逼近一步;若是後退兩步,他就逼近兩步。無論他們後退多少,喬光曜都步步緊逼,一點能讓人喘息的機會都不留。


    他再次從西裝內袋中拿出一張支票來,遞給簡雲兮:“這次看清楚了麽?一切手續已辦妥,這張支票,是喬光霽親自簽的名。”


    簡雲兮把支票拿起來,死死盯著那簽名的位置,卻突然淚崩。


    “怎麽會,怎麽會……我不信!我不信!哥哥不會這麽對我的!我不相信!”


    可無論他如何崩潰,不可否認的是,那張支票上的簽名,筆跡與喬光霽的一模一樣。


    簡雲兮與喬光霽相處了這麽久,自然對他的筆跡十分熟悉,不會認錯。


    喬光曜卻隻冷漠無情地看著簡雲兮,說道:“看清楚了?我昨天已經說過了,光霽不可能要你,他不會與你在一起的。要怪,就怪你不是一個omega吧。”


    在簡雲兮仍然崩潰的期間,喬光曜卻迴過頭,對簡鋒說道:“墓地已經買好了,手續也已經辦妥,三天之內,為他出殯。然後,你們一家人出國,永遠都別再迴來。”


    喬光曜的這番話說得如此冰冷,就好像他不是一個人類,而是個機器人一般。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見哥哥!為什麽!”簡雲兮大聲哭泣著,去拽喬光曜的手袖。


    由於剛剛分化,他還不能太好的掌控自己過高等級的信息素,隻見屋內所有人都緊皺起了眉頭。而他的母親,那個b級的omega,更是雙膝一軟,跌倒在地,甚至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唿吸起來。


    “雲兮……別……我……好痛苦……”


    簡雲兮見狀急忙蹲下去扶她。但也就在此刻,那具有攻擊性的信息素濃度驟然降低。


    喬光曜得以喘息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歎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你大概是很難理解對於喬氏這樣家族而言,繼承人曾經與一個可以標記他的人談過對象會是多麽丟臉的事。這不怪你。畢竟你的認知有限。”


    簡雲兮仍然蹲在地上,仰頭看向喬光曜,卻沒有再流淚,也沒有再說話。


    “要怪,就怪你不是omega。我想,既然你這麽愛光霽,大概也不希望他難堪,不希望將來在他繼承家業的時候,被媒體問到,他是不是真的與一個enigma在一起過、是否被標記過吧?你也知道,光霽有多注意外在的形象。”


    “所以,別再迴來了。一千萬,夠你們一家三口在國外好好生活。”


    簡鋒怒道:“憑什麽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如果我們偏不照做呢?你還能殺了我全家不成?”


    “嗬,或許呢?”


    “記住了,三天之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音落下,喬光曜已轉身出了門。


    而簡雲兮卻仿佛傻掉了一般。任憑簡鋒如何大罵喬氏,乃至責罵他為何非不聽話非要與喬光霽好;任憑他的母親如何哭泣,跟著罵喬氏不是東西,仗著有錢有權就草菅人命,他都一聲不吭。


    簡雲兮的表情呆滯,喃喃自語:“讓人知道和我在一起過會很難堪很丟臉麽麽……怎麽會這樣……就因為我不是omega麽……”


    簡鋒忙著安慰照顧那被enigma信息素攻擊過的妻子,並沒有在意他所說的話。


    半晌之後,簡雲兮突然笑笑得說道:“爸爸,我是omega對嗎?我記得我昨晚分化了,我是omega!太好了,我要去找哥哥!哥哥在哪裏呀?他一定也特別高興,和我一樣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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