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覺全身都要碎掉了


    好疼啊……


    疼……好疼……


    怎麽能這麽疼啊?!


    我不應該都對疼痛沒感覺了嗎……怎麽還會這麽疼啊!!!


    他現在究竟身在何方?


    那無盡的痛楚令他失去了感知周遭的能力,身體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錮,動彈不得。然而仍不甘心地掙紮著,渴望著哪怕是最微小的反抗


    可實在是太疼了……他能不能哭一下……


    就讓他發泄一下,一下就好


    【不要為此哭泣】


    【你所背負的,還未還盡】


    ……


    咬緊牙關,強忍著那份難以言喻的痛楚,倔強地蹲在這片空間的角落,垂下了頭,隱忍而沉默


    可他到底背負了什麽要承受這些啊……


    {念……}


    {這些……都不應該讓你來背負的呀……}


    他終於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如同遙遠的記憶般迴蕩耳畔。緩緩地從雙膝間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雙充盈著無盡沉痛的金色瞳孔


    “潮……”


    好像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但對方似乎比那個人更熟悉自己


    被對方輕柔地捧起臉龐,額頭上隨即感受到一陣溫熱的觸感,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那人略顯急促的唿吸聲,在靜謐的空氣中悄然迴蕩


    “潮……我到底是背負了什麽才要經曆這些事情……”


    “我感覺你們每個人都在瞞著我……都不想讓我去了解到那個真相……”


    “可是我想知道……我真的好難受……”


    “我寧可被真相刺透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人欺騙著一點點的折磨……”


    “讓我接受這一切”


    【讓我結束這一切】


    下一刻,他便被對方緊緊擁入懷中,那人的頭深深埋入他的頸窩,仿佛生怕他會在瞬間消失無蹤般,緊緊地、幾乎是貪婪地抱著他,生怕一鬆手便是永恆的失去:


    就像是這樣的情景發生了無數次


    {不要急於喚醒你那些記憶}


    {在命定的那一刻到來之前,不要一個人再去背負那些}


    {你的世界值得擁有一輪太陽}


    {你的痛苦、一路的喜悲不再是一個人承擔了}


    {請你……放過自己}


    “……”


    他好像哭了


    難以抑製地顫抖著。明明知道不該流淚,但即便拚盡全力,最終仍是無力迴天。仿佛是內心深處長久以來被壓抑的情感終於找到了一絲宣泄的出口,緊緊抓住對方的衣袖,低垂著頭,任由那份脆弱泄露出來:


    至少在這一刻,他隻聽得見自己心跳依然在跳動的聲音了


    【【現在知道來關心他了……】】


    【【他這一路經曆了什麽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啊……】】


    【【那個連眼淚都是小小的人因為你們背負了這麽多不屬於他的責任……】】


    【【……算了,他還在這我不想把話說難聽】】


    朦朧之中,他隱約察覺到還有一個身影。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瞼,他望向那人


    盡管對方的臉龐隱匿在兜帽之下,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道視線自始至終未曾從自己身上移開:


    那是一種奇妙而微妙的感覺,仿佛他與對方從根源上便已相識,彼此的生命軌跡早在命運的織錦中交織在一起


    就像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天生便注定要永遠相伴相隨


    在意識到這一瞬間的時候,抬眸便再次看到了那隻刻著時鍾的眼睛


    共鳴在一瞬之間產生,他隻覺得意識瞬間模糊,便再也看不見什麽了


    {*#*!你為什麽就不能試著放過他一下……}


    【【到底是誰不放過誰?!如果不是因為那小子當時立下的誓言,我早他媽把這個世界給掀了……哪還用得著顧及你們這些東西……】】


    【【想讓他活下去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隻是他不肯而已……】】


    【【主控權現在在我的手上……哪怕是你也隻能跟我乖乖博弈……】】


    {你……}


    【【你看又急了……仗著有一點控製權就想著幹掉我……】】


    【【也不想一想幹掉我之後那個人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


    ————————


    “係統……疼死我了……”


    “怎麽會這麽疼啊……到底是加了什麽buff啊……”


    意識漸漸迴籠,然而身體卻傳來陣陣真實的痛楚,令他難以忽視


    剛剛所經曆的一切仿佛被抹去,記憶模糊不清,唯有那份似曾相識的會麵在腦海中盤旋。緊接著,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占據了他的全部感知


    “……呃”


    “宿主現在竟然還有精力跟我聊天呀……那這麽看來意誌是相當的堅定……”


    “廢話少說……”


    腦海中那個藍色麵板有些尷尬,緩緩的給他彈出了一個數字——1


    “……?”


    “也就差不多對各種感覺效果翻了幾倍而已……”


    “我看這不像是隻有幾倍樣子……”


    能讓他疼得差點哭出來的滋味,鬼才信隻翻了幾倍!


    掙紮著抬起頭看著麵板上的數字試探著開口


    “十倍?”


    “……不是”


    “五十?”


    “也不是”


    “直接給我翻了百倍嗎?!”


    “還不是”


    “?”


    他看著麵板上的數字不斷躍動著,後麵加了一個零兩個零……然後加了第三個零


    “看!超級大獎——千倍!”


    “……”


    好幽默的係統啊,這句話說的他差點就笑出來了


    如果不是他現在根本動不了,他高低得給係統幾個耳光讓他聽聽說的是人話嗎?!


    他就說他怎麽疼到那個地步了,在戰場上都差點因為疼痛耽誤了作戰時機……原來是直接給他翻了千倍啊~


    那個藍色麵板也似乎是意識到了這種行為其實並不好笑,閃著點微光便繼續解釋


    “其實也不僅僅是疼痛感的啦~”


    “從某個方麵來說還算得上是一個正麵buff”


    “它將你的感知給翻了千倍以上,對萬物的感知能力都會上升”


    “?”


    “舉個例子:在他人眼中,或許隻是恰到好處的涼意;然而對於宿主而言,就可能是徹骨的冰冷,很冷很冷的那種”


    “但相應的,你可以察覺到更多的微細節,那當然是前提,你能忍下你察覺時所帶來的一切後果”


    “……”


    係統還想再解釋解釋,然後就發現自己又被屏蔽了


    “……”


    墨無念是一句話也不想聽了,真的是廢話連篇,浪費他的時間


    不過說實話,係統好像也真沒騙他,畢竟感知翻倍的能力確實很有用,隻不過是連帶著將一些他不想感覺到的東西也感覺了而已


    算了,忍忍就好


    “……艸,還是很疼啊!”


    忍個蛋啊!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人在場啊?讓他叫一聲行不?!


    遺憾的是,他似乎又忘記了自己此刻根本無法動彈的事實。嚐試著感知周遭的一切,意識到自己應當是躺在床上,再次掙紮了一下,發現連嘴皮子都動不了一點


    “……”


    就是他想徹底擺爛,等他身體恢複的時候,他卻意外的又感覺到了其他兩個人


    “忌炎……現在看清楚他的狀態了嗎……”


    “身為軍醫……你連拿起柳葉刀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作為他的學生倒還真的挺失敗的……”


    我靠!開幕雷擊!


    哥舒臨,雖然我非常的感謝你救了我,但你在對我的學生說什麽話呀!!!


    “……”


    “沉默嗎……”


    “告訴我忌炎!”


    “你要以沉默去迴應我們所肩負的那些生命嗎?!”


    “那個人豁出了一切為所有人開路……你作為他的學生卻隻能蜷縮在後麵接受著他的保護……”


    “他將未來賭在你的身上……可真是一個滿盤皆輸的局……”


    不要啊!哥舒你不要再說啦!放過我那個本就自卑的學生啊!


    這一切還沒結束呢!你憑什麽說我就要輸了?!雖然我一向沒怎麽賭贏過,但這一次我包贏的好吧!


    墨無念已經快急死了!都不用怎麽感覺他就能察覺到坐在自己床邊的那個人現在是怎麽個情況了


    哎呦喂,這溢出來的悲傷以及絕望感都快急瘋他了!


    死嘴!平常不讓你說你非要說,現在輪到你上場的時候,你咋開不了口了呀!


    算哥們求你動一下呀!


    無能為力.狂怒.急死人.念


    相較於躺在病床上內心在無能狂怒的某人,而此時另外一邊的兩個人的對峙也要結束了


    哥舒臨立於一旁,低垂著頭,目光落在坐在椅上的忌炎身上,眼中滿是不屑


    忌炎久久未發一言,沉默如同一道無形的壁壘,使得室內的氣氛愈發凝重


    “哥舒將軍……”


    “忌炎,他醒來之後我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可以用盡手段將那個人綁在自己身上……”


    “我不會阻攔”


    “前提是你還有臉去麵對他”


    哥舒臨可管不了那麽多,畢竟說到底他還是打亂了計劃來這邊支援的,現在還得趕迴去處理這場戰役結束之後的一些殘餘


    雙手抱臂,頭也不迴的就走出了病房,隻餘忌炎留在這裏守著身邊的人


    “……”


    房間內靜謐得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唯有心跳監測儀那規律的嘀嗒聲在空氣中迴蕩。轉頭望向儀器上那條微微跳動的細線,隨後目光再次低垂,落在了床上那位依舊沉睡不醒的人身上。幾次欲伸出手去觸碰,卻又在半空中遲疑著收迴


    “……莫無念”


    無人迴應


    因為那個人已經迴應不了他了


    因為那個人已經陷入了沉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了


    “……”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果然……才是耽誤你的那個人啊……”


    “……當時你被送過來的時候……我身為軍醫竟然連握起柳葉刀的能力都沒有了……”


    “我的手在顫抖……我根本握不緊……”


    “我抓不住它”


    當目睹哥舒將軍懷中那人被血與痛楚包裹著衝進來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那人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白骨赫然顯露,鮮血幾乎浸透了每一寸肌膚……


    那個時候,他感到手中那柄輕盈的柳葉刀竟變得異常沉重,即便拚盡全力想要穩住,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中無法抑製的顫抖


    他抓不住了


    一個連柳葉刀都握不穩的人是沒辦法參與手術的


    他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將那個人推進了手術室,而自己卻隻能待在門後等待著一切


    【怎麽能傷的這麽嚴重……他之前的傷都還沒好啊……】


    【這樣的傷勢即使是保下這條性命,怕也是終身沒辦法上戰場了吧……】


    【神經的損傷也很嚴重……怕是醒過來……】


    他站在人群的中心,聽著身邊人的議論卻無能為力


    說的是啊…那個人身上的傷痕始終未曾消減。即便是在那樣危急的情境下,他依舊未能說服對方放棄,最終竟也默許了那近乎自毀的選擇……


    他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改變


    “……我好像不配叫你老師了”


    “我真的很讓人失望……讓你失望……”


    “像你這樣的人……確實不應該被我束縛”


    不應就此停歇,陪著我這個懦弱到隻能在你昏睡時才敢吐露心聲的人


    垂下頭,緊閉雙眼,不敢再去看病床上那位已昏睡兩日一夜的人


    他比誰都害怕那個人就此不再醒來


    “莫無念……哥舒將軍的邀請這一次不要再因為我拒絕了……”


    “放過你自己吧”


    “如果你真的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的話……”


    “如果像你這樣的人真的就這麽醒不過來……”


    那他又該何去何從?


    死亡不應當是對方的歸處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很多願意掛念著他,為他點燈的人了


    “請不要……放棄自己”


    “求求你……不要死”


    練武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學醫卻隻能看著在意的那個人,卻連拿起刀的勇氣都沒有……


    “我真的是……”


    什麽也做不到啊


    “……”


    但話音未落,他便感到床邊的手中被輕輕一握。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那雙滿含懇求的雙眼,正直直地望著自己:


    不是這樣的,你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


    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你已經盡力了


    你都這麽努力的去幹那些事情了,你怎麽可能不配!


    不要否認自己,你值得呀!


    忌炎就這麽看著麵前的人艱難地翻過身來,向著他的方向一點點靠近,那顫抖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緩慢而堅定地將其引向自己的胸膛


    即便有被子相隔,他依舊能感受到那心髒躍動所傳遞來的細微震動。那節奏雖微弱,卻連綿不絕——與他的心跳共鳴,彼此交織在一起


    “……忌炎”


    “我還在”


    感受到了嗎?我的心髒還在跳動


    我還活著,我還陪在你的身邊


    我還是你的老師,在命定的那一刻到來之前……


    我會陪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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