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兮這群女流之輩,竟是一守就守了大半天。


    別人都是守株待兔,她們這群人卻成了守豬待誅。


    吳嬤嬤又迴去取了一件披風 ,給許南兮披在身上。


    冬日,久坐不動,身上確實有些寒涼。


    吳嬤嬤又接連搬來幾塊石頭,讓那四個丫鬟坐著,給她們養精蓄銳。


    那野豬要爬出來時,四人齊心協力把它往坑裏推。


    那豬若是健壯,她們四人又豈是它的對手?


    這不就是仗著這頭野豬傷重待亡,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嗎?


    或許是神情木然了,又或許是驚懼過頭,不知懼怕為何物了,幾個丫鬟竟開始互相逗趣。


    “夫人,您不知,奴婢先前膽子都被嚇破了。”錦瑟本就性格活潑,哪裏禁得住死氣沉沉的守著,她邊說還邊不停地撫著胸口。


    許南兮抿了一口茶,拈起一塊點心,笑道:“誰不怕呢?我一樣也怕得緊。你們輪著過來喝茶,潤潤喉嚨,填填肚腹。”


    她們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隻是不能走開,不得不守在這裏。


    更何況今日吳嬤嬤也沒得來及做飯,所以大夥隻能吃點點心將就。


    此時見許南兮發話,錦瑟歡唿:“夫人真好!”


    她見過許多當主子的,何曾有人似她們小姐這般溫和善良?


    剛經曆過生死,琥珀也不想板著臉訓這個沒規矩的丫鬟,“那你日後好好當差,若是犯了錯,小姐心善不趕你走,我也會動手。”


    錦瑟縮了縮腦袋,有些害怕。


    她知道琥珀姐是在敲打她。琥珀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她低低道:“琥珀姐,我知曉了。”


    琥珀點了點她的額頭,“承認錯誤倒是及時,就是從不見你改。每日都是乍乍乎乎。”


    幸好主子好,從不與她們計較。


    許南兮歎道:“琥珀,現在在百花穀,就讓她暢快幾日吧。”


    琥珀不滿道:“夫人,錦瑟就是您給慣的。她都快上天了。”


    錦瑟訕訕笑著。


    許南兮笑道:“我就喜歡她這樣的。你們都太沉穩了,若是連她都不說話了,那我們都會當啞巴了。”


    錦瑟挺起胸,神情轉為得意,雖她不穩重,主子也喜歡她的性子。


    琥珀瞪了她一眼,實在沒有自知之明。


    這樣單純的丫鬟,若是落在深宮裏,必活不過三個月。


    但是主子喜歡,她也無奈。


    許南兮打圓場道:“好了,野豬死了,我們把它拖迴去。”


    幾人視線轉迴坑裏,隻見野豬已躺在坑裏一動不動。


    為了防止它裝死,許南兮拿棍子又重重戳了它一下,沒有一絲反應。


    六人眼中茫然,這五六百斤的野豬,怎麽把它拖出陷阱?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怔在那裏。


    這時錦瑟感歎道:“若是吉祥如意在該多好。”


    話落,遭到幾個白眼,這不廢話嗎?


    若是那兩人在,她們早就吃上了野豬肉,何必還在此愁眉不展?


    “還是得把它運迴去處理了。一個可給我們加餐,再一個放在此處,血腥味必會引來更多猛獸,到時後果不可估量。”許南兮緩緩道。


    聞言,幾人身形一頓,‘猛獸’二字,似乎是融進骨子裏的陰影。


    一頭野豬就把她們嚇成這樣,若是引來虎狼豺豹,那她們全得成為它們的美餐。


    幾人不禁一陣顫栗。


    這頭野豬還真是非得運迴去不可了。


    平常很少出聲的錦繡出聲了:“夫人,我們去抬一個木板過來。把豬從木板滾上來,是否可行?”


    繼而又道:“若是不行,我們隻能往裏填沙土,把裏麵墊高一些,必是能滾上來。”


    許南兮擊掌大笑:“還是我們家錦繡聰明。就照你說的去辦。”


    還真是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


    兩人迴去抬木板,另幾人在這邊把石頭、泥土、樹葉什麽的丟進陷阱裏。


    幾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豬從坑裏滾了上來。


    幾人又把野豬滾到木板上,拖的拖,推的推,才終於把它弄迴院子。


    一個個弄得精疲力盡,癱倒在那裏,動也不想動彈。


    接下來幾日,吳嬤嬤天天同這些野豬肉打交道,熏得熏,醃的醃,結果整個院子都掛滿了肉。


    ...


    養生殿內。


    晉元帝坐在龍椅上,手裏拿著朱毫,頓住,“張德子,淩統領這幾日可有信傳迴來?”


    他似乎有好幾日不曾收到過淩統領傳迴來的信。


    張德子愣住,搖了搖頭,恭敬道:“迴陛下,不曾。”


    晉元帝眼眸緊縮,心內一緊,疑心頓起。


    他低低道:“這麽多人,竟還攔不住那兩輛馬車麽?


    難道全死光了?否則每日都會有信鴿傳信迴來。


    難怪晉元帝會做如此想。


    晉元帝把手裏的奏折往地板上砸去,咬牙切齒道:“一群飯桶!廢物!如此無能。連些老弱婦孺都抓不住。”


    張德子低聲勸道:“陛下,何必氣著自己?具體什麽情況尚不可知。說不定這幾日是關鍵時機,淩統領未來得及同您通信。”


    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晉元帝?


    晉元帝陰笑:“最好是如此。”


    否則這樣的人,還當著大內統領,世人若知,都會笑掉大牙。


    “張德子,你說他宋遲膽大包天,究竟想幹嘛?”晉元帝幽幽地又問出了這個問題。


    “莫不是他想造反不成?”這也是晉元帝擔心之事。


    作為當今陛下的紅人,他的很多隱私,張德子都是一清二楚。


    連禁宮裏的那位,晉元帝也沒避著他。


    他知道晉元帝這個位置,是坐得名不正言不順。


    若是宋將軍也知道些什麽,反了他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宋府一貫是保皇派。


    現在宋將軍和鎮國公府把女眷都送走了,莫不是......


    似乎想到什麽,張德子瞳孔縮了縮,趕緊把頭壓得低低的。


    但是陛下的問話,他又不敢不答:“陛下,奴才不敢妄加揣測。”


    畢竟,天子一怒,浮屍百萬,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傳朕口諭,派於副統領去查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朕帶迴來。”晉元帝冷酷道。


    張德子連忙應喏。


    傍晚,於副統領帶著一隊人馬出城,至於去幹什麽,隻有依稀幾人知道。


    “報……邊關八百裏急報!”信使疾速往皇上的養生殿而去,宮內近侍緊急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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