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老大看信主任出了門,對高翠蘭道:“照他這樣說,那夥人要是再來鬧事,隻能等著挨,不能動手打,是不是?”高翠蘭道:“人家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就想告訴你,即便打起來也要小心,就怕傷著人,打傷人就麻煩了,起碼是要坐牢的。”


    豬老大道:“這事就難辦了,那、那你說是打還是不打?誰能保證拿著家夥不傷人。再說了,他們那麽多人打我自己,我要是不打傷幾個,他們能甘心服輸?”


    高翠蘭也為難道:“是呀,怎麽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是瞎眼了。”豬老大道:“好了,別聽他的,我怎麽覺得他跟那幫人是一夥的。”高翠蘭瞪著他道:“別胡說。他們怎麽會是一夥的?”豬老大道:“那天我罵那夥人,他不也聽見的嗎?”高翠蘭道:“你以為他給那夥人傳的話?怎麽可能呢。你別忘了,還是他提醒你,說那夥人吃霸王餐呢!”


    豬老大道:“對呀。也有這樣的人,兩麵買好,裏戳戳、外搗搗,他就等著看笑話。”高翠蘭道:“怎麽可能呢?咱們剛來,他是個吃飯的,咱是個賣飯的,又沒得罪他,看咱什麽笑話?”豬老大道:“你說的對。咱沒得罪他,可也沒得罪龐召那夥人呀,他們不也打上門來了嗎?”


    高翠蘭用異樣的眼光盯著豬老大,道:“咦——什麽時候學會抬死杠了?你呀,這輩子就認不清孬好人,怪不得田菊花說你。”豬老大奇怪地問道:“田菊花說我什麽?”高翠蘭道:“說你在取經路上人妖不分,常把妖怪當好人,見了女妖你也動心。”


    豬老大變臉道:“盡是胡說,她怎麽知道的?”高翠蘭道:“誰不知道,小畫書上都寫著呢。連雙喜的兒子威威那天都問你,見了白骨精怎麽不打呢?你忘了沒有,白骨精不就是個女妖精嗎?”


    豬老大有些懵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卻理直氣壯道:“那都是編書的瞎編的,你也相信。我要像他們說的那樣,不立大功,怎麽能封在菩薩之列?”


    高翠蘭道:“好了、好了,別誇你的五馬長槍。我是說,這個信主任,看起來是個老實人,慈眉善目的,說話又實在、又有水平。人家隻是提醒咱,別把事情惹大,打死人得償命。至於這夥人還鬧不鬧,誰能知道?實在不行咱們搬走就是了,哪裏的黃土不養人。犯不著跟他們拚命。你別不識好歹。”豬老大這才點頭道:“是是是。老婆放心,我小心就是了。”


    豬老大再也不敢輕易離開,始終守在小吃部。第二天,龐召果然派人送來欠下的錢。


    高翠蘭提心吊膽過了四、五天,一直沒有見到那幫人出現。心裏才稍許寬慰了些,以為自己想多了。


    這天上午,正在店裏收拾桌凳,打掃衛生,店裏突然進來五個人,其中有四個身穿製服的,顏色還不一樣。高翠蘭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忙上前去打招唿。道:“你們來了?”隻聽那個穿便服的問:“這是誰開的店?”高翠蘭正要答話,隻見豬老大手中握著把鐵鍁,急忙從後麵屋裏跑了出來,道:“我開的店,幹什麽?”


    這幾位見他又兇又醜的樣子,嚇得直往後退。那個穿便服的定住神,道:“不幹什麽。我們是縣裏組織的聯合執法組,來這裏檢查的。”


    豬老大看不是那夥鬧事的人,便把鐵鍁放在一邊。他也聽不懂什麽聯合執法,便問道:“你們是縣裏什麽、什麽叫聯合吃法?我們可是小吃店。”那人道:“別假裝不懂,執法,不是吃法。就是執法檢查!”


    旁邊一位穿製服的指著那人道:“這是我們檢查組的田、田組長。”田組長點點頭,便對來的人一一介紹:“這位是這工商局的羅所長;這位是是防疫站的狄站長;這位是稅務局的汪主任。”豬老大道:“好了好了,說多了我也記不住。”他指著介紹過的幾個人一一問道:“你姓田?你姓羅?你姓狄?你姓汪?”然後嘴裏又念叨一遍:“田、羅、狄、汪。”檢查組的幾個人分別點了點頭。


    豬老大睜大眼睛突然道:“你們來這裏是抓賊還是打獵?”田組長被問得莫名其妙,道:“什麽抓賊、打獵?跟你講過了,我們是來檢查的。”豬老大指著他們道:“你們這幾個姓加一起就是天、羅、地、網,知道嗎,蠻嚇人呀?”


    檢查組幾個人也沒想到會這麽巧,他們四個姓的諧音竟然組成了‘天羅地網’。互相看了看,自己也笑道:“巧了、巧了。”田組長道:“好了好了,咱們書歸正傳。”


    他問豬老大:“這位老板,你叫什麽名字?”豬老大道:”姓豬,叫豬老大。”高翠蘭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忙補充道:“他叫豬淨壇,外號人家叫他豬老大。”


    田組長道:“都喊他豬老大,黑社會吧?”豬老大瞪著眼道:“你才黑社會呢,老子可是下海的。”高翠蘭恐怕豬老大得罪他們,趕緊圓場:“說話客氣點,來的都是領導。”她又拉著凳子招唿道:“都別站著了,快坐下說話。”田組長道:“不坐了、不坐了,檢查完我們就走。”


    豬老大問道:“你們檢查什麽?”田所長道:“這飯店是什麽時間開的?”豬老大道:“過了年就開嘍,咋的?”田組長道:“你把所有證件都拿來看看?”豬老大道:“什麽證件?”田組長道:“你開飯店沒有證件嗎?”那位工商所的羅所長道:“比如經營許可證,衛生許可證、稅務登記證、有嗎?”


    豬老大搖著頭道:“沒聽說過,什麽證都沒有。”羅所長道:“那你怎麽就幹起來了?”豬老大道:“就是賣個包子、稀飯,怎麽幹不起來?沒有那些證,我們照賣的轟轟響。”


    田組長道:“不是賣的轟轟響的問題,這是國家對個體餐飲業的規定,必須得有這些手續,才準許經營。也就是說,你們的這個餐飲店沒有經過有關部門的批準,那就是非法的,你們懂嗎?”豬老大懵了,問道:“我們賣個稀飯也犯法?不懂、不懂。”


    高翠蘭對田組長道:“我們是鄉裏來的,沒幹過生意,也不懂城裏的規矩。你就說句話,應該怎麽辦吧?”田組長道:“也好辦。你們要是還想幹的話,一是到工商所申請辦理登記手續;二是到衛生防疫站去辦衛生許可證,然後辦理稅務登記。不過,你們沒有任何手續,就幹了這麽長時間,得交罰款。還有,現在不能再幹了,在沒有辦好所有手續之前,必須關門。”


    豬老大聽到要交罰款的時候,就不耐煩;又一聽‘關門’兩個字,頭就大了。他拍著桌子,大喝一聲:“你們到底什麽人?”檢查組的人嚇了一跳,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田組長稍許鎮定一下,道:“我們這可是執法檢查,你、你想幹什麽?”豬老大道:“我不管什麽執法不執法,老子也不是嚇唬大的。這大街小巷賣小吃的店多得是,也沒聽說他們有什麽證。叫我關門,我看你們誰敢關我的門?”


    羅所長指著豬老大道:“你什麽手續都沒有,還阻礙工作人員執法,這是違法行為,知道嗎?”那個防疫站的狄站長也跟著道:“告訴你,有人檢舉,說吃了你們飯得病住了院,我們才來檢查的,你還兇什麽兇?”


    豬老大盯住狄站長問:“你說什麽,吃了我們的飯得病住院了?誰吃我們的飯得病了。我告訴你,我老婆吃齋念佛一輩子,是寺院裏做齋飯的師傅。你說誰吃她做的飯得病了?既然這麽說,就得把那個人給我叫過來!”


    狄站長沒想到這一招不但沒嚇住豬老大,還引火燒身,讓他占了上風。可還得裝作確有其事的樣子,一本正經道:“好了好了,我們既然來檢查處理,還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剛才組長也說了,你交點罰款,關幾天門,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嗎?”


    高翠蘭怕事情鬧大,趕緊道:“行行行,關門就關門吧,我們不幹就是了。”豬老大攔住她,對狄站長道:“不行。他這是誣陷人,你必須把那個人找過來!”狄站長道:“瞧你,還是個男人呢,怎麽沒有女人懂事呢?你叫誰過來呀,人家寫的是檢舉信,我們還要替人保密呐!”


    豬老大不買賬,毫不客氣罵道:“你放屁。這樣的事保密?他還告我殺了你爹呢,你也相信?”狄站長惱羞成怒,上前要抓豬老大。田組長攔住他,並指著豬老大道:“不許罵人,不然你要承擔一切後果!”豬老大道:“我管什麽後果不後果,你必須把告我們的人帶過來,咱們當麵說清楚。他不是住院了嗎?我給他掏錢治病。”


    狄站長沒想到碰到個“一根筋”,死纏著不放。隻得應付道:“人家不是怕你嗎?不敢來找你,才寫的檢舉信。”豬老大道:“他怕我什麽?”狄站長道:“你不是厲害地狠嗎?連檢查組都敢罵。你看看你,簡直就像個野、野人!”他想說是野豬,可沒敢說出來,隨口變成了野人。


    豬老大惱羞成怒,上去一把抓住狄站長的衣領,質問道:“你敢罵我?你們跟八爪龐召是一夥的,是不是?”


    幾個人一看這架勢都愣了,豬老大又問道:“前幾天他們砸店沒砸成,叫你們來關門的是不是?”田組長道:“你胡說什麽?誰認識什麽八爪、九爪的。你不要胡來,我們是縣裏的檢查組,怎麽會跟他一夥?”豬老大道:“既然跟他不是一夥的,你們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這個時候來,還要關我的門?”


    狄站長被他揪得動彈不得,臉漲的通紅,一個勁的喊:“放開我。”羅所長命令般道:“你趕快放下我們的人,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這時高翠蘭也急著嚷道:“抓人家幹什麽?放下他吧!”豬老大正要鬆開手。沒想到羅所長和汪主任已經從兩邊揮拳打了過來,豬老大連連閃身,躲過了拳頭。正想出手,高翠蘭提醒道:“別打傷他們。”豬老大沒敢出擊,隻是招架。


    狄站長早就窩了一肚子火,順手拎起餐桌旁邊的一個鐵腿凳子,向豬老大砸去。豬老大眼快,早已接在手中。這時,他雖然隻是守勢,卻占了主動權。舉著凳子一邊在空中轉了個花樣,一邊對羅所長和汪主任道:“這板凳可沒長眼睛,你們小心點,砸在身上少說也得睡半年。”


    檢查組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後退。豬老大對羅所長和汪主任道:“你們兩個還會些功夫,看樣子早有準備,是來幫龐召打架的吧?”羅所長道:“誰幫他打架?是你先動的手。”豬老大道:“你們欺人太甚,敗壞我們店的名譽。我可沒先動手,我要是想打架,就憑你們的本事,再來五個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們,要不是老婆子不讓打,你們隻能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羅所長以為他是在吹牛,仍然拉著架勢,不服氣道:“瞧你那德性,有本事打呀?”狄站長更是不甘心,恨不能扒了他的皮。看身邊正好放著一把鐵鍁,他覺得現在正好是個機會,便掄起鐵鍁從後麵狠命向豬老大身上拍去。高翠蘭嚇得“啊”了一聲,豬老大心中明白,用手中的凳子向後一甩,就聽當“當”的一聲,把那把鐵鍁砸飛了,險些碰著田組長,嚇得他“哎呦”一聲;狄站長震得也差點栽倒,連忙捂起自己的手。


    這時,羅所長和汪主任還要往上衝,田組長驚魂未定,忙攔著道:“好了好了,到此為止,都不能打了。”幾個人這才停了下來。


    豬老大也把凳子放下來,一隻腳踩在上麵,指著他們道:“也瞧瞧你們那副德性,還說是政府的呢,跟地痞流氓有什麽兩樣?他們要砸我的店,動了手;你們要關我的門,也動了手。你們說,哪家政府不準老百姓賣稀飯包子?”


    從未說話的汪主任開口道:“誰說不讓你賣稀飯包子了,關鍵是你們沒辦證。”豬老大道:“辦證不辦證,我們哪裏懂。你們老早幹什麽去了?”羅所長還要上前理論,田組長攔住道:“別跟他廢話了,我們撤。”狄站長道:“怎麽,就這麽走了?”田組長道:“迴去跟領導匯報,這樣的釘子戶,叫他們來處理。”豬老大道:“你迴去給我帶個話,誰關了我的門,我就跟誰去吃飯,我還很能吃喲。”


    檢查組的人不情願走了,高翠蘭擔心道:“這可是政府的人,得罪了他們,今後更沒法做生意了。”豬老大道:“管哪裏的人,也不能白白讓們他欺負。噢——他要罰款咱就掏錢,叫關門咱就停火,那還做生意嗎?”高翠蘭道:“他們不是說,咱沒辦證嗎?”豬老大道:“管他呢,不就是賣個稀飯包子,能犯多大的法。怕他們幹什麽?——還來這麽多人,還天羅地網,我覺得他們跟八爪就是一夥的。”


    高翠蘭道:“人家穿的都是‘公家’的衣服,怎麽跟他們是一夥的?”豬老大道:“你想想,怎麽這麽巧?咱們開店都四、五個月了,也沒見過他們一個人影。怎麽剛跟那夥人打過架,他們就都上來了?”


    高翠蘭想了想,道:“要是這麽說,咱們根本就沒法幹了,還不如迴我的吳家莊呢。”豬老大看著她:“迴吳家莊?怪不得人家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進門’。你怎麽跟我一樣的脾氣?想當年俺老豬在取經路上,一遇到麻煩就要迴高老莊。迴高老莊為的是找你呀。可你要迴吳家莊,去找誰呀?”高翠蘭賭氣道:“那是我一個人的家!”


    豬老大道:“哎呦,這多大個事,你就怕了?我跟你說,不用怕他們。去年我給苟老二要賬的時候,黑白兩道見的多了,都被我一個個治服。你放心,這個世上除了孫猴兒難對付,還沒有鬥得過我的人呢,可孫猴兒最後還是沒玩過我。”


    高翠蘭瞪了他一眼,道:“吹什麽牛,什麽叫沒玩過你?”豬老大喜滋滋道:“他怎麽能玩過我?我現在下海了,娶老婆了,成家了,享天倫之樂了。可他呢,到如今還是光棍一條,呆呆傻傻地坐在那裏吃齋念經哩。”


    高翠蘭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樣子,不由得喝道:“廢話,還有這麽比的,怎麽不說人家成佛了?”豬老大道:“成佛又當如何,哪有男男女女成雙成對的過日子痛快?”高翠蘭道:“怪不得觀音菩薩都說你是情癡,你也真是這個德性。”豬老大怕她再囉嗦,忙道:“好了好了,別提那些事了,也別氣了。幹正經的,趕緊準備做飯。”正是:


    小店開張遭惡運 砸店不成叫關門


    黑白兩道齊叫陣 哪知對手不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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