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爺府,紅綢飄飄,一片喜慶,陽光灑在斑駁的牆麵上,投下一片片陰影。若曦不喜熱鬧,便應付了姐姐後,獨自在花園走著,不經意間抬頭,卻見胤禛正站在前方不遠處,似是專程在等她。


    胤禛的目光落在若曦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外麵都傳你為十弟發瘋了。”


    若曦心中一緊,抬眸直視著他,問道:“你信嗎?”


    胤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依你性格,很難喜歡十弟。”


    若曦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心中湧起一絲不悅,語氣帶著幾分倔強:“你是想安慰我還是奚落我?”


    胤禛輕輕搖了搖頭,雙手背於身後:“我隻是想開口問問而已。”


    若曦微微揚起下巴,看著胤禛,不卑不亢地說出那六個字:“既來之則安之。”這是胤禛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如今被她用來迴懟,倒是讓胤禛有些哭笑不得。若曦頓了頓,說道:“木強則折。”


    胤禛不明所以,若曦卻眨了眨眼睛,故作無辜地說:“我語文不好。”說罷,她轉身便走,衣袂隨風飄動。


    胤禛望著若曦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近幾日總是擔心這個小女子。她就像一顆獨特的星星,在京城浩瀚星空中,散發著與眾不同的光芒,不知不覺間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殿外喜樂喧天,紅綢飄舞,可這重重喜慶卻怎麽也透不進緊閉的房門。十爺胤鋨把自己關在屋內,任小廝在外麵苦苦哀求,也不肯換上禮服。小廝急得團團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見著吉時將至,無奈之下,隻得匆匆跑去尋了胤禩。


    胤禩帶著胤禵匆匆趕來,一進屋,便看到胤鋨癱坐在椅子上,形容憔悴,往日的意氣風發早已不見蹤影。胤禩皺了皺眉,輕聲問道:“事到臨頭了,還想躲?”


    胤鋨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倔強:“我不想娶明玉!”


    胤禩輕歎一聲:“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郭絡羅家的格格,別人想求都求不來,你有什麽不甘心?”胤鋨像是被點燃了一般,霍然起身,直視胤禩的眼睛,大聲迴懟:“你也娶了郭絡羅家的格格,你當真開心嗎?你心中明明隻有側福晉,別以為我不知道!”


    空氣瞬間凝固,胤禵察覺到氣氛不對,胤鋨這話無疑是揭開了胤禩心中最深的傷疤。他趕忙上前一步,想要製止胤鋨,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胤禩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緩緩說道:“明慧是皇阿瑪賜我的嫡福晉,她是和碩額駙之女,就這兩點,八福晉便隻能是她,我就得敬著她。你是皇子,生來便享受了常人無法企及的權貴,有些東西就必須要犧牲,愛情便是其中之一。我知道你喜歡若曦,可馬爾泰家已經有了一個側福晉在我府中,若曦絕不可能再委屈做側福晉。”


    胤禵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動,竟隱隱有些高興。他暗自思忖,自己尚未娶親,是不是意味著自己還有機會去爭取若曦?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瘋狂蔓延。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住。


    胤禩似乎並未察覺到胤禵的心思變化,他繼續看著胤鋨,目光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十弟,你必須明白,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自己。你若今日任性而為,不僅會毀了自己,還會連累許多人。”


    胤鋨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知道胤禩說的是事實,可心中的情感卻又讓他難以接受。他緊咬著嘴唇,雙手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節泛白。


    胤禵看著胤鋨痛苦的樣子,心中泛起一絲同情,他輕聲勸道:“十哥,八哥說得對,我們身在皇家,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這婚事雖然不盡如人意,日後你在選個自己喜歡的側福晉便好。”


    胤鋨苦笑一聲:“側福晉?那明玉跋扈的很,我還能有好日子嗎?而且我心裏隻有若曦。”


    胤禩微微搖頭,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屋內一片寂靜,隻有胤鋨沉重的唿吸聲清晰可聞。


    過了許久,胤鋨像是終於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緩緩鬆開了緊握扶手的雙手,低聲說道:“罷了,我換禮服便是。”胤禩和胤禵對視一眼。


    小廝們趕忙上前,手忙腳亂地為胤鋨換上那身華麗無比卻又無比沉重的禮服。胤鋨眼神空洞地任由他們擺布,仿佛靈魂已經出竅。


    待一切準備妥當,胤禩和胤禵陪著胤鋨緩緩走出房門。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外麵的喧鬧聲如潮水般湧來,可胤鋨卻覺得自己與這一切格格不入。他機械地邁著步子,朝著禮堂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


    胤禵跟在後麵,望著胤鋨落寞的背影,心中對若曦的那份念想越發強烈。


    府裏繁花似錦,花瓣隨風飄落,宛如天然的花雨灑落在通往禮堂的道路上。禮堂內,雕梁畫棟皆被紅色的帷幕所遮掩,龍鳳呈祥的圖案在燭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一排排桌椅整齊地擺放著,上麵擺滿了珍饈佳肴與精致的點心,酒香與花香、果香彌漫在空氣中,混合成一種獨特而誘人的氣息。


    吉時已到,喜樂奏響,那歡快而莊重的旋律迴蕩,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胤鋨身著華麗的紅色喜服,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複雜神情,眼神中既有對未來的迷茫,也有身為皇子不得不承擔責任的無奈。


    隊伍來到貝勒府門前,宮女和嬤嬤們簇擁著盛裝打扮的明玉緩緩走出。明玉的嫁衣繡工精美絕倫,鑲嵌著珍珠、寶石與金線,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璀璨的光暈之中。


    然而,在那精致妝容之下,明玉的眼神中也透著一絲緊張與不安。


    胤鋨在眾人的注視下,牽起明玉的手。他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其他情緒。明玉的手則有些冰冷,她輕輕咬著下唇,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兩人相對無言,唯有周圍的喜樂聲和眾人的祝福聲此起彼伏。


    隨後,新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向禮堂。他們身後跟著長長的送親隊伍與迎親隊伍,宮女們手捧著各種嫁妝與禮盒,裏麵裝滿了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以及珍貴的古玩字畫。隊伍所到之處,宮女們紛紛灑下花瓣與銅錢,寓意著吉祥如意、富貴榮華。


    進入禮堂,婚禮儀式正式開始。司禮太監站在一旁,高聲宣讀著祝詞,聲音洪亮而莊重:“今日皇十子胤鋨與郭絡羅明玉喜結連理,乃天作之合,承天意,順朕心,望二人婚後美滿幸福,子孫滿堂。”


    胤鋨與明玉依照禮儀,先向天地神明行禮,他們雙雙跪地,叩首。接著,麵向皇宮方向行禮。


    行禮完畢後,兩人相對而站,互相行夫妻對拜之禮。在彎腰的瞬間,胤鋨的目光與明玉的目光交匯,他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複雜的情感,有陌生,有無奈。


    隨後,便是送入洞房的環節。洞房內,紅燭搖曳,床榻上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著早生貴子。牆壁上掛著精美的紅色帳幔,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


    胤鋨陪著賓客們在外麵飲酒作樂,一杯杯美酒下肚,他的臉上漸漸泛起紅暈,但心中的思緒卻愈發混亂。他想起自己曾經對若曦的憧憬,那些年少時的幻想如今已被這場政治聯姻所取代。他看著周圍熱鬧的場景,卻仿佛置身事外,隻覺得無比的孤獨與迷茫。


    而洞房內的明玉,靜靜地坐在床邊,聽著外麵的喧鬧聲。她的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生活會是怎樣,不知道胤鋨會如何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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