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翠蘭、棗花認了親戚,住在了賈善人家,便籌措開飯鋪的事兒。好在賈家房子寬敞,找人支起兩口大鍋,購置了簡單的炊具和一應物品,第三天早上便開了張,賣起了包子、饅頭、稀粥來。


    高翠蘭是做麵食的好手,饅頭蒸的鬆軟筋道,素包別有風味,粥熬得也恰到好處。集上的人那裏吃過這麽可口的早餐?開張後的第三天就供不應求了。有的是圖吃的快活來的,也有的是圖個眼福,奔著看兩個漂亮“姑娘”來的。屋裏屋外擠滿了人,沒買到飯的直嚷嚷。忙得賈善人跑裏跑外,口中喊道:“各位親鄰,對不起,明早再來,明早再來!”總算把客人打發走了。


    棗花見生意這麽好,對高翠蘭道:“咱們明天再添兩口大鍋,多做些就是了?”高翠蘭道:“你說的容易,不怕累呀?”棗花道:“我累啥,就是姐累。”高翠蘭道:“噢,你也知道姐累?”賈善人忙勸道:“不能再添鍋了。你們倆已經夠辛苦的,這可不是個輕活。半夜三更就起來,那活麵都得用力氣,可不能累壞身子。叫我看哪,再支兩口鍋也做不夠賣的,反正就這樣,生意旺不好嗎?”


    高翠蘭喊道:“老舅,鍋暫時就不添了。這樣,今天下午先蒸出兩鍋饅頭來,明天要是客多,上鍋一餾,也能打發客人,總比吃不到東西好?”賈善人稱讚道:“這個主意好,還是翠蘭會想辦法。可我還是怕累著你們呀?”


    且不講飯鋪生意紅火,再說張桓主仆迴到老家南張鎮,找到自家的院子,院門已經破舊不堪。好在原來托一位“近門”叫六爺的孤寡老頭住著。院內雖然淩亂,房子還安然無恙。張桓招唿著六爺,管興放下包袱,便忙著打掃衛生、收拾房間來。


    幾位近鄰和族人聽說張家後人迴來了,忙趕過來問候。張桓便叫管伯去買些酒菜,大家圍在一起,拉起了家常,商議起修墳祭祖的事情來。


    一位鄰居道:“修墳祭祖,一般都在清明節前,現在都入冬了,那麽遠的路程,怎麽這個時候趕來了?”張桓道:“老伯有所不知,家鄉的規矩家父也略懂一些,來一趟確實不易。家父好歹是朝廷命宮,哪能說來就來?可是近一段時間爺爺奶奶經常托夢,也許是家父思念老人心切,整天寢食不安,這才安排我迴來的。如果有講究,修墳一定要在清明,那就先燒些紙錢,我在這兒多守幾天?”


    六爺見沒人答話,慢吞吞地道:“說起修墳,有一件事,我今天得說給桓兒聽聽。”張桓道:“六爺別客氣,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這些年多虧您老人家看著家唻!”


    六爺道:“家沒看好,連門都壞了。這也別怪我,你們恁麽多年不迴來,我也沒錢去修理。”張桓道:“怎麽能怪你,你哪有錢修房子?”六爺道:“家沒看好不說了,這墳地也沒修好。”張桓問道:“墳地怎麽了?”


    六爺臉色嚴肅起來:“說起來是一樁怪事。你爺爺去世時,你爹在家守孝三年。那是第二年立的碑記,同時在墳地上栽了十二棵柏樹。等你們走後,靠右麵的樹卻一棵一棵死去了。”張桓吃驚地問道:“什麽?”六爺道:“後來,六棵全死了。”張桓道:“您是說右邊的六棵全死了?”


    六爺點著頭道:“對,也就是靠你奶奶這麵的。我當時也沒太在意。你爹臨走時給我一些錢,第二年冬天,我就又買六棵栽上了,誰知道一棵也沒活。我很是生氣,去罵那個賣樹的。那賣樹的也好說話,反正這樹又不值大錢,是他從山上弄來的,又送給我六棵,你說怎麽著,春天還好,到了夏天,又都全死了。”張桓道:“這就奇怪了?”六爺道:“我也覺得怪,沒事我就往林上去看看。後來我又發現,碑記上麵的字也沒了!”


    張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眼睛問道:“什麽,碑記上麵的字也全沒了?”六爺道:“不是全沒了,好像也是右邊的——我也不識字。可我知道你爺爺奶奶是埋在一起的,就一個碑記。我覺得原來是兩行字,可是後來我一看,右邊的字好像沒有了。我的眼神也不好,起碼是看不清了。”


    張桓聽了這番話,心中很不是滋味,便起身要到林地去看看。卻被眾人拉住道:“天這麽黑,去也看不到什麽了。你們跑這麽遠的路,還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不遲。”張桓隻得坐了下來,耐著性子勸大家吃好飯。眾人哪還有閑心吃酒,紛紛告辭。有本家鄰居抱來被子,張桓謝了,各自休息不提。


    張桓一夜翻來覆去,哪裏睡得著覺。天剛剛發亮,就爬了起來。見管興已經在打掃院子,喊道:“管伯,快喊六爺,咱們去墳地!”


    管伯放下掃帚,喊醒了六爺。六爺昨晚多喝了兩盅,朦朧著眼道:“去那麽早幹啥,你們置辦好香案了嗎?”管興道:“還沒上街哪。”張桓走過來道:“六爺,我想讓您老帶我們先到林地去看看,迴來再置辦香案。”六爺坐起來道:“怎麽,你是說去了還不燒紙?這來迴可是十來裏路呢。再說了,哪興來迴跑的?”


    張桓有些遲疑,問道:“這還有講究?”六爺道:“什麽講究不講究,去了就得燒紙。等你燒罷紙,想什麽時候去再什麽時候去,老的才不怪你。”張桓隻得道:“對不起,我不懂規矩。您老別見怪,我隻是心急來著。”


    六爺邊穿衣服邊嘟囔道:“心急,心急早就該來。”又對張桓道:“照我說,這不是心急的事。十幾年了,來一趟也不容易,總得辦得大大方方。先準備香案,買好祭品,再請上一班響,放它幾盤大炮。這樣一辦,讓活著的人也知道張家的後人迴來了,你的祖宗不也有些體麵嗎?”


    張桓見六爺說話雖然難聽,但有道理。忙答應道:“您老說得對,就按您老的意思辦。”六爺道:“不是按我的意思辦。你說你們跑了這麽遠的路,來到燒個紙,不聲不響地走了,算是個啥事。不叫鎮上的人說閑話嗎?”張桓道:“六爺,都怪我年輕,沒經過事兒,多虧您老教我,事情就按你說的辦。你先歇著,我和管伯去置辦祭品。”


    六爺穿上鞋,忙攔住他們道:“慢著。又急了不是?大清早的,上哪兒買那些東西去?”管興也道:“是有些早,店鋪還不該開門哪。我先去買些飯來,等吃罷早飯再操辦吧。”六爺道:“對,這不是急的事。等吃罷了飯,也得先合計合計,買哪些東西。常言說:三裏不同俗、十裏改規矩。你忙著要上街,知道買什麽東西嗎?”


    張桓又被他問住了,道:“這、這管伯知道吧?”六爺問道:“老管家,你知道該買些什麽東西吧?”管興道:“來時老爺也沒交待。原來隻想著買些香燭,紙錢,供果之類的。可經六爺一說,這就是大辦了。還要準備哪些東西?我就講不清楚了。”


    六爺道:“也不是什麽大辦,你們家多年在外,好歹你迴來一趟,起碼咱一個門頭的人得聚一聚。我就是想弄個動靜,叫南張鎮知道你張家後代有人,圖個名聲。你家老爺是官場中人,哪能安排那麽仔細?不過,這事還得由你們做主,你們想簡單,去燒個素紙也行?”


    張桓道:“不,就按您說的辦,該買什麽就買什麽。”六爺道:“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祭品是該買的,隻是請個嗩呐班子,這鎮上就有。管他們頓飯吃,給幾個小錢就行了。”張桓道:“好,那就等吃完飯去辦這些事?”


    六爺又道:“這樣吧,吃罷飯再請一個執事的,紅白喜事人家什麽都懂,一切由他安排,買什麽東西,怎麽燒紙,怎麽磕頭,一切禮儀人家自會安排。這樣不好嗎?”張桓哪懂地方風俗,忙答應:“這樣也好,省得咱們操心了。”


    管興到街上買了幾個燒餅來,三人簡單的吃了早飯。張桓便跟著六爺請來了執事的“大總”。按照大總的說法,當天需要準備東西,請“響”,安排 “忙人”,支鍋做飯,借桌椅板凳,起碼要準備十來桌宴席。能辦完這些事就不錯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去上墳。張桓不知道會這麽複雜,心裏再急也沒用,隻得按大總說的辦。當晚,要請的人都請到了,一切準備就緒。


    第二天一大早,等眾人吃了早飯,大總便招唿大家到門口集合,然後指揮著人群向林地出發。由嗩呐班子開道,張桓穿了素服,走在前麵;接著是拿香燭、抬盒子的、放炮的;後麵是張家族人,還有鄰居、幫忙的、看熱鬧的跟了不少。


    到了進入墳地的路口,大總先讓大家停下,然後一聲吆喝:“點火放炮!”就聽見鞭炮“劈裏啪啦”響了起來。按照規矩,嗩呐班子不能進墳地,隻能站在地頭吹奏。


    這時,大總便領著張桓走到墳前,讓他先跪在一邊。安排忙人趕緊擺上了香案,供桌,點上香燭。供桌上擺上了四盤時令鮮果,另有葷素八樣,還有酒、饅頭等祭品。


    一切準備停當,大總宣布:“祭奠儀式開始,鳴炮奏樂!”等鞭炮放完後,音樂也隨之停止。大總清了清嗓子,就像背書一樣念了一段祭文。接著便喊張桓上前點火燒紙,行三叩九拜的大禮。然後族人按照遠近、輩分依次燒紙、行禮。大總叫張桓一一磕頭謝過。最後,又給列祖列宗燒了紙、行了跪拜禮,祭奠儀式宣告結束。


    張桓到墓地時看到隻有墓左邊有六棵柏樹,顯得很不對稱。這時他爬了起來,走到碑記前仔細看了看,也正如六爺所說,墓碑上右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他用手摸了摸,似乎沒有痕跡。大總看了道:“幾十年了,風吹日曬的,石頭也有風化的時候。”張桓沒有答話,心裏卻結了疙瘩。


    大總見桌案已經收拾停當,便催促大家迴程。


    迴到家中,請來的廚師已經做好了飯菜,擺好了桌凳,大總安排眾人入席。張桓敬了酒,謝了大家。等吃罷了飯,送走客人,歸還了借來的東西,已經忙到了晚上。


    六爺今天沒有跟著去墳地,一直在家中招唿著。他看到張桓臉色有些不好看,問道:“怎麽了,今天這樣辦,是不是叫你破費了?”張桓不知道六爺說話的意思,忙迴道:“不不,入鄉隨俗,這樣辦不是很好嗎?”六爺道:“十幾年不迴來一趟,老家的人不知道你們怎麽迴事,這樣辦也算是個交代。不會有啥想法吧?”


    張桓著急道:“您老人家說哪裏去了,怎麽會有想法?”六爺道:“沒想法就好,也忙完了,坐下說說話吧。”管興知道六爺想喝酒,立即拉了個小桌,端來幾個菜,張桓叫他也坐下,陪六爺喝起酒來。六爺道:“這件事辦的好,我也七、八十歲了,等了你們十幾年,今天總算有個說法!”


    張桓端起酒杯道:“這個家全靠您老人家照看,要不,我們迴來,連個立足的地方也沒有。我代表全家敬你一杯!”六爺接過酒一飲而盡。用袖子抹了抹嘴道:“你爺爺和你奶奶可都是好人哪!”張桓問道:“您見過我奶奶?”六爺道:“怎麽沒見過?你爺爺考試落榜、走投無路時候,幸虧遇上你奶,若是沒有她,哪還有你爺爺?”


    張桓哪知道這些新鮮事,又給六爺敬了一杯酒,問道:“我爺爺不是考中的嗎?”六爺道:“那是後來。先是沒考中,氣的要死要活,這麽巧,遇見了你奶奶。這也是你爺爺福大,你奶奶不光救了他,還教他考中了。”


    張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字一頓地問道:“什麽,我奶奶教我爺爺——考中的?”六爺道:“對,是你奶奶教你爺爺,怎麽,你不信?你明天找幾個老人問問,都知道這迴事,連你爺爺自己也是這樣說的!”


    張桓不由自主道:“我奶奶這麽有本事?”六爺道:“那可不是,當年這一帶的人誰不羨慕她。”


    張桓聽到“誰不羨慕”這句話,若有所思道:“有人羨慕,也就會有人嫉妒,我奶奶肯定得罪人了!”六爺道:“你奶奶得罪誰了?”張桓道:“您老想想看,那林上的樹和碑文是怎麽迴事?”


    六爺醒悟道:“噢,我說你剛才愁眉苦臉的,原來想著這事哪?”張桓道:“昨天您說了我就覺得奇怪,今天一看,心裏更加懷疑。我想,要不是奶奶得罪了人,為什麽隻是她這邊的樹栽不起來,碑上奶奶的名字也沒有了?”


    六爺道:“我也覺得奇怪。可是,你奶奶能得罪誰呢?她就在家裏住了不到半年,你爺爺考中後就都走了。後來,也來過兩趟,都是清明迴來上墳的。對了,在家時,她還曾救活過一個溺水死的孩子,所以她的名聲很響。可從沒聽說她得罪過誰呀。”張桓問道:“我奶奶真救過人?”


    六爺一聽問這事,更來了精神,他放下筷子道:“這還有假嗎?我是親眼看見的。那一年夏天,你奶奶陪你爺爺去京城考試迴來,在家裏住著。有一天,是個逢集,你奶奶上街買菜,忽然聽到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抬頭一看,街西頭圍了很多人,她也走了過去,見路邊放一個軟床,上麵躺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幾個婦女站在旁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孩是東村王木匠的兒子,在河邊玩耍時掉到水裏,等發現撈出來已經沒氣了。王木匠不甘心,急忙找人抬著往鎮上跑,找街西頭的趙郎中救治,趙郎中見孩子沒了氣,又摸摸孩子的手腕,也沒了脈象,哪還有辦法?王木匠隻得叫人把孩子抬了出來,停在街頭,正準備買口棺材去埋了呢。你奶奶聽罷,不吭不響地走到床前,用雙手理了理小孩的胳膊腿,讓他睡正了,然後捏開小孩的嘴,向他口中吹了口氣。這時候旁邊的人都愣了,沒人說話,也沒人哭了,不知道你奶奶在幹什麽。隻見你奶奶又掐了一下他的人中,接著猛地按了一下肚子,就看那孩子頭一歪,‘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堆水。不大一會兒,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王木匠這時如夢初醒,看到救自己兒子的竟然是一位年輕女子,忙對自己的家眷說,這是仙姑下凡了,還不跪下,給恩人磕頭!”


    張桓聽得入神了,沒想到六爺講起往事來還有板有眼。忙追問:“這小孩真被我奶奶救活了?”六爺道:“別急,聽我往下講吔。你奶奶一聽王木匠喊她‘仙姑’,我就看她臉上有些不高興,她對王木匠道,‘可別喊我仙姑,我是個普通百姓,承受不起。’說罷,拎起籃子走了,王木匠再攔也沒攔住。”張桓道:“我奶奶還真有個性。救了人家的命,人家喊您‘仙姑’怕什麽,不是尊稱嗎?”


    六爺道“千萬別這麽說,你奶奶就怕人家喊她仙姑,誰喊她跟誰惱!”張桓道:“真有這麽迴事?”接著又問:“哎——這小孩後來怎麽樣,您還沒說呢?”


    六爺道:“這小孩當時就好了呀。王木匠第二天就拿著銀子來謝,可你爺爺奶奶怎麽也不收。後來呀,王木匠沒有辦法,他看你家寒酸,便做了幾件桌椅板凳送了來。你看,直到今天還在這兒呢。”


    張桓看了看那些桌凳,感歎道:“睹物思人哪。要不是這幾件家什,這件事六爺您也記不那樣清楚。”六爺道:“是呀,我一看見這些東西,就覺得不孤單了。”張桓道:“隻可惜我沒見過奶奶,要是能學來她那些醫術,該有多好呀?”六爺不禁問道:“怎麽,不想當官,想學醫?”張桓道:“我現在已經學醫了,還打算迴來開醫館哪,您說好不好?”六爺道:“那當然好了。你要是迴來當郎中,我就再多活幾年!”說得三人都笑了。


    又喝了幾杯酒,張桓想起了心事。對六爺道:“林地上的事,還是覺得蹊蹺。既然迴來了,就想探個究竟。”六爺道:“怎麽探究竟呢?”張桓問道:“您知道我奶奶家是哪裏的,娘家還有人嗎?”六爺搖頭道:“這個,可從來沒聽說過。”又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奶奶是你爺爺從路上帶迴來的,在家住不到半年。沒見過她娘家人來過。直到你奶奶去世,她娘家也沒有來過人。”


    張桓道:“我有些明白了。”六爺問道:“你明白什麽?”張桓道:“我奶奶應當是一個大戶人家的才女,卻要嫁給一個落第的窮酸書生。肯定是她娘家人不同意,結了仇。所以一直在背地裏搗鬼,連碑記上我奶奶的名字也給刮去了,怕辱沒她家的名聲。”


    管興點頭道:“少爺說的有道理。”六爺沉思一會兒,道:“是有些道理。不過,也不至於吧?從來沒聽說她娘家人來鬧過。你爺爺當時是窮,可後來也當官了呀,怎麽就辱沒了她家的名聲。這樣的親戚,哪會死了還記仇?”說得大家一時無語。張桓也想不出其它理由,暗道:“看來這事隻能問石佬爺了。”吃罷了飯,各自安歇不提。


    張桓從此每天都到墓上燒紙、磕頭。迴來後拜訪鄰居,嘮嘮家常,一連住了七天。第八天吃罷早飯,便叫管伯收拾行李,又叫他給六爺幾兩銀子。


    六爺看他們要走,問道:“怎麽?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這麽走了。墳也不修了?”張桓道: “修墳要等到清明,這次來的不是時候。等下次來再說吧!”六爺道:“下次、下次得什麽時候?”張桓道:“不是跟您說了?我要迴來開醫館,很快就會迴來。”六爺這才高興道:“那好那好,那就快去快迴吧。”


    張桓剛出門,沒想到六爺又喊著追了上來,道 :“怎麽還給我銀子?我跟你說,我自己還有兩畝地,吃喝不愁的。住著你們的房子,還拿你們的銀子,我知道你們現在日子也不好過,你還是拿著路上花吧。”說著話,硬要把銀子塞給管興。張桓對六爺道:“銀子不多,您就收下吧。實在用不著,就把大門修理一下。”六爺這才答應,把銀子收了下來。


    張桓和管興離開南張鎮,傍晚時分,來到了石仙廟。二人進門來到大殿,管興點上香,張桓跪拜道:“石姥爺,張桓已給爺爺奶奶上墳迴來,再次拜見姥爺!”可沒見迴應。張桓重複了一遍,還沒見動靜。等了一會,張桓喊道:“石姥爺,石姥爺!”仍然沒人應。心中不免有些猜疑,可又不敢動。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又喊了幾聲,不見動靜,才慢慢爬起,與管興一起走出廟來。管興問道:“怎麽今天神仙沒顯靈哪?”張桓道:“我也覺得奇怪。懷疑上次是不是一場夢?”管興道:“不會吧,哪有兩個人做一個夢的?”張桓道:“好了,別瞎猜。石姥爺不是說他喜歡溜達嗎?也許他出廟去了。咱們還是先下山找個客棧住下,明天再過來。”


    上次來石仙廟,他們就在賈家集買過香燭、供品,還在那裏住過,也算熟悉了。所以下了山就直接找到那個小客棧,安排住了下來。店小二問道:“二位可要用餐嗎?”張桓道:“也好,準備些飯菜吧。”店小二答應著下了樓。


    不大一會兒,就聽下麵喊道:“樓上二位,請下來用餐!”二人下了樓,來到下麵用餐的屋子。張桓見那邊桌子已經坐了人,正在吃酒。便對店小二道:“我們又不用酒,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小二道:“對不起,就這一處餐屋。”張桓隻得在旁邊空桌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端來飯菜,二人用餐。


    就聽那邊吃酒的人議論道:“賈家集還真有神氣,竟然飛過來兩隻鳳凰。”另一人問道:“你是說賈善人家開飯鋪的那兩個姑娘?”那人道:“是呀。賈豹,你說,在咱這集上,這兩個女子算不算出類拔萃?”那個叫賈豹的道:“我賈豹活了二、三十年,也算開了眼了,真她娘的兩個美人。不過,包子做得也有味道。這幾天生意擁破門!”又聽一人道:“包子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昨天也去了,可惜晚了一步,沒了。不過,人倒是見了,名不虛傳,在這集上,算是‘蓋帽’了!”賈豹道:“這樣吧,明天早上我請客,吃早點,叫你們既飽眼福,也飽口福。”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張桓也是年輕人,聽說兩個漂亮姑娘開飯鋪,惹得一些人眼饞。覺得新鮮,也要去看看。正是:


    誰能評價對與錯 天生麗質也惹禍


    地痞無賴耍流氓 親爹親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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