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灑在若蘭所居的庭院之中。若曦剛踏出房門,便瞧見院子裏的侍女們如穿梭的燕兒般忙碌不停,來來往往,手中皆捧著各類物件,或精美瓷器,或鮮妍花卉,或是各類精致膳食的食材。


    若曦心中滿是疑惑,不禁拉住一位路過的侍女,問道:“今日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忙碌?” 那侍女尚未及迴答,巧慧便從一旁的耳房快步走出,說道:“二小姐,是八爺今要來側福晉房中用午膳。”


    若曦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若蘭所在的屋子。隻見若蘭依舊靜靜地坐在窗前,神色淡然,仿若即將到來之事與她毫無幹係。她隻是靜靜地凝視著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天地,眼神平靜無波,仿佛世間的紛擾都無法觸動她的心弦。


    若曦心中暗自思忖,胤禩要來?前世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曾經,她以為自己熟知曆史的走向,所以才在諸多事情上做出了抉擇,可誰能料到,那些抉擇竟將胤禩一步步推向了那般淒慘的結局。一想到即將要與他相見,各種情緒交織纏繞。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麵容、何種姿態去麵對這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若蘭到若曦身邊,似是察覺到了若曦的心不在焉,輕聲說道:“這是你第一次見八爺,定不能失了禮數。” 若曦聽聞,心中一凜,忙收斂心神。巧慧領命,帶著若曦迴到屋內,開始為她梳妝打扮。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胤禩的書房內,一片靜謐之中,胤俄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玩意兒,正站在書房的角落,那裏擺放著一個精美的兵器架。他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像孩童看到了心愛的玩具。


    胤俄伸手輕輕拿起一把長劍,劍身在陽光的映照下寒光凜凜。他微微抽出劍身,那清脆的出鞘聲在寂靜的書房中迴蕩,他仔細端詳著劍刃,手指輕輕撫過那鋒利的邊緣,喃喃自語道:“此劍鍛造工藝甚是精湛,八哥從何處得來?” 一邊說著,一邊還試著揮舞了幾下,劍風帶起他的衣袂,獵獵作響。


    胤禩坐在書桌後,正翻閱著一本古籍,聽到動靜,微微抬眼,看著胤俄那副癡迷的模樣,不禁失笑道:“十弟,皇阿瑪說的真沒錯,你不通詩書,對這兵器倒是情有獨鍾。”


    胤俄轉頭,咧嘴笑道:“八哥,這些兵器可都是寶貝,我見了自是歡喜。” 說罷,又將劍小心地歸位,拿起一把短刀,反複觀摩。


    “十弟,先莫要隻顧著這些兵器了。午膳時間也到了,隨我去側福晉的院子用膳,你先看著兵器,我去取些東西,一會讓小廝帶你過去。”胤禩輕輕合上書卷,站起身來。


    胤俄聽聞,撓了撓頭說道:“八哥,你且先去,我隨後去。”


    “那你可要快些。”


    胤俄連連點頭。


    此時若曦坐在妝台前,看著鏡中逐漸精致起來的麵容,若曦的思緒卻愈發飄遠。她想起前世巧慧為自己精心穿戴之時,那層層疊疊的衣物,足有七層之多。當時的自己被包裹在那厚重的服飾裏,悶熱難耐,幾近昏厥。想到此處,若曦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巧慧正專注於手中的發簪,聽到笑聲,疑惑地問道:“二小姐,您笑什麽?”


    若曦迴過神來,看著巧慧那認真的模樣,笑著問道:“巧慧,你說會不會有人因為穿的衣服太多而熱死呀?”


    巧慧一臉茫然,顯然不明白若曦為何會有此等奇怪的問題,隻是一本正經地迴答道:“二小姐,莫要胡言,側福晉說了在八爺麵前,定不能失了禮數。”


    梳妝完畢,若曦隨著巧慧緩緩走向飯廳。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愈發慌亂。那飯廳似乎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熾熱起來,那層層疊疊的衣物此刻更像是沉重的枷鎖,將她緊緊束縛。


    終於走到了飯廳門口,若曦隻覺得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那股悶熱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心中的煩躁也愈發強烈。她實在無法忍受,便對若蘭說道:“我出去上個廁所。” 說罷,也不等若蘭迴應,便匆匆轉身離開。


    若蘭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是個孩子啊。”


    來到門外,若曦尋了一處偏僻的角落,靠著連廊的凳子上坐下,將頭埋在膝蓋之間。她試圖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在心中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她告訴自己,前世已過,如今不過是重新麵對一個故人,莫要讓情緒左右了自己。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遠處走來的胤禩看到若曦抱膝低頭,以為若曦在哭泣,便急忙從袖中取出一方帕子,輕輕遞到若曦麵前,聲音溫柔地說道:“莫要傷心,若是有何委屈,不妨告知於我。”


    就在若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溫潤的聲音傳來,她抬起頭,卻看到了獨自前來的胤禩。


    胤禩今日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長袍,腰間束著一條墨色的絲帶,更顯得身姿挺拔,氣質儒雅。他的麵容依舊那般溫潤如玉,眼神中透著淡淡的關切。


    那熟悉的聲音,那溫柔的舉動,瞬間讓若曦仿佛前世初見之時。那時的陽光也是這般明媚,他也是如此溫柔地遞來一方帕子。往昔的記憶如洶湧的波濤,瞬間將她淹沒。她的心中一陣刺痛,眼眶也不自覺地泛紅。


    若曦趕忙起身行禮問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八爺吉祥。” 可在抬頭的瞬間,當她的目光與胤禩那溫柔的眼眸對視,她心中那道苦苦築起的防線還是瞬間崩塌。


    曾經的愛意、悔恨、愧疚,所有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肆意奔騰。她隻覺得自己的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胤禩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察覺到了若曦的異樣。他仔細端詳著若曦的麵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些端倪。若曦心中愈發慌亂,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隻能強自鎮定,行著慌亂的禮數。


    此時,微風輕輕拂過,吹動了若曦額前的發絲。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撫平,卻不想這小小的動作在胤禩眼中卻別有一番韻味。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眼前的女子與他有著某種特殊的羈絆,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若曦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思緒迴歸當下。她知道,此刻必須要鎮定,不能再任由情緒泛濫。她緩緩開口說道:“八爺,若曦失態了,還望八爺莫要怪罪。”


    胤禩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原來你就是若曦。” 若曦點點頭,拿過胤禩的帕子擦著汗。胤禩看著不矯揉造作的若曦,才恍然大悟,這份純真曾也在若蘭身上出現過。


    斑駁陸離的光影在地上交織。胤禩目光落在若曦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輕聲問道:“聽聞你前些日子摔了下來,可好些了?”


    若曦微微垂眸,避開他的視線,迴答道:“多謝八爺關心,已經好多了。” 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小院裏,顯得有些空靈。


    “這幾日秋風漸起,庭院裏的景色雖美,卻也多了幾分蕭瑟,多注意保暖,莫要著涼,以免傷勢反複,讓你姐姐擔心。”


    若曦輕輕應了一聲,微微抬起頭,目光與胤禩交匯:“八爺說得是,若曦記下了。”


    就在這時,巧慧匆匆趕來,看到胤禩與若曦站在一起,忙行禮道:“八爺,二小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若曦如獲大赦,胤禩微微側身,示意若曦先行,若曦微微低頭,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進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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