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派出所和工商局的人來到出事地點,剛進場,小劉一眼就認出開小吃店的豬老大。見他手中拿著一把刀,上麵還能看到血跡。幾個人頓時緊張起來,停下腳步,拉開防禦架勢。


    小劉大聲問道:“老豬,放下刀。你這是幹什麽?”豬老大招唿道:“咦——你們也來了?看來這個龜兒子真有麵子,連派出所的人都請來了。”


    小劉指著穿工商製服的兩個人介紹:“這是工商局的鞏股長。他們兩個去報的警,說你妨礙公務,打了市場管理人員。”豬老大道:“放他娘個屁,誰說我打人了?”他對著眾人道:“我打人了嗎?大家說說,你們看見我打人了嗎?”


    眾人幾乎一齊道:“沒打,沒打。”那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敢說話。隻聽二子道:“是我打的電話,跟局長說的。”豬老大問他:“是你說我打人了?”二子道:“我說你抓人了,沒說你打人。”


    豬老大指著工商局的兩個人問道:“你們哪個是局長?”二人道:“我們都不是局長,是局長派來的。”這時,鷂子眼趁豬老大不在意,忙爬起來跑到小劉跟前,指著自己頭上的包和傷口道:“他說沒打人,你看看我這裏。”


    那個推車老頭道:“人家根本沒打他。那是他打人家時,自己摔到我車子上碰的。”旁邊的人也跟著道:對,沒人打他,自己碰的!”


    小劉向大家招了招手,示意大家不要咋唿。然後對豬老大道:“打沒打人先不說,就憑你拿著那把刀,在這裏威脅人,就是違法的。快把刀子放下來!”


    豬老大喊道:“小劉吔,你怎麽老是不分青紅皂白呀。這把刀是他們拿來要穿我的,被我奪了下來,這也叫我犯法嗎?”小劉道:“你奪下來的,誰拿的刀?”豬老大道:“你問問那個兒子?”小劉瞅了瞅道:“哪個什麽兒子?”二子忙道:“我叫‘二子’,不叫兒子。”


    小劉道:“噢,二子。那你說說,這把刀怎麽迴事?”二子指著豬老大道:“剛才他抓了羅、‘羅所長’,我怕他吃虧,就趕緊去打了電話。又到雞行裏喊了幾個人,還叫人去找龐老二。”小劉道:“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我問你刀是怎麽迴事?”二子道:“這個刀是魚行的‘索胡子’拿的,從賣豬肉的案子上抓過來的。我看他拿著怪帶勁,準備打架的,誰知道沒用上,就被這個家夥奪去了。”


    小劉對豬老大道:“還真是你奪下來的。那也得交上來,拿著刀是什麽樣子?”豬老大道:“刀不能交給你,我還得拿著它去告鷂子眼呢。”小劉道:“告鷂子眼幹什麽?”豬老大道:“幹什麽?他冒充縣裏的工作組,去關我的店。你不是知道嗎?”小劉道:“不是以前的事嗎?”豬老大道:“以前的事,你們處理了嗎?”小劉道:“這樣的事不該我們處理,我們管不了。”豬老大道:“管不了你來這裏幹什麽?”小劉道:“這裏的治安屬於我們管,你們在這裏打架鬥毆,我們就必須製止。”


    豬老大道:“誰說我打架鬥毆?我就是來找鷂子眼,拉著一塊去告他的。”小劉道:“告他可以,到哪裏去告都可以,不能老在這裏爭吵。你看看這裏聚了多少人?菜市街進不去了。影響正常交通,影響社會秩序。”


    他對圍觀的人喊道:“好了好了,沒什麽好看的。大過節的,趕快散開,趕快散開!”


    看沒有幾個人動,他便對豬老大道:“你們走吧,你們不走他們也不走。”豬老大道:“你叫我們上哪去?”小劉道:“你不是要告他嗎?去工商所也行,工商局也行。”


    豬老大道:“去工商所幹什麽?”小劉道:“他不是工商所的人嗎?”豬老大道:“我去過工商所了,聽說他是被局裏開除的,現在工商所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哪裏的。他現在又升格了,人都喊他‘羅局長’。”


    小劉指著旁邊穿工商服的人道:“那你們就去工商局吧,正好鞏股長在這裏,你們一塊去!”豬老大喊道:“行,鞏、鞏股長,那就去工商局。”


    鷂子眼知道跟著豬老大不會有好事,便打退堂鼓道:“你想去哪裏去哪裏,隨便告,我不跟你去。”豬老大道:“你不去?今天拖都得把你拖走。自己做的事你不去作證,我一個人能說清楚嗎?”


    小劉隻想讓他們趕快走開,怕在這裏還會出事。於是勸鷂子眼:“你們局裏的人都跟著呢,你怕什麽?既然他非要你一塊去,還是去一趟吧。把事情說清楚不就完了?”鷂子眼這才勉強答應。


    豬老大這時把那把刀遞給小劉,道:“我帶著它去不好,他們局長看見還以為我要殺人呢。還是交給你吧,不過,剛才‘兒子’已經把刀的事說清楚吧?”小劉道:“知道了。”豬老大道:“既然知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是他拿刀行兇,你們不會不管不問吧?”小劉道:“這個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工商局是一個新蓋的三層樓,一個獨立大院,離菜市場不是太遠。豬老大一行來到局裏,就被鞏股長領到門崗值班室。安排叫他先在這裏等一下,隨後便離開了。鷂子眼也想跟他們一塊走,卻被豬老大拽了迴來。


    豬老大不知道叫他們等在這裏是啥意思。見屋裏坐著個老頭,正在那裏喝茶,便問他:“你是局長嗎?”那老頭笑著道:“我哪是局長?燒水、看大門的。”豬老大道:“你是看大門的,那他們叫我在這裏等著。我以為等你喝完茶說事呢?”


    看門老頭笑了,道:“你看我像局長嗎?”他又指著鷂子眼道:“還不如人家羅彪呢,你喊他局長還差不多,起碼這裏好多人都喊他局長。”豬老大道:“狗屁局長,他就會冒充。他要是局長,我還拉他來找局長嗎?”


    說著話,走出門,對著鞏股長喊道:“姓鞏的,你們兩個怎麽迴事。我要找局長,你把我們領這裏幹嘛?”鞏股長道:“你在那裏等一會,我去給你們找局長。”豬老大隻得迴到門崗室,那老頭拿了板凳,讓他坐下。


    老頭聽豬老大說話對羅彪不客氣,不由得瞅了瞅鷂子眼,突然看到他頭上有傷,覺得奇怪。問他道:“羅彪,找局長不直接過去,還要他們替你去找?”老頭本來是好意,羅彪卻瞪著眼,沒好氣地道:“沒聽見嗎?是他要找局長,不是我。”老頭這才明白他倆肯定“有事”,便不吭聲了。


    卻說鞏股長二人跑上了樓,剛到單局長辦公室,單局長就問:“怎麽迴事,二子不是胡扯吧?”鞏股長道:“他給你打電話敢胡扯嗎?羅彪真的被人攔住了,我看他頭上還受了傷。”單局長吃驚道:“誰那麽大膽,敢打咱們的人?”


    鞏股長便把他們在現場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單局長問道:“派出所的人去了,他們怎麽處理的?”鞏股長道:“他們沒怎麽處理。羅彪隻說被人打了,可是在場的人都說沒人打他,是他自己栽倒碰的,羅彪就不吭聲了。”單局長問道:“怎麽,那邊的人多嗎?”鞏股長道:“不多,就一個。派出所的人還認識他,喊他老豬,長得也跟個豬樣。”


    單局長撓了撓頭,道:“羅彪不是很能嗎?就他媽的一個人,你們還去了好幾個,他怕什麽?”鞏股長道:“他一直都不敢說話,不知怎麽的。”單局長道:“這不是羅彪的性格呀。二子都懂,說這個人擾亂市場秩序,妨礙公務。那派出所的人也得主持個公道呀?”


    鞏股長匯報道:“那邊菜市街口聚的人特別多,派出所的人就怕出亂子,那個姓豬的還拉著羅彪說要告他。”單局長道:“姓豬的還要告羅彪?倒打一耙。告他什麽?”鞏股長道:“告他冒充什麽工作組的事。所以,派出所的人就把他推到這邊來了。”


    單局長一驚,問道:“什麽?說了半天,你把他帶到我們局裏來了?”鞏股長道:“是呀,我把他們安排在門崗值班室,就來給你匯報。”


    單局長以為羅彪冒充工作組的事早已無人管問,煙消雲散了,沒想到現在突然又冒了出來。其實冒充工作組也好,無證經營也罷,都不是什麽大事,但這卻是自己跟王局長較量的一個焦點。難道現在老王還想在裏麵做什麽文章?他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趕快壓下去才好。於是,他把辦公室廖付主任喊了過來,交代他想方設法去把那姓豬的打發掉。


    廖主任雖是付主任,但是王局長調走後,辦公室主任請了病假,他便擔當了主任的角色。


    豬老大等了好大一會兒,正在急躁,隻見鞏股長領著一個人過來。忙迎了出去,問道:“局長來了?”鞏股長對豬老大介紹道: “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廖主任,你有啥事跟他說。”說罷,轉身走了。


    廖主任連屋都沒進,叉著腰道:“你什麽事,快講吧?”豬老大問他:“你是廖主任,比局長還大嗎?”廖主任不耐煩道:“你管誰大誰小幹什麽?我是辦公室的,可以直接向局長傳話。什麽事還非要找局長?局長正開會呢,怎麽有時間見你。你們的事先跟我說說,等散了會我就跟他匯報。”


    豬老大不客氣道:“那就算了,我這個人就怕傳話的。你忙你的去,我跟鷂子眼就在這裏等。他總不能不散會吧?”


    廖主任被潑了一頭冷水,愣在了那裏。沒想到這人長得沒個人樣,居然連辦公室主任也不放在眼裏。可又不能這樣就算了,這是局長安排的任務。想了想,立即上前兩步,對豬老大道:“這樣吧,你不是跟羅彪有過節嗎?其實說白了,你要告他,找局長也沒用。”


    豬老大瞪他一眼,道:“找你有用?”廖主任道:“找我也沒用,我隻是個傳話的。可是我們們單位有分工,要告狀,我們有個監察室,是專管這事的。別說你告一般職工,你告股長、局長也得找他,隻要是違法違紀的事,都得找他處理。”


    豬老大覺得新鮮,問那個門崗道:“是真的嗎?”門崗道:“主任說的,還會假了?”豬老大道:“那就不等了。就找這個監、監什麽?”廖主任道:“監察室。”於是,豬老大便喊羅彪跟著廖主任一起上了樓。


    紀檢,監察一塊牌子,就在二樓樓梯旁。辦公室裏隻有一張辦公桌,一個戴老花眼鏡的人正躺在椅子上看報紙。廖主任帶他們進了屋,喊道:“廉主任,他們兩個要打‘官司’,原告、被告都在這兒,請你給他們解決一下問題。”


    廉主任上任兩年多很少接待上門告狀的,忙站了起來,招唿他們坐在了旁邊的連椅上。然後摘下眼鏡仔細看了看,道:“這不是老羅嗎?”


    鷂子眼忙站起來,點頭哈腰道:“是我,廉主任。”豬老大指著羅彪,開門見山問道:“他是不是你們開除的?”廉主任不知他問的什麽意思,一時不好迴答。含含糊糊道:“開除?也不能叫開除吧,這個事情咋說呢?”


    廖主任已經坐在廉主任對麵的椅子上,忙解釋:“噢,是這麽迴事,原來王局長曾說過,是要辭退他的。可是,王局長調走了。”


    豬老大指著廉主任問廖主任:“你不說他是專門管這事的嗎?”廖主任道:“對對對。”豬老大道:“怎麽他還沒你知道的多呢?”廖主任道:“這件事因為沒正式研究,隻是王局長隨便說說,所以廉主任不一定知道。是吧,廉主任?”


    廉主任愣了,沒有迴答。豬老大問廖主任:“你說的什麽意思,王局長隻是隨便說說?”廖主任道:“我的意思是他說罷就調走了,沒有執行。不就等於隨便說說嗎?”


    豬老大道:“我聽明白了,他這話是說給你聽的,你沒有執行?”廖主任道:“不不不,好多人都聽著呢。哪能就我自己?”豬老大問道:“王局長要開除他,沒說為什麽嗎?”廖主任不耐煩道:“你問這幹什麽?為啥要開除他,我都不知道。還得你知道嗎?”豬老大瞪眼道:“你不知道就別插話。鷂子眼自己應該知道,你叫他說說!”


    廖主任看他發了火,隻得問羅彪:“羅彪,你當時因為什麽事,王局長要辭退你,你自己說說?”鷂子眼抬眼看了看他,搖頭道:“我不知道,也沒聽說要辭退我。”


    豬老大指著羅彪道:“你還想耍賴不成?”接著對廉主任道:“他領著幾個小混混冒充縣裏的檢查組,去關我的店。你們局裏還派了人去調查,才要辭退他的。他還說不知道?”


    鷂子眼不敢再吭聲。廉主任覺得聽明白了,對豬老大道:“你們為了這件事,原來就是你告的他?”豬老大道:“對。是我告的他。不該告他嗎?”廉主任道:“你們告了,我們也查了。這件事我當然知道,我們局裏也是很重視的,當時王局長就是叫我安排人去調查的。”


    豬老大問道:“你們查了吧?他還裝不知道。查是查了,你們得有個說法?”廉主任看了看廖主任,廖主任看豬老大兩眼盯著自己,隻得對廉主任道:“你說、你說。”


    廉主任道:“這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咱們有啥說啥。其實剛才廖主任也說了,當時調查過以後,王局長很是生氣,在會上也講了要辭掉他。可是,沒多長時間王局長調走了。這事不就放下來了嗎?”


    豬老大道:“放下來?你們放下來,我不能放下來。他不光要封我的店,幾個人還動手打了我,總不能這樣就拉到了。原來局長說的話都不算數了嗎?”廉主任忙解釋道:“什麽算數不算數,他是個臨時工,用他不用他又不是什麽大事,既不要開會研究,又不要請示匯報。原來的局長說不用他就不用他,現在的局長說用他就用他。”


    豬老大沉不住氣了,對廉主任道:“你是說王局長已經把他辭了,現在的局長又用他了?” 廉主任道:“道理都一樣,也可以這樣說吧。”廖主任忙站了起來,道:“不是這麽迴事。”他對廉主任道:“不能這樣講。我也聽說了。”又指著豬老大對廉主任道:“他是無證經營吧?當時局裏就有不同意見。”


    豬老大眼一瞪,道:“誰說我是無證經營?”廖主任也不是很了解情況,隻得道:“我聽說好像是這麽迴事。先不說這,還說辭退羅彪的事。其實王局長的話雖然說了出來,但由於他調走的原因,沒能真正落實,就這麽迴事。”豬老大道:“你們兩個到底誰說的算數?”


    廉主任不明白豬老大的意思,隻得指著廖主任道:“他知道的清楚,你就聽他的吧。”豬老大道:“我聽你說的還像有點實話,聽他的,全他媽的是拐彎抹角的廢話。”


    廖主任也發了火,站起來罵道:“媽的,你怎麽罵人?好言好語伺候不好你了?”豬老大也蹦了起來,罵道:“老子是找你們局長的,你不知天高地厚,冒充大尾巴驢,不是自己想找罵嗎?”


    鷂子眼也忙站了起來,他想保護廖主任,怕打起來傷著他。可又不敢靠近豬老大,隻是拉個架勢讓廖主任看到。廉主任忙在中間勸架,道:“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都消消氣,這是機關單位,說話都幹淨點,不能胡來!”正是:


    隻為一個臨時工 領導看法各不同


    老豬得理不讓人 想打圓場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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