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來,他的大腦在長久的短路之後終於迴過了神來,看著對方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他想開口說點什麽,但卻被人搶先開口了


    “哥舒將軍,我這位士兵前不久才上過前線,受了不少的傷”


    “這恐怕不太方便與您比試”


    嚴彥反應過來之後便搶先開口阻止著對方:要知道這位將軍的性格那堪稱一個瘋子——以武止戰,純純的武力崇尚者


    真的比試起來的話,他害怕對方一個沒收住就要在這裏看見一條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嚴彥教練,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在前線那些戰士受傷了就可以退到後麵不去戰鬥了?”


    現場又一次陷入了寂靜,沒有人敢在這個關頭去招惹這位身居高位且看上去心情就不太好的將軍


    而墨無念也在心中不斷權量著要不要答應對方比試,並同時思索著自己到底有沒有拒絕的權利


    “哥舒將軍……”


    “……”


    猛的迴頭拍了一下忌炎的腦袋讓其表示不要插口,現在讓對方跟那個人對上是必敗無疑呀!


    但很可惜,自己動手還是晚了一點,哥舒臨已經再一次將目光放到了他身後的人那個身上,隻不過眼神很平靜,平靜到根本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


    “……忌炎”


    “你母親是個很不錯的醫生”


    “但你不是”


    “至少……目前你沒有讓我尊重的能力”


    短短開口幾句話,便將他弄得沉默下來,目光微微偏移之際,注意到忌炎渾身僵直,最終慢慢攥緊了他的衣角


    “莫無念”


    “做好決定了嗎?”


    “贏了我,這件事情我替你擔責”


    “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受到牽連”


    對方很懂拿捏自己,短短幾句話就足夠讓他心動了


    不會有任何人因為自己受到牽連——這句話便足夠讓他答應對方的條件了


    可雖然心裏麵是這麽想的,但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握著手的劍在抖了:


    贏下對方……心裏麵確實是沒有底的,要知道哪怕是在他全巔峰時期都不敢保證能夠拿下對方


    更別提他現在這幅受了傷而且年齡隻有16歲的身軀了


    “決定好了嗎?”


    “在我這……強者總是有點特殊權利的”


    “那就請教了”


    “哥舒將軍”


    搏一搏,他隻賭對方不會弄死自己,剩下的就不確定了


    “老師!”“莫無念!”


    看著還拽著自己的忌炎以及另一邊也想過來的北望


    他內心隻有深深的無力以及無奈:


    求求你們了不要再說啦!你們再多說一句我害怕那小子先把你們兩個砍了口牙!


    哥舒臨的心境正如對方所料,屢次被擾,心中已是煩躁至極,恨不得將所有打擾他比試之人統統拎出去


    眉頭緊鎖間,他周身那股久未釋放的殺氣悄然彌漫,空氣中仿佛凝結了無形的壓迫感


    “嚴彥教練,安排訓練場”


    “不要讓人打攪了”


    嚴彥內心也是無可奈何,但奈何對方的職位比自己要高的多,而且那個不怕死的士兵也是主動同意了的,最終也隻能向身邊的人點點頭,表示安排下去


    “不要讓我失望”


    哥舒臨沒有再多說什麽,將自己的那把黑刀背在身上轉身就往訓練場的地方走了過去,隻在最後輕輕瞟了他一眼


    那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離開之後,其他人都紛紛帶著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後紛紛離開各幹各的


    僅餘忌炎與北望二人,他們帶著緊張與焦慮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那眼神仿佛在訴說隻要自己跟對方打一架,便注定無法完好無損地歸來


    “老師……你不用這個樣子的”


    “我可以陪你承擔責任的,完全沒有必要跟哥舒將軍切磋”


    “是啊,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將軍的實力有多強!”


    “我是真的害怕你剛上去就被一刀給砍下來了!”


    忌炎已經快要哭出來了,眼角泛紅的看著他,惹著他怪心疼的


    然後迴過頭看了看在那邊亂嚎的北望,感動的心突然就少了一點


    最終,他給了火火一個充滿慰藉的擁抱,輕柔地撫過他的發絲,以示一切無恙


    隨後,他毫不猶豫地將他推給北望,自己則將長劍穩穩地背負於身後,邁步朝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這件事情本就是我一個人幹的,你們兩個完全沒有必要跟我分擔責任”


    “……萬一我成功了呢?”


    輕笑了一聲,他便快步向訓練場那邊走過去了——如果讓那個人等久了的話,他敢肯定難度絕對會上升一個調


    ————————————


    訓練場上,在現場的人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一片安靜,沒有人敢打擾那個在台上眯著眼睛等待著對方到來的人


    “莫無念真的要跟將軍切磋嗎……”


    “不然呢……剛剛在現場我看到對方答應了……”


    “而且不久前他違反了軍規,隻有打贏了哥舒將軍才能擺脫懲罰……”


    “要我說他還不如就去受罰得了……哥舒將軍動起手來可是不管人死活的呀……”


    過了一陣子,底下也終於是有了小聲的討論聲,隻不過都是風評一邊倒的狀態


    畢竟……一個新兵和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切磋的話,是個人都能判斷出誰會獲勝


    哥舒臨對於下麵的嘀咕聲並沒有管太多,靠在自己的黑刀上,已經能夠感覺到有人在向他這邊靠近了


    “來了”


    睜開眼睛,將黑刀從地上拔了出來,握在手上看著讓人群讓開的那個人,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達


    “嗯,久等了哥舒將軍”


    他手上拿著的劍早就換成了自己的專武,畢竟自己這次打的人可不是像以前那個小癟三一樣那麽好對付


    這可是質的飛升,稍不注意就可能就要在醫院裏麵再躺幾個月的概念:


    也沒人告訴他打完一個小怪就直接讓他幹boss呀!


    有些心虛的站上了訓練場,他敢肯定對方要是動用共鳴能力的話,自己絕對撐不過三招


    那紫炎有什麽效果他在對方是6歲實力的時候就體會過一次了,差一點點就要翻在陰溝裏麵了


    “……我不會動用共鳴能力”


    “至少目前的你不能讓我動用”


    對方的話讓他鬆了一口氣,但也沒忍住想翻個白眼出來——知道現在的自己很菜的啦,不用你反複提醒!


    “那可是謝謝哥舒將軍手下留情了”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擺出攻擊的架勢。此時的他不敢有絲毫分神,雙目緊鎖著同樣進入備戰狀態的哥舒臨,雙手已經隱隱有些發顫了


    【他會側閃過來,注意左側方向】


    腦海中突然浮現的話,讓他微微愣了一瞬間,再一抬眼就看見那個已經逼近了自己的身前,黑刀是從右側向他飛過來的


    他第一反應是想壓低身子,從右側壓迴去,但腦海中的想法卻在這一刻更加鮮明了起來


    【左側!!!】


    這抹不去的執念已深深影響了他,身體條件反射般地向左側閃避。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對方手中的刀在空中詭異一轉,徑直向自己劈來


    勉強接下了這一擊。卻仍被震退了好幾步,整條手臂傳來一陣麻木,仿佛連血液都為之停滯


    抬眼望去,隻見哥舒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


    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分神,看著對方審視的目光,他心裏麵也清楚如果等對方主動來進攻的話,自己隻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提劍便強行對上了對方,他並沒有用自己平常用的那套劍法, 而是罕見的使用的是夜歸軍的製式劍法


    畢竟在他的骨子裏……還有著之後那個人的身影:並未真正下定決心要與對方死鬥,心態依舊如故,因此這場決鬥在他看來更像是一次切磋


    當然自己這番有所收斂的狀態,在某個人眼中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哐——”


    當那股濃烈的殺意襲來之時,他的身體瞬間因震驚與恐懼而僵立原地:這一刻,時間與空間再度凝滯,卻並非如先前爭鬥時那般僅僅局限於某一區域


    周遭的一切,甚至連細微的能量波動都徹底靜止,連存在的頻率也被凍結在了這令人窒息的一瞬


    【抱著必死決心,全力以待】


    【【這是屬於你的權能!】】


    兩道熟悉且相同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一刻他能感覺到短短的幾秒變得特別漫長


    對方是真的想殺死自己所以說觸發了鑰匙的保護機製嗎?還有屬於我的權能是什麽意思?


    他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零碎的東西,但根本抓不住


    好像……不是鑰匙觸發的頻率


    時間的流轉再度恢複,掙紮著後退一步,目光緊緊鎖定在那把黑刀上,隻見其輕而易舉地就割斷了他鬢角的一縷發絲。心跳如鼓,震得耳膜生疼——


    若非時空短暫凝滯,又或者他仍舊未能及時反應,此刻脖頸上必然已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明白了嗎?”


    “以殺死我為目的來對待這場切磋!”


    “蠢貨!”


    又是一記沉重的劈砍,刀劍相交,鏗鏘之聲震耳欲聾。幸虧他手中的這把劍質量相當好,若換作平日裏訓練用的話,隻怕早已在這股巨力之下斷為兩截


    強忍下胸中翻騰的血氣,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喉嚨間,他險些沒能控製住即將爆發的咳嗽


    “……”


    看著對方的冰冷到極致因為自己有所收斂而露出來的神情,他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麽愚蠢:


    那個人,不是他的小白!


    “我知道了”


    這下是你對我先動殺心的,接下來怎麽做也不能怪我了!


    而此時的台下所有人都目光呆滯的看著訓練場上兩個人之間的決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他……他們之間過了幾招了……應該已經有七八招了吧……”


    “有,有了……第一波那個進攻反應的太屌了……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人還能跟哥舒將軍過上幾招……”


    “雖然沒有動用共鳴能力……但莫無念可不是共鳴者!而且今年才十六啊……”


    但隻可惜還沒滴過幾句就被兩個人身上同時爆發的殺意給壓製住了,有人僵硬的抬起頭便看見已經有紅色出現在了訓練場上


    忌炎滿臉驚恐地注視著那名黑發男子,隻見對方一邊躲閃著攻擊,一邊尋覓著反擊的機會,但即便如此,身上也逐漸出現了傷口


    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指縫間隱隱滲出絲絲鮮血,內心逐漸湧上了一股無力感


    “老師……”


    認輸吧,跳下訓練場


    一切都是因為他起的!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加入醫療部的話,怎麽會發生這些事情!


    這是他的錯!


    他也想過衝上去,但奈何北望一直守著他,就沒放開拽著他的那隻手,終究也隻能想想而已


    閉眼又睜開,他與那個人對視


    【不怪你】


    一閃而過,一把黑刀再一次阻斷了他的視線,又是一道清脆的響聲響起,他便看不清台上的身影了


    “你還在留手”


    隨手擦去臉上的血,此刻他內心已經平靜了,一邊根據印象躲閃著對方的進攻,一邊也在尋找著一個機會:


    一個賭博的機會


    無法與對方打持久戰,體力率先耗盡的必定是自己。因此,他必須找到一個絕佳的時機,將雙方置於同一位置——一擊製勝


    “哥舒將軍……你又何嚐不是呢……”


    “你所爆發出來的……其實隻是想測測我的實力的極限在哪吧!”


    雖然對方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但隻能說長久以來的相處還是讓他多多少少了解到了對方的本質


    就比如現在他口中說的話……多多少少足夠讓對方短暫失去思考了


    “……”


    他看著那金色的瞳孔顫抖了一下,隨即湧上來的便是刻骨的寒意,那把黑刀側閃而來,對準了他因為劍術所導致空缺的左半邊:


    但剛好,對方也露出了他唯一的破綻


    “小心!!!”


    忌炎掙紮著推開了北望,但卻在下一刻蹲下的腳步,呆呆愣愣的看著台上的表現——


    哥舒臨的黑刀在關鍵時候強製性拐到了另一邊,以至於原本目標應當是胸口的位置提到了肩膀處,但即使是這樣那個人也沒能躲過受傷的宿命


    左肩被斬出一道深長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如溪流般順著肌膚潺潺而下,迅速浸透了那身原本整潔的製服


    而付出這樣代價的同時,那個16歲的少年卻隻是笑著,手中的劍也對準了對方的脖頸,穩穩的停在了上麵:


    以身入局,以命相搏


    此棋——平局


    所有人皆沉默下來,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目光緊緊鎖定台上二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墨無念緩緩抬眸,凝視著對方眼中波瀾不驚的深邃。兩人間僅相隔數厘米的距離,近到他甚至能捕捉到那雙微顫的睫毛


    “如何?”


    “……哥舒將軍”


    哥舒臨看著眼前笑的輕狂的少年,又看了看對方肩膀上的那道傷口,最終將目光放到了停在自己脖頸處的那把劍上——


    對方對準自己脖頸處的……是劍背


    而不是劍刃


    “為什麽不用劍刃?”


    “……我沒想跟哥舒將軍拚命”


    “並且哥舒將軍最後不也收手了嗎?”


    “不然的話我這計劃還行不通……”


    聲音漸弱,幾乎是咬緊牙關才將那些話語擠出。手中緊握的劍也開始微微顫抖。畢竟,鮮血依舊在流淌


    “……是你賭成功了”


    “我隻是問你為什麽不用劍刃”


    “那之前那樁事情……”


    “我替你擔了”


    目的達成的那一刻,他終於將手中的劍緩緩垂下,身體因力竭而搖搖欲墜。若非對方及時伸手一扶,他恐怕早已無法站立


    被對方抓著手,兩人之間對話的聲音本來就小,再加上現在的他也真的沒有太大的力氣用當前距離讓對方聽得見的聲音迴答了


    再一次悄然向對方貼近了些許,他敏銳地察覺到那人身軀微微一僵,卻並未閃避。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他輕輕靠近,在其耳畔輕輕落下了這一句話——


    “我的劍,絕不對身邊之人出鞘”


    雖然已經有點違反了,但至少我的劍刃……不會對向你


    無論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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