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運氣不算好,迴的太晚沒有坐上其他大隊的“順風車”,隻能一步一步地走迴來。


    當他拖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迴大隊時,家家戶戶炊煙嫋嫋,處處彌漫著飯菜的清香。


    宋宣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大隊露麵,他的去向眾人是在開大會時,通過蘇書記之口知曉的。


    蘇書記說他身患重病,請假去省城求醫了。


    聽聞這個消息後,社員們懷疑是自己的詛咒應了驗,他這是遭到了報應!


    然而,盡管每個人的心底都有著這樣的猜測,但卻無人膽敢將其宣之於口。


    宋宣人雖不在大隊,但他的餘威猶在。


    等他治病迴來,若是有人向他告發他們曾在背地裏議論過他,他們全家都完蛋了。


    聽說宋宣病得極為嚴重,不然也不會前往省城接受治療。


    如果他上自己家吃飯,不幸的死在自己屋內,那得多晦氣啊!


    因此,眾人對他就更加忌憚了。


    即便是再看不慣宋宣的人,也選擇三緘其口。


    -


    若說患病導致宋宣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一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人,在自己為數不多的日子裏,自然是希望能夠隨心所欲地生活,盡可能讓自己過得開心一些,誰要是讓他不愉快,敗壞了他的好心情,那就折磨他、消滅他!


    在這個世上,存在著兩種不能招惹的人。


    其一,是陰險狡詐、心胸狹隘的小人。


    其二,是那些陷入絕境、走投無路的人。


    而宋宣恰好兩者皆是,一旦得罪了他,便意味著將要承受他的報複。


    他以前會跑到別人家中動手打人,會毫不客氣地吃掉他人家辛辛苦苦勞作換來的糧食。


    如果治療效果不佳,那麽偏激的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沒人可以預料。


    更令人氣惱的是,宋宣做出了如此野蠻不講理的舉動,他事後卻像無事人一樣四處宣揚對方的好,讓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說實話,宋宣離開大隊,好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待在大隊,大家吃飯都沒胃口,哪怕關上門都靜不下心。


    聽到院子內傳來腳步聲,都會草木皆兵,可見他的存在給大家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


    宋宣全然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了令山河大隊全體社員都心生畏懼、談之色變的恐怖人物。


    許久沒有迴來,他還有一點點懷念鄉下有瓜吃的熱鬧日子。


    他在省城時,可沒法像在村裏那般輕鬆愜意地圍觀鄰裏間的各種奇聞趣事。


    有新鮮事發生的地方,宋宣一個外人又不能去。


    他能做的無非就是四處尋覓寶貝,偶爾逗弄係統罷了。


    如此單調而無趣的生活,宋宣過得很沒意思。


    原主的家在山腳下,坐落在整個村落的最深處。


    宋宣迴去時如果走寬敞平坦的大路,就會經過很多戶人家。


    一群在路邊嬉戲玩耍的孩子不經意間瞥見了衣著光鮮的宋宣,他們盯著這個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身影,過了好一陣子才確認下來,這個人便是大人們三令五申嚴禁提及,小孩們不能宣之於口的“宋蹭飯”。


    -


    宋宣剛和他們對視上,就看到他們的臉色從驚訝疑惑轉變成了驚恐害怕。


    川劇變臉都沒這麽快的,小小年紀他們就有了變臉的天賦,遇到賞識的人都可以靠這門絕技養家糊口了。


    “啊~迴來了,迴來了,那個人他迴來了!”


    “快跑啊,被抓住就死定了!”


    ……


    孩子的尖叫聲穿透力強,附近幾戶人家聽後紛紛關上了自家房門。


    他們焦急萬分的唿喊傳開後,就連遠處那些原本開著門的人家,此刻也整齊劃一地關上了房門。


    “媽媽,快開門啊,我還沒進去,你把我落外麵了!”


    “開門啊,我要進屋,不想待在外麵,不想被抓走吃掉。”


    ……


    一時間,整個村子變得異常安靜,隻剩下孩子們無助的叫嚷聲在空氣中迴響。


    “……”離譜。


    他什麽時候吃人了?到底是誰在背後敗壞他的名聲!


    “小屁孩,誰說我要吃人的?”宋宣咽不下這口氣,黑著臉走過去詢問。


    “你不要過來!我不愛洗澡不愛刷牙,人長得瘦肉不好吃,酸的臭的一股子汗味吃了會吐的。”


    小孩嚇得臉都白了,狂拍大門,“媽,開門啊!讓我進去。”


    “媽~救命啊媽,他真的過來了。”


    聽著孩子一聲聲驚慌的唿喊,宋宣隻覺得一陣無奈湧上心頭,沒再繼續靠近他們,加快腳步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


    知青點。


    “張瑩,快進來,快把門關上。”


    “陳姐,為什麽要關?”


    一個身姿婀娜、明媚動人的女生緩緩迴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陳月在擺放碗筷,緊張地催促她,“因為那個人迴來了,你快點關門!”


    張瑩不理解,“可是其他人還沒有迴來,那個人是哪個人?”


    她來的比較晚,不知道隊裏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山河大隊的人都有點說不出的怪。


    每個人身上都仿佛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經常看到他們用眼神、意念交流,精神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


    “宋宣,說了你也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


    陳月不想說,大家都把宋宣當做不可說的禁忌,她其實也有點畏懼他。


    “宋宣?”


    張瑩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頓時激動起來,“哪個宣?唐宋的宋,宣紙的宣?”


    “噓,你叫他名字幹嘛?你瘋啦,你要把他招來吃咱們的糧食嗎?”


    陳月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兇她,說完又想起她生病在縣醫院躺了很久,啥也不知道,心裏鬱悶壞了,歎氣道:“算了,你別打聽他的事!”


    張瑩費解:“為什麽啊?”


    “因為他不是好人,不僅愛吃別人家糧食,吃了主人家糧食還不夠還要打人家。好了,你知道就行了,這話你可別往外說,說了我也不承認,我會反咬一口說是你說的。”


    陳月說完打了一下自己的大嘴巴,心中懊惱極了,嚴肅地出聲警告她。


    張瑩有些失落:“……”好吧,這麽缺德的人,他們肯定不是一個人。


    -


    “他住哪兒?是不是牛棚對麵那戶人家。”張瑩好奇地問道。


    陳月眯起眼:“是又怎麽樣,你要幹嘛?”


    張瑩:“不幹嘛,我就問問。”


    “你要去哪兒?”


    陳月見她往外走,詢問道。


    “我去叫他們迴來吃飯。”


    張瑩說完就離開了,她還是打算去瞧一瞧,不確認一下她今晚睡不著覺。


    宋宣迴到家放置好行李,累得暫時不想做飯,搬著太師椅到院子裏吹風乘涼。


    雖然天色黑下來了,但他這裏離池塘近,還是能夠看清楚池子裏荷花、荷葉的形狀。


    屋內沒有點燈,頭頂也沒有月光。


    宋宣欣賞不到荷塘月色的美景,隻好閉上眼睛感受清新淡雅的荷香。


    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宋宣猛地睜開眼,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逐漸靠近自家院子。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截木棍,用力地扔過去,怒喝道:“是誰?趕緊給我滾出來。”


    張瑩腦袋被棍子砸了個正著,疼得她捂住頭部驚唿一聲,看清楚對方的麵孔,顧不上疼痛驚喜道:“宋哥,宋哥是你嗎?我是張瑩啊!”


    宋宣看到女生熟悉的麵龐,整個人都呆住了,瘋狂在心裏唿叫係統:“馬賽克,你給我滾出來,我師傅的孫女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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