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與宋宣對視的人,都仿佛見到了瘟神一般,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迅速地將目光移向別處。


    宋宣心中不禁納悶,自己長得有這麽嚇人嗎?


    他隻是動了動嘴皮子,沒有動手打人的舉動,怎麽這些人一個個都像是見了鬼似的呢?這一屆的大媽們戰鬥力這麽弱?


    宋宣沉思片刻後,開口說道:“這話我可不愛聽,各位嬸子平日裏都是有素質、好相處的人,想必應該沒有在背後隨意議論他人長短的習慣吧?”


    眾人被這高帽子架住了,沉默了幾秒鍾,異口同聲地應道:“是是是,這種事情隻有老錢才做得出來,咱們跟她不是一路人!”


    宋宣在技術部門工作,還是在廠長麵前掛得上號的人物,工作體麵、前途無量!


    大家自然不會傻到輕易去和這樣的人結下仇怨,畢竟誰也無法預料日後自家孩子會不會進入技術部工作,進去了就要在宋宣手下幹活。


    如果因為一時衝動而得罪了宋宣,那就太不明智了!


    背地裏偷偷嘀咕幾句,隻要不被當事人察覺也就算了。但若是當著人家的麵說三道四,那就是把人往死裏得罪!


    聽到大家毫不猶豫地把敗壞宋宣名聲的責任推給自己,錢嬸子頓時氣得衝上前去揍人,“我呸,你們都有份兒,尤其是王麻花、孫艾草、李大芳還有黃大妞,就數你們幾個說得最歡!”


    “放你的狗屁!你這純粹就是看不得我們過得好,所以才存心要把我們拖下水。”


    “就是,宋宣啊,你可千萬別信她胡咧咧!”


    眾人七嘴八舌地一通解釋之後,一個個像腳底抹油似的,轉眼間就溜得不見人影。


    宋宣對這些人的名字有些印象,不過卻不能夠清晰地記住他們每個人的長相。


    對那些說過宋宣壞話的人來說,隻要沒被他看到自己的臉,暫時就算是安全的了。


    畢竟這個時候,人們對於已婚婦女的稱唿,通常都是“xx 孩子他媽”、“xx 家的”又或是“xx 嬸子”之類的,很少有人會特意提及她們原本的姓名。


    -


    “喂!你們這群家夥跑啥呢?趕快給老娘滾迴來把話說清楚!”


    錢嬸子眼見著她們企圖逃走,心中愈發覺得不甘起來。


    憑啥大家一塊兒湊在一起嚼舌根討論宋宣,最後卻要讓她一個人來背黑鍋呀?


    聽到她的喊話,被她點名的人跑得就更快了。


    如今待在家裏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沒啥正兒八經的工作可做。


    她們忙活完家中的雜務以後,要麽就找點手工活計做做,要麽便是出門和大夥聚在一塊,聊聊東家的是非,講講西家的長短。


    而且那手工活也並非天天都有,僧多粥少很難搶到手。


    因此每當大家感到無聊時,最熱衷的事情就是相互分享,各自所知曉的新奇事兒。


    那日宋宣離開家後,趙翠蘭心中始終憋著一股悶氣,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她便怒氣衝衝地走出家門,逢人便大肆宣揚宋宣幹的好事。


    所以住在這整層樓的人,都知道宋宣敗家把家敗沒了。


    知道他們居住的房子,是私人的而不是公家的。


    這樣一來大家總算明白,為什麽當初就宋福田一個人能分到三居室的房子。


    那些曾經說過宋宣壞話的人們開始擔心起來,生怕錢桂圓會將他們也一並供出。


    一時間,眾人紛紛作鳥獸散。


    原本擁擠狹窄、人滿為患的樓道,眨眼間變得寬敞了許多。


    -


    宋羽目睹這一切,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顯得十分難看。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所說的話,居然比不上宋宣有分量。


    這個令人沮喪的發現,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宋羽的心坎上,令他的心情愈發沉重和不快。


    宋父見那些惹人厭的人已經離去,也不願繼續在這裏多待,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充滿了不愉快的地方。


    他轉頭對家裏人說道:“我們走吧。”


    聽到父親的話,宋羽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趙翠蘭怒氣未消,她瞪向宋宣眼中流露出不滿,抱怨道:“宋宣,你之前為什麽不幫著家裏說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肆意地嘲諷咱們家!”


    宋宣麵不改色地迴答:“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咱們家的確要搬走了,而且您覺得您現在住的房子算大嗎?”


    “……”他們入住的房子不大,怪誰心裏沒數?


    趙翠蘭噎了一下,別人說宋宣敗家也是事實,那為什麽他聽到後反應這麽大!


    宋父一眼便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不願這場鬧劇繼續下去,毫不猶豫地喊道:“好了!別再折騰了,趕緊走吧,咱們先把這些東西搬到新家去。”


    盡管知道趙翠蘭將趙琪列為盜竊金條的嫌疑人,完全是出於婆媳矛盾見不得對方好,但宋父心底仍留存著那麽一丁點微弱的希冀。


    家中各個角落他都尋遍了,卻始終沒有見到金子的半點蹤跡。


    倘若金子當真在趙琪手中,好歹還有討迴來的可能,所以宋父心裏其實還是希望真是她拿的。


    聽到這話,趙翠蘭不禁撇了撇嘴,滿臉的不高興。


    此時此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丈夫對繼子的偏袒之心。


    想當初,這份偏愛是屬於自己兒子的,都怪趙琪這小賤人勾引小羽,害的兒子被廠長打壓事業無成,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宋宣私自賣掉房屋,趙翠蘭本以為會讓丈夫大發雷霆,怎料最終卻是這般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該死的宋宣,怎麽就這麽好運,入了程總工的眼呢!


    -


    一家子人拖著大大小小的包裹行囊,往外走時恰好與迴來收房的吳衛國碰了個正著。


    吳衛國步履沉穩,徑直朝他們走來,看向宋宣開口詢問道:“宋宣,屋子裏收拾幹淨沒?”


    宋宣不緊不慢地說:“已經收拾過了,如果你覺得不夠滿意,可以自己再整理一番。”


    “二手房屋都是這樣的,房子我家住了這麽久,有些無法清理幹淨的生活痕跡在所難免。”


    “若你想要一塵不染的屋子,恐怕很難達到你的要求。除非你等著廠裏蓋新樓,然後分配新的房子。”


    “行,我知道了,你們沒有東西要迴來拿了吧?”吳衛國微微皺眉,不過想到自己還會裝修,很快便釋然了,向他確認一下情況。


    “嗯。”


    宋宣淡淡地迴應,給他提了一個建議,“你可以更換一下鎖,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行。”


    吳衛國聽他這麽說,覺得有些道理,也不再要求他們把剩下的鑰匙交出來了。


    住了這麽多年的房子,還是有感情的,鑰匙就給他們留作紀念吧。


    -


    幸好宋家人並不知曉他內心真實想法,不然恐怕會被氣得當場吐出一口鮮血來!


    宋宣這會兒已經跟隨宋父他們抵達了新的住所,說實話這房子的內部環境,糟糕到令人不忍直視。


    他踏入這裏,有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


    屋內不僅又髒又亂,還十分狹小逼仄,稍微轉動一下身子,便有可能與人撞個正著。


    宋宣對於他們把自己排除在外,沒有給自己預留房間,心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他自己租住的房子相當不錯,屋內幹淨整潔且衛生狀況良好。


    宋宣雖然滿意自己租賃的房子,但還是沒有忘記尋找出售的房子,可惜現在房源緊張,暫時沒有好消息傳來。


    -


    宋羽邁步走進屋子,一眼望見正抱著孩子輕聲哄著的妻子,開口吩咐道:“琪琪,去把我之前交給你的那些金首飾取出來吧。”


    “!”


    趙琪滿臉驚愕,心裏納悶不已。


    宋宣就在這裏,他討要首飾,是瘋了不成?


    “別磨蹭啦,趕快去拿出來。媽,您先幫忙抱抱孩子。”


    宋羽毫不遲疑地做出了安排,而他本人則是絲毫沒有伸手去抱孩子的想法。


    自從孩子不小心往他身上撒了一泡尿之後,他對抱孩子這件事就變得極為抵觸和反感了。


    “行。”


    趙翠蘭嘴角微微上揚,盡管她是有意將話題引向趙琪,企圖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挑撥她和家裏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但內心深處對於那些不翼而飛的金條,確實更傾向於是兒媳婦偷走的。


    那口裝滿貴重物品的箱子,在宋家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除了宋宣之外,其他宋家人對此心知肚明。


    糊塗兒子什麽都會跟趙琪說,所以這件事小羽不可能瞞著趙琪。


    想到自己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首飾,趙翠蘭甚至懷疑這些金飾,也是趙琪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走的。


    到手的財物,趙琪怎會甘心交出去呢?


    然而,大家迴來時臉色都不太好看,仿佛發生了什麽大事。


    這種莫名的不安令她心生忐忑,難道被發現了?


    宋羽就是她在家中唯一的依靠,趙琪怕丈夫生氣,隻好迴屋拿出來。


    -


    宋父見桌上擺放著的兩碗剩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白開水,抬起頭看向趙琪,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威嚴地問道:“琪琪,剛才有誰來過咱家嗎?


    聽到公公的問話時,趙琪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稍稍猶豫了片刻後,才緩緩迴答道:“嗯,我爹媽來城裏看望我和孩子,還給我背來了半簍子野菜。”


    宋羽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難道嶽父、嶽母這次又是衝著錢來的?


    他前些日子,不是才給過嗎?


    他們隔三差五私下找他要錢就算了,現在又趁他不在家的時候來要錢,當他開銀行的不成?


    宋父一聽這話,眉頭瞬間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之所以能夠接納趙琪這個兒媳,可不單單因為她給自己家生下三個白白胖胖、惹人喜愛的孫子!


    更為關鍵的因素在於,趙琪的娘家讓人省心,沒有來家裏打秋風。


    野菜能值幾個錢?


    宋父小時候吃的簡直不要太多,親家送禮都沒啥誠意,實在讓人看不上眼,“那麽,你給親家迴禮了嗎?沒有留他們吃頓便飯再走?”


    趙琪聽到公公的問話,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怯生生地迴答道:“沒有呢,爸。”


    “我知道咱家養了三個孩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不太寬裕。我爹媽他們都很通情達理,能夠理解咱們的難處。“


    “我們剛剛搬家,家中還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我爹娘他們要趕迴去照顧弟弟,所以不準備在家裏吃飯。”


    趙琪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公公那張嚴肅的麵龐,心中愈發惶恐不安起來,打定主意不能讓公公知道自己拿錢打發了父母。


    -


    聽完這番解釋之後,宋父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不少。


    他點了點頭,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嗯,既然如此,那你趕緊去將那些東西取出來吧。”


    “這些都是宋宣母親生前留下的物件兒,是屬於你們大哥的東西。你們擅自拿走是不對的,你和小羽向你們大哥誠心地道個歉,態度誠懇一些,他會寬恕你們犯下的過錯。”


    “……”宋宣嘴角微微扯動,不置可否。


    那些要他們還得出來才行,東西就在自己空間內,他們就是去賣血,也還不起那些金首飾的錢。


    果不其然,這件事最終還是敗露了。


    趙琪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好,我這就去。”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對那種不好的預感深惡痛絕,但令人無奈的是,每一次這種預感出現的時候,最後都會被現實無情地證實,而且準確率高達百分之百!


    趙琪失魂落魄地迴到房間,緩緩打開那個包裹。


    然而下一刻,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原本裝著首飾的包裹,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一股無法言喻的巨大恐慌,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將趙琪整個人徹底吞沒其中。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琪進入房間過去十幾分鍾,卻遲遲不見她出來。


    宋父心裏不禁犯起嘀咕來,自己不好貿然闖進兒子、兒媳的房間,但又著實放心不下金條。


    他轉頭對身旁的妻子、兒子吩咐道:“翠蘭、小羽,你們兩個趕緊進去瞧瞧,琪琪怎麽還不出來?”


    宋宣見狀,適當地提出質疑:“我說小弟呀,弟妹該不會也跟趙阿姨似的,說東西不見了吧?咱家這是捅了賊窩嗎? 東西接二連三的離奇失蹤。”


    “住口!沒有的事,你少在這裏汙蔑人!”


    趙翠蘭和宋羽聽到宋宣含沙射影的話,憋了一肚子火,不想再聽他的奚落,很快走進了房間。


    “最好如此。”


    宋宣走到宋父身邊,煞有其事道:“爸,我右眼狂跳,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呸呸呸,別瞎說,你就不能盼著點好?”


    宋父瞪了大兒子一眼,心情多少還是有受到他那一席話影響,開始懷疑是不是金首飾出了問題,她才遲遲不肯出來。


    這個猜測太可怕, 他不敢深想下去,隻能焦急地在客廳內來迴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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