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宣沉默不語，宋江城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似的，許久才開口說話，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小宣……你怎麽也進來了？你犯了什麽事兒？”
“……”
宋宣原本想說是他沒錯，聽到宋江城接下來的問話，心裏充滿無奈。
不過仔細想想，宋宣倒也能夠理解宋父的腦迴路。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青年，以他自身的能力和條件，確實不太可能有機會到這裏來探望他。
現在的勞動農場對探監的限製極為嚴格，基本上不允許家屬探監。
除了作奸犯科被關進來，沒有別的進入途徑。
宋江城擦拭著不斷滑落的淚水，完全顧不上自己髒兮兮的手是否會弄髒臉龐，就這樣邊哭泣邊責罵著，“你個死小子！”
“你進來了，你媽媽該怎麽活啊？村裏那些人要是欺負她咋整？你爺爺奶奶、嬸嬸她們若是故意刁難她又該如何是好？”
宋江城越說越是激動，哭聲也越來越大，開始自暴自棄地捶打自己，“怪我，都怪我，全是我的錯。”
“如果當初我能再理智一點，好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也許就不會失手殺人，你也不會被別人欺負得改變了性子。”
“若不是因為從小缺少父親的關心與教導，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一切都是爸爸不好，是我害了你啊……最該死的應該是我，嗚嗚嗚……”
“爸，您別哭了。我從來沒有怪過您，母親已經跟我說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我知道你沒有錯，有錯的是小叔。”
宋宣說完不怪他，就發現任務欄那裏有了變動，上麵顯示任務1（已完成）、任務3(已完成)。
目前隻剩下任務2尚未完成，報複所有欺負原主的人進度條顯示（90％）。
-
“我沒有犯罪，我是走正規途徑進來的，不是被公安同誌押送進來的，好了好了咱不哭了。”
宋宣沒想到原主的父親還是個愛哭包，眼淚就像是水庫開閘放水，源源不斷地往下流，連忙上前安慰道。
宋江城捂住臉痛哭流涕，“你能怎麽進來？不要再騙我了，我是不太聰明，但是我不是傻，沒有那麽好糊弄。”
“我在這裏改造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幾個來探監的犯人家屬，西郊農場根本就不允許探監，嗚嗚嗚嗚……”
宋宣歎了口氣，伸展雙臂原地轉了一圈，解釋道：“……如果我真的犯了事，精神能這麽好嗎？衣服能這麽整潔嗎？”
“您看我身上一點髒汙都沒有，身上也沒有丁點傷口，這證明我並沒有遭受任何精神以及身體上的折磨。您迴想一下，哪個進入這裏的犯人能幹幹淨淨、毫發無損？”
“……”
宋江城抽抽噎噎，擦幹淨眼淚，仔細觀察兒子的精氣神，確實不像遭過罪的樣子，“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宋宣見他終於安靜下來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我現在是運輸公司貨運部第四車隊的一名司機，這次來西郊農場是為了運送一批物資，順便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您。”
宋江城一聽，眼睛微亮，但又很快想起自己犯下的罪行，神色黯淡下來，“你編也不知道編一個像樣的理由，找工作都是需要看成分的，我們家的成分早就因為我變成壞分子了。”
“媽媽在您被公安抓走不久後，就去城裏登報與你離婚劃清界限了。”
“我自己找工作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後來遇到了貴人。貴人安排我進運輸公司，由勞資科科長給我辦理入職手續，知道我家庭情況的人不多，不是參加招工考試進去的，所以成分問題對我影響不大。”
宋宣原本不想提起宋母，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對方已經去世幾年了，擔心宋父會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放棄自己的生命，見他怎麽都不肯相信自己是從正規途徑進來的，隻好說出實情。
-
“……”
宋江城沉默下來，盡管心裏五味雜陳，但也清楚隻有這樣做他們母子倆才能夠安枕無憂。
現在雖然沒有全家連坐的具體法律條文，但如果家裏有一個人犯罪，家庭成員還是會受到牽累。
隻要沒有脫離關係，子女的成分隨父母親人，無論是上學、工作、婚事上都會受到一定影響。
宋江城知道自己父母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不可能會對老婆孩子伸出援手，開解兒子，“劃得好，你母親做得對，你也別怪她。”
“你母親能把你帶大很不容易，一定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對待她。”
“她現在還好嗎？再婚沒有？你們這些年日子過得怎麽樣？”
宋宣沒打算說出真相，害怕他堅持不到刑滿釋放，“挺好的，她沒有嫁人，一直都在家中等你迴去。”
“前些年我們日子不太好過，爺奶小嬸經常來家裏搶奪我們的口糧。不過現在日子好起來了，您在這裏好好表現，盡量爭取提前釋放一家團聚！”
“我會的，你跟她說我一切都好，讓她不要掛念。”
宋江城心中一痛，抬手抹了抹眼淚。
哪怕兒子沒有詳細地訴說生活中那些苦難，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弟妹會怎麽欺負他們娘倆。
他不想讓兒子擔心自己，很快打起了精神，摸了摸衣袋想讓宋宣帶點東西給他母親，發現自己的東西全都在居住的地方，隻好失落地歇了這個心思。
“好。”
宋宣答應下來，這些話他隻能到原主母親的墳前說了。
-
“咳咳咳……”一陣低沉而又急促的咳嗽聲從屋外傳來。
宋江城聽後大驚失色，知道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宋宣出現在這裏，否則極有可能會害他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想把宋宣往外推，“小宣，你趕緊走，有人要過來了！”
然而，當宋江城目光觸及到自己的髒手時，猛地頓住動作，像是觸電一般迅速收迴了雙手，緊張地朝門口張望，生怕下一秒就會有人闖進來與兒子撞個正著。
“好。”
宋宣聽到吳秘書的提示，明白會麵時間到了，可能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快速從包裏拿出幾節小竹筒和一個小罐子遞到宋江城手中，匆匆交代：“爸，這些都是我給你帶來的藥物，你一定要收好。”
“每個竹筒上麵都刻了字，寫明了功效和用法，你自己按照說明使用就行。”
“這個小罐子裏裝的是專門用來緩解風濕骨痛的乳膏，效果很不錯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我再來探望你。”
宋宣又掏出一疊錢票塞進宋江城手裏，輕聲說道：“這錢你拿著要是缺什麽東西就自己去買，農場人來人往，我不方便給你送吃穿用度的物品，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宋宣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江城，然後轉身朝著門外飛奔而去。
“小宣少來農場，最好以後都別來了！”
宋江城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擔心他來的太頻繁被人看出端倪叮囑道。
隻要他們娘倆都好好的，他就能安心地接受勞教。
-
宋宣向後輕輕揮了揮手，朝著吳秘書所在的位置走去，發現吳秘書正與幾位手持蒲扇的男子交談。
“你們先去忙吧，我等的人已經來了，就不叨擾各位了。”
吳秘書瞧見正朝這邊走來的宋宣，對那幾位馬倌說道。
中年馬倌順著吳秘書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了宋宣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微微頷首。
“行，在馬廄看馬沒什麽意思，等到下次咱們出去放牧的時候你們過來，說不定能親自體驗一把策馬奔騰的暢快感！”
“下次有機會一定來。”
吳秘書笑著迴應他的熱情邀請，帶著宋宣一同轉身離去。
宋江城將兒子給他的物品藏匿起來，聽到馬倌們的說笑聲越來越大，知道他們快進來了，若無其事地迴去繼續拾起地上的馬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似的，許久才開口說話，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小宣……你怎麽也進來了？你犯了什麽事兒？”
“……”
宋宣原本想說是他沒錯，聽到宋江城接下來的問話，心裏充滿無奈。
不過仔細想想，宋宣倒也能夠理解宋父的腦迴路。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青年，以他自身的能力和條件，確實不太可能有機會到這裏來探望他。
現在的勞動農場對探監的限製極為嚴格，基本上不允許家屬探監。
除了作奸犯科被關進來，沒有別的進入途徑。
宋江城擦拭著不斷滑落的淚水，完全顧不上自己髒兮兮的手是否會弄髒臉龐，就這樣邊哭泣邊責罵著，“你個死小子！”
“你進來了，你媽媽該怎麽活啊？村裏那些人要是欺負她咋整？你爺爺奶奶、嬸嬸她們若是故意刁難她又該如何是好？”
宋江城越說越是激動，哭聲也越來越大，開始自暴自棄地捶打自己，“怪我，都怪我，全是我的錯。”
“如果當初我能再理智一點，好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也許就不會失手殺人，你也不會被別人欺負得改變了性子。”
“若不是因為從小缺少父親的關心與教導，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一切都是爸爸不好，是我害了你啊……最該死的應該是我，嗚嗚嗚……”
“爸，您別哭了。我從來沒有怪過您，母親已經跟我說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我知道你沒有錯，有錯的是小叔。”
宋宣說完不怪他，就發現任務欄那裏有了變動，上麵顯示任務1（已完成）、任務3(已完成)。
目前隻剩下任務2尚未完成，報複所有欺負原主的人進度條顯示（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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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犯罪，我是走正規途徑進來的，不是被公安同誌押送進來的，好了好了咱不哭了。”
宋宣沒想到原主的父親還是個愛哭包，眼淚就像是水庫開閘放水，源源不斷地往下流，連忙上前安慰道。
宋江城捂住臉痛哭流涕，“你能怎麽進來？不要再騙我了，我是不太聰明，但是我不是傻，沒有那麽好糊弄。”
“我在這裏改造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幾個來探監的犯人家屬，西郊農場根本就不允許探監，嗚嗚嗚嗚……”
宋宣歎了口氣，伸展雙臂原地轉了一圈，解釋道：“……如果我真的犯了事，精神能這麽好嗎？衣服能這麽整潔嗎？”
“您看我身上一點髒汙都沒有，身上也沒有丁點傷口，這證明我並沒有遭受任何精神以及身體上的折磨。您迴想一下，哪個進入這裏的犯人能幹幹淨淨、毫發無損？”
“……”
宋江城抽抽噎噎，擦幹淨眼淚，仔細觀察兒子的精氣神，確實不像遭過罪的樣子，“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宋宣見他終於安靜下來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我現在是運輸公司貨運部第四車隊的一名司機，這次來西郊農場是為了運送一批物資，順便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您。”
宋江城一聽，眼睛微亮，但又很快想起自己犯下的罪行，神色黯淡下來，“你編也不知道編一個像樣的理由，找工作都是需要看成分的，我們家的成分早就因為我變成壞分子了。”
“媽媽在您被公安抓走不久後，就去城裏登報與你離婚劃清界限了。”
“我自己找工作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後來遇到了貴人。貴人安排我進運輸公司，由勞資科科長給我辦理入職手續，知道我家庭情況的人不多，不是參加招工考試進去的，所以成分問題對我影響不大。”
宋宣原本不想提起宋母，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對方已經去世幾年了，擔心宋父會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放棄自己的生命，見他怎麽都不肯相信自己是從正規途徑進來的，隻好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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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江城沉默下來，盡管心裏五味雜陳，但也清楚隻有這樣做他們母子倆才能夠安枕無憂。
現在雖然沒有全家連坐的具體法律條文，但如果家裏有一個人犯罪，家庭成員還是會受到牽累。
隻要沒有脫離關係，子女的成分隨父母親人，無論是上學、工作、婚事上都會受到一定影響。
宋江城知道自己父母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不可能會對老婆孩子伸出援手，開解兒子，“劃得好，你母親做得對，你也別怪她。”
“你母親能把你帶大很不容易，一定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對待她。”
“她現在還好嗎？再婚沒有？你們這些年日子過得怎麽樣？”
宋宣沒打算說出真相，害怕他堅持不到刑滿釋放，“挺好的，她沒有嫁人，一直都在家中等你迴去。”
“前些年我們日子不太好過，爺奶小嬸經常來家裏搶奪我們的口糧。不過現在日子好起來了，您在這裏好好表現，盡量爭取提前釋放一家團聚！”
“我會的，你跟她說我一切都好，讓她不要掛念。”
宋江城心中一痛，抬手抹了抹眼淚。
哪怕兒子沒有詳細地訴說生活中那些苦難，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弟妹會怎麽欺負他們娘倆。
他不想讓兒子擔心自己，很快打起了精神，摸了摸衣袋想讓宋宣帶點東西給他母親，發現自己的東西全都在居住的地方，隻好失落地歇了這個心思。
“好。”
宋宣答應下來，這些話他隻能到原主母親的墳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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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一陣低沉而又急促的咳嗽聲從屋外傳來。
宋江城聽後大驚失色，知道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宋宣出現在這裏，否則極有可能會害他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他心中一急，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想把宋宣往外推，“小宣，你趕緊走，有人要過來了！”
然而，當宋江城目光觸及到自己的髒手時，猛地頓住動作，像是觸電一般迅速收迴了雙手，緊張地朝門口張望，生怕下一秒就會有人闖進來與兒子撞個正著。
“好。”
宋宣聽到吳秘書的提示，明白會麵時間到了，可能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快速從包裏拿出幾節小竹筒和一個小罐子遞到宋江城手中，匆匆交代：“爸，這些都是我給你帶來的藥物，你一定要收好。”
“每個竹筒上麵都刻了字，寫明了功效和用法，你自己按照說明使用就行。”
“這個小罐子裏裝的是專門用來緩解風濕骨痛的乳膏，效果很不錯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我再來探望你。”
宋宣又掏出一疊錢票塞進宋江城手裏，輕聲說道：“這錢你拿著要是缺什麽東西就自己去買，農場人來人往，我不方便給你送吃穿用度的物品，你自己多保重。”
說完，宋宣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江城，然後轉身朝著門外飛奔而去。
“小宣少來農場，最好以後都別來了！”
宋江城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擔心他來的太頻繁被人看出端倪叮囑道。
隻要他們娘倆都好好的，他就能安心地接受勞教。
-
宋宣向後輕輕揮了揮手，朝著吳秘書所在的位置走去，發現吳秘書正與幾位手持蒲扇的男子交談。
“你們先去忙吧，我等的人已經來了，就不叨擾各位了。”
吳秘書瞧見正朝這邊走來的宋宣，對那幾位馬倌說道。
中年馬倌順著吳秘書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了宋宣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微微頷首。
“行，在馬廄看馬沒什麽意思，等到下次咱們出去放牧的時候你們過來，說不定能親自體驗一把策馬奔騰的暢快感！”
“下次有機會一定來。”
吳秘書笑著迴應他的熱情邀請，帶著宋宣一同轉身離去。
宋江城將兒子給他的物品藏匿起來，聽到馬倌們的說笑聲越來越大，知道他們快進來了，若無其事地迴去繼續拾起地上的馬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