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匆匆下樓,離開醫院,站在路邊攔出租車。


    深夜的冷風猛灌過來,他方才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如果徐如意報警,當然,徐如意大概率是會報警的,如果她報警,這件事會是怎樣的走向?


    職業的敏感幾乎在這一刻全部蘇醒過來。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麵前。


    他抬腕一看,時間是兩點,淩晨兩點。


    “去哪裏?”秦關上車,司機熱情地問。


    新荷賓館,201室。


    秦關當然早已記下了徐如意說的這個地址。


    但是——他深唿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腦中清晰的脈絡一條條肅清,他思索了幾秒鍾,開口,卻告訴了司機另一個方向:“觀瀾庭。”


    那是他家。


    他和徐如意的家。


    戚敏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從枕頭下方摸出手機,睡眼惺忪地瞧過去,三點十分。


    “誰啊?”她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腦子有病吧,這大清早的過來敲門。


    “我。”門外的聲音低沉有力。


    這熟悉的聲音仿佛突然給她注入了一劑興奮劑,戚敏全身的累乏和煩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了!等一下!”


    她唿的一下掀開被子,低頭一看,便麻利地脫掉了身上穿的短款棉質家居服。


    然後打開行李箱,從其中快速抽出一件酒紅色的吊帶真絲睡裙套上,再三步並作兩步奔進衛生間,漱口,擠牙膏,用最快的速度刷好牙,再對著鏡子匆忙洗了把臉,塗上精華液。


    最後,再朝空中噴了一點香水。


    忙完這一切,她才關好衛生間的門,揉揉短發,“惺忪”地打開門,把自己柔軟的腰肢斜斜地倚在門框邊緣。


    她的雙眼帶著迷離的星星,亮亮的,水當當的,對著門口那個一身黑色衣褲、高大英俊的男人,帶著一分惱恨二分幽怨七分依戀地、嬌嗔地撅起嘴:“你終於來了。”


    戚敏其實算準了秦關會來。


    這兩年多來,秦關早已沉迷在她的身體裏無法自拔,每一次,隻要半個月沒見,不管多忙,秦關會想盡一切辦法製造約會的機會。


    而一旦四下無人,幹柴烈火,秦關會如狂風暴雨一般地索要她。


    瘋狂。


    是的,秦關在床上極其瘋狂,像是發泄某種強壓許久的情緒。


    這讓戚敏一度困惑,他和徐如意那方麵有問題?但不對啊,徐如意生了孩子的,而且平時倆人看起來很溫存啊。


    徐如意身體不好,不能滿足他?


    似乎也不是。


    他的索取,迅猛,狂躁,甚至有點……惡狠狠,像是,像是睜著綠眼睛的餓狼吞噬獵物,又像是被死壓在巨石下的猛獸求生掙紮。


    戚敏問過秦關,秦關隻是笑:“這樣不好嗎?”


    好。


    戚敏十分喜歡,也十分享用。


    某次看一個短視頻解析,她覺得很有道理——男人在性上無限索取,或許不能證明這個男人的感情,但絕對可以說明,這個男人已經完全離不開她的身體。


    是啊,嚐過極品美味的人,怎麽可能說斷就斷,從此清粥小菜,了此一生?


    更何況,秦關平日裏壓根就不是那種自製力強的男人。


    否則,他怎會淩晨四點多不顧一切地趕到這裏?


    “哼!”戚敏說完,撒嬌地白了秦關一眼,同時伸出手,準備如偶像劇裏演的那樣,將秦關拖進自己的溫柔鄉。


    但,戚敏做夢也想不到,她這軟綿性感的話音還未落,手剛伸出去,還沒觸到秦關,整個人就被秦關一把揪住——是攻擊性的揪,是暴怒的揪。


    她的胳膊生疼。


    戚敏掙脫,又被他推得連退五六步,退到床邊,這才終於站穩。


    “你幹什麽?秦關!有病啊!”


    她惱了,也瞬間明白,秦關這次來,和偷情無關,他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有病的是你!”


    秦關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門微微顫動了兩下——戚敏所住的新荷賓館,老而陳舊,開在這個待拆遷的老舊街道裏,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早已經需要修理了。


    這樣的地方,隔音效果自然也是相當差。


    秦關握住門把手,確定門被關牢,這才扭過頭,瞪著戚敏。


    滿腹的怒火熊熊燃燒,但他還是壓低了聲音。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我做什麽了?”


    戚敏撫摸著揪痛的手腕,也是滿肚子的不服氣和不爽,“我做什麽了?我去找你了?我要錢了?我打擾你的生活了?我都躲在這鬼地方了還不夠?你還要我怎樣?”


    “我要你怎樣?”秦關隻覺得心頭的火都要把胸腔炸開——這女人是腦袋壞了吧,這個時候還在裝!


    “我他媽的上次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你他媽的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有種,什麽事你找我啊!你衝我來啊,你去找徐如意幹什麽?”


    上次在公園的山上,已經說得十分清楚,徐如意是他的底線——秦關盯著戚敏的臉,憤怒讓他捏緊了雙拳,如果不是因為這間房不隔音,他早就動手了。


    他是真的想不通,這個女人為什麽要去對付徐如意?


    而且,對付的手法還如此的愚蠢!


    “嗬嗬,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原來你是替你老婆來討公道了?”


    戚敏越發不爽,朝秦關翻了個白眼。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喪氣地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去找她,是她來找我的。”


    “放你媽的屁!”秦關罵道,“她怎麽知道你住在這?她掐指頭會算?你他媽的別跟我這裝蒜,你都跟她都說了些什麽——”


    這才是他來此的目的。


    他得問出那關鍵的信息。


    “我裝蒜?”戚敏打斷他,“我裝什麽?我怎麽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秦關揮手,把這繞口令一樣的句子像趕蒼蠅一般趕開,再次重複:“我就問你,你跟她說什麽了?!”


    “我說什麽?我能說什麽?道歉啊!”戚敏的憤怒中夾雜著的更多是委屈,是難過,是不平,“她是你老婆,是正宮啊,她找上門來,我還敢來硬的?”


    “你打了她!”秦關低吼,“你他媽為什麽要打她?”


    “我什麽?”戚敏轉過頭,一臉震驚,“我打她?我打了徐如意?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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