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新奇的儀式嗎?夏彌同學。”


    清晨,張弈的宿舍裏,他平躺在床上,看著不知道從哪搞到他宿舍鑰匙,拎著雙人份鹹菜白粥油條,


    將它們放在桌上之後,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蹲坐在他床邊,纖細的手指伸出,打算戳動他臉麵的夏彌同學。


    夏彌帶著早餐過來和他分享,張弈很開心,因為這樣,自己就不需要輾轉食堂,不需要在多個地點之間來迴往返,可以把空餘下來的時間花在別的事項之上,


    但夏彌同學不知道從哪弄到他房間的鑰匙,並且私闖妙齡少男的房間,這讓他很不高興,一是他已經預料到了校內可能再次出現的風風雨雨,


    什麽“原來夜襲就能直接拿下張弈同學。”“真是大膽的新生啊,加油把這個混蛋推倒,”之類的言論,大抵已經在夏彌進入他房間的時候,就已經在守夜人論壇上掀起波瀾了。


    張弈可不相信,這個如仙子一般絕美,又帶著妖精一般頑劣性格的師妹,不會考慮到做出這件事之後的後續影響,


    或者說,這些舉措,都是她宣示自己主權的某種方式,相當於星際爭霸大決戰的時候,占據優勢的那方,隻派出了一條小狗,去應付敵人遮天蔽日的艦隊那樣叫對手心底不爽。


    他二人的關係進展,疑似有些太快了,火車南站的初見,芝加哥為期一周的遊玩,在遊玩期間發生的一些旖旎和相互試探拉扯並樂此不疲,


    熱熱鬧鬧地進入學院之後,雙方默契地推動著校內緋聞的發生與傳播,希望借此從對方臉上看到類似羞怯的表情,以此奠定自己的地位。


    但很可惜,他們二人,一個擅長在麵上扯起平淡的微妙,遇到突發情況,亦會選擇裝麵癱去應付異常,一個則無時無刻臉上不帶著元氣滿滿的笑容,


    無論是誰,都對自己的表情有很不錯的掩蓋能力,


    而後便是前日,校董會的狗腿子,也就是調查團進入學院,吸引了院內絕大多數目光的時候,某個飛賊不講武德,發起自己的突襲,將他張某人弄的好生狼狽,


    得虧不是在什麽大庭廣眾的地方之下,而且那個時候,新聞部的狗仔們還在以百分之兩百的熱情與效率,在給楚子航的“卓越執行力”進行洗地工作,


    從網絡社區上的帖子,再到新聞報社手裏掌握的視頻與照片,乃至他們獨家網站之上懸掛的“疑案”頭條,


    在狗仔們的金錢攻勢之下,那些本就與新聞部狗仔有所瓜葛的新聞媒體們,那叫一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紛紛應是。


    哪怕他們想著當貔貅,隻進不出,吃了錢還不幹活,諾瑪也有的是法子幫他們體麵,


    雖然在這麽一個敏感的時間段,動用諾瑪刪除外界媒體手裏掌握的信息,


    不亞於大家都躲在泳池裏偷偷尿尿,而有這麽個蠢蛋,站在泳池邊上大搖大擺,完事了還嘲諷別人在自己的尿裏洗澡那樣,端是一個幹了蠢事還不自知,


    但哪怕隻是借著狗仔們對外界的影響力,再附上自己的誠意,那些媒體也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地將任務執行得很到位。


    張弈試圖理解,張弈理解不了,為什麽自己會接受得這麽快,甚至原先定好的底線,也變成了薛定諤的底線,也就是俗稱的沒有底線,自由心證。


    至少,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他是打算寒假時分趕迴濱海,把夏彌帶迴福利院,讓院長爺爺看一眼,想來爺爺會很喜歡這個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


    表明他張某人沒在國外肆意妄為,憑借皮相亂搞男女關係什麽的,好歹他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純正華國人之類的。


    但都亂套了,在芝加哥相遇的那一天,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握,


    平心而論,相互拉扯確實蠻有意思,他也挺喜歡這種鬥智鬥勇的


    難不成,他張某人和路明非那個缺愛的小孩一樣?哪怕隻是短暫地接觸到了一點美好,就迫不及待地要將它狠狠抓在手裏,不讓它從自己的指間溜走。


    也不應該才是啊。張弈在心底摸著下巴,自己又不是什麽被打壓教育養大的人,中學時分遇見的壓力怪,有一個算一個,全被他當成了空氣對待,


    不應該被區區一個夏彌師妹,弄得自己心底打鼓,七上八下的。


    “啊哈哈,你醒了啊,親愛的弈。”纖細的手指被張弈的手掌圈起,早就察覺某人在裝睡的夏彌還是做出了一副試圖搗亂但被抓包的模樣,


    她試著收迴自己的手,低下腦袋不敢對上視線,端是一副羞怯可欺的柔弱樣子。


    想起先前發生的事,張弈冷笑,這樣子裝給誰看呢?這家夥當真以為眼下裝出這個樣子,能起到什麽保護自己的作用?


    自己送上門來的機會,他張某人不報複迴去,就應了那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


    ......


    “說,知道錯了沒,”輕易製住試圖作妖的小鬼,張弈拿著一塊紙板,寫著某人迄今為止所犯下的錯誤,讓夏彌舉過頭頂,一邊裝出嚴厲斥喝的樣子,“還敢不敢私闖民宅了。”


    就差從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拿出沾上鹽水的小皮鞭。


    “我錯了,”偷摸打量了一下張弈的表情,夏彌同學很是從心地道歉認錯,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誠懇,


    “但下次還敢!”話語說完,正當夏彌扔下記錄著罪狀的紙板,打算腳底抹油溜走的時候,命運的後脖頸輕易被張弈抓住,


    就像是遊蕩四處的野貓終於被繩之以法那樣,乖巧得不像她自己。


    雙手抱頭,夏彌蹲坐在椅子上,線條優美的小腿微微繃緊,麵上的表情從誠懇的道歉變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擺爛模樣。


    透著縫隙偷偷打量了一下之後,夏女士覺得自己安全了,神氣十足,就像是在某個領域成功戰勝了張弈那般暢快。


    以龍類的身份晚撒潑打滾什麽的,確實對不上自己的尊貴,但以人類夏彌的身份,就能盡情地做這些事情了。


    論馬甲的妙用。計劃通夏彌同學,仰起頭,挺著平坦的小胸脯,洋洋得意,如實說道。


    “下次還敢?”眼底泛起一些危險的意味,張弈似笑非笑,就那麽盯著一臉強樣的夏彌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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