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帥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取了咖啡豆去水吧台,將咖啡豆放入咖啡機研磨。


    “這是你要的深度烘焙阿拉比卡咖啡豆,簡……團長說,你喜歡在午餐時喝一杯黑咖啡……”


    “我問你,把我關在這裏究竟是什麽原因!”


    “還是先吃午飯吧。三文魚刺身和希鯪魚手卷,生菜基底。晚飯的話是淮揚名菜,大廚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團長說你對吃的很挑剔……”


    “閉嘴。既然不願意告訴我原因,就什麽都不用說。”


    “咣當”幾聲,喬光霽把整個托盤都從桌上掃了下去。他這一輩子,無論什麽時候,無論麵對什麽都十分冷靜,這幾乎是他唯一一次如此暴躁。


    甄帥隻站在一旁看著他,眉頭微蹙,也不說話。


    幾秒鍾後,他才閉著眼,說道:“對不起,小帥,我不該把脾氣發在你身上的。但是……算了,總之對不起。我知道你也隻是在執行軍令而已。”


    甄帥搖搖頭,說道:“喬叔叔如果很想知道些什麽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但是……”


    他輕歎了口氣,繼續道:“聽完後,你得稍微冷靜一些。”


    “嗯,你說。”


    喬光霽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表示,他會冷靜。


    “慕雅懿發現了那支錄音筆。”


    喬光霽微微蹙眉。他大致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甄帥繼續說:“有別有用心之人發現了這支錄音筆裏的內容,並且轉錄了下來。他把這段錄音發到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盡管林杉,警局還有我們軍方一直在處理這件事情,但目前影響實在太壞了。很多人已經知道了簡團是enigma的事情,他的身份暴露了;而你也被知道了曾經被他標記過,生殖腔和類omega信息素腺重新發育,甚至與他有過一個孩子。”


    聽到這些,喬光霽深吸了一口氣。


    他本來都想好,迴去就銷毀這支錄音筆,讓這件事情石沉大海的。被請到這裏之後,他就明白了簡雲兮的身份,也知道那支錄音筆裏的內容定然不實。


    那一夜的簡雲兮如此痛苦,一定是因為被他所誤會造成。


    “然後呢?”他問。


    “我們把這個消息封鎖在了國內。團長還在國外執行任務,如果消息傳出去,對於他而言會有非常大的影響,甚至可能送命。但這還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他說,那個狙擊手是衝你來的,很有可能還在國內。他推測,那些人既然敢將這段錄音公之於眾,也一定會趁機再次安排人來殺你。所以,在揪出那個人之前,你隻能待在這裏。”


    甄帥頓了頓,繼續道:“當然也還有其他因素,隻是我不知道而已。但是……喬叔叔,無論如何,團長其實都是在為你著想。”


    “我其實也很喜歡你,但或許你說的對,我也隻是受了信息素的影響。我想,比起團長來,我的喜歡或許太微不足道了。我對你的喜歡,可能比不上他對你的萬分之一。”


    “所以我想請求你,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了,再給團長一次機會好嗎?同為enigma,我太能理解他的痛了。或許你難以理解,但enigma過於敏銳的神經係統使得我們哪怕被劃破一點點皮膚都能聽到刀鋒的聲音,哪怕流出一滴血,都會有所感覺。”


    喬光霽知道甄帥是在說他在訂婚宴那夜被簡雲兮帶到私人遊艇上時,向著心髒開的那一槍。


    簡雲兮那時一定是太痛苦,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所以才試圖用極端的疼痛彌補曾經對他的傷害。


    他閉上眼,再次抬手輕撚自己的眉心,說道:“慕雅懿現在一定很自責。雖然我不知道現在外麵具體的情況究竟如何,但麻煩你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是他的錯。”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


    “我知道他是這件事的導火索,但這顆定時炸彈是我親手埋下的。”喬光霽直接打斷了甄帥:“我會好好待在這裏,直到你們告訴我可以出去的時候。麻煩你重新幫我拿一份午飯來吧。”


    甄帥隻點點頭,道了聲“好”就要出去。已走到了門口,喬光霽深吸口氣,閉上眼,說道:“我會重新考慮雲兮的。”


    從這一天起,喬光霽再也沒如此暴躁過。所有已發生的事已不能改變,他隻能迫使自己盡量平靜地去接受這一切。


    安全屋內有一個小健身房,於是他每天的日常變成了看書、看電視、瀏覽新聞、以及健身。


    s級alpha過於旺盛的精力若是不能得到及時的發泄一定會胡思亂想。他每天運動,汗如雨下,為的就是能在夜間可以正常入睡。


    甄帥已成了他與外界聯係的唯一通道。而他每當看向甄帥的眼睛,都能發現裏麵閃爍著光芒。


    盡管甄帥也說對他的愛不及簡雲兮的萬分之一,但是或許控製自己要不去喜歡一個日夜都能見到的人真的是很艱難的事。


    喬光霽知道這或許不太妙,但他沒有任何辦法。他總不能連甄帥這個唯一能夠交流的人都趕走,他怕他會忘記怎麽說話的。


    半個月後,甄帥在又一次來送晚飯的時候說道:“喬叔叔,危機已經解除,你可以迴家了。我明天會送你迴去。”


    “抓到那個狙擊手了?他怎麽說的?他為什麽要殺張聰?”喬光霽急忙吞下口中的食物,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還沒有,”甄帥迴答:“但是我們已經大概知道了是什麽原因,而且他也不可能再冒險動手。原因暫時是機密,還不能告訴你。”


    喬光霽點點頭,繼續吃飯,也不再過問。他不想甄帥為難。


    次日一大早,甄帥就來幫他收拾東西,送他迴家。


    慕雅懿的車已經開走了,臥房裏所有他的衣服和其他的零碎小東西也都收走了。


    喬光霽看著空掉一半的臥室,不免歎了口氣。其實在甄帥告訴他有人將那段錄音公之於眾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就算慕雅懿再喜歡他又如何?他是慕氏的小公子,是被父母捧在手掌中心的明珠,是慕氏全家就算輸掉全部財產,也要好好保護的,唯一的孩子。


    現在知道了他與簡雲兮曾經的事,又知道了他甚至直到如今都還與簡雲兮藕斷絲連,怎麽還可能讓慕雅懿和他結婚,到他身邊來受罪?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悄然歎息。


    這時候,管家紀元敲了敲房門,說道:“少爺,光曜少爺來了。”


    “好。我去見見他。”


    喬光霽不知道喬光曜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幹什麽,但畢竟是表兄弟,所以還是穿好衣服下了樓去。


    喬光霽猜測,他的omega跑了,這表哥大概是來羞辱他的。兩人大概是八字不合,從小一見麵就針鋒相對。


    而且,喬光曜比他大五歲,今年初剛剛離婚。那個omega走時什麽都沒說,但包括喬光霽在內,全家人都知道是喬光曜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沒少責備他。


    一下樓就看見喬光曜坐在沙發上,喝著茶,麵帶微笑地看向他:“我愚蠢的弟弟。明明都被帶到了國外去,為什麽還要迴來找罪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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