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遲熠羽喚了一聲外麵,小殼子便端著水進來 :“見過殿下。”


    “輕魚呢?”遲熠羽緩緩脫下自己的衣服準備換藥。


    “輕魚姑姑去準備歲旦宴的東西了。”小殼子也從輕魚那知道了遲熠羽受傷的事情,放下水就緩步走上前幫他。


    “殿下,奴才幫您。”小殼子上藥的動作很輕,看著他家殿下身上的這些傷,他不免想,難怪輕魚姑姑整日念叨。


    殿下上次受傷的疤痕都才掉痂,結果現在又添新傷。


    他上藥的動作不免又輕了一點。


    “歲旦宴宮裏的安排是什麽?”遲熠羽想看看他能在什麽時候溜掉。


    小殼子想了想:“這幾日宮裏都在張掛著帷幕和紅燈籠。”


    “到時候就是歌舞表演和一些在宮中不是很常見的雜耍。”


    “殿下還要給陛下和太…”小殼子說到一半,自知失言,連忙住口。


    遲熠羽知道他沒說完的話,無非就是要去給陛下和太後說一些新年祝詞。


    他倒是真的想說啊,祝他們新的一年逆風逆水,正當小人,黴運當頭,早日升天?


    說了之後會不會被氣出個好歹來,他就不知道了。


    到時候看情況,什麽時候狗皇帝走人他也就溜。


    太後估計不會出席了,畢竟宏元帝將她禁足了。


    而皇後那邊還在為薛太尉祈福,也不會來。


    那麽這歲旦宴上也就隻有狗皇帝和幾個妃子。


    更沒意思了,遲熠羽百無聊賴的想著。


    而宮外,言府附近的宅院中。


    “公子,您休息會兒吧。”言書安的小廝端著一兩個包子時進來時正看到他拿著一本書在讀。


    “無礙,我再看會兒。”言書安想科考入仕,他抬頭看了下窗外飛過的鳥,說來也是可笑。


    數月之前,他還在幫那些寒門書生努力讀書考取功名。


    現在他卻成了這其中的一人。


    他在出神的時候,房門卻忽然被人猛地推開,掀起的一陣風將他床上的書稿吹落在地。


    \"表兄好心性啊。\"遲曜靴底的泥踩髒了滿地書稿,\"外祖父的血還沒涼透,你就急著當父皇的狗,心安理得科考了?\"


    遲曜說的話中帶著刺,他昨天聽說了言家的事情之後,氣的砸了宮殿,殺了一兩個不要緊的太監。


    可反觀這言書安,外祖父用命保下了他,他竟然轉頭就開始準備外祖父最討厭的科考。


    想做官還不簡單嗎?他封王之後,打個招唿的事情罷了。


    安明還不如好好輔佐他呢。


    言書安眼神定定的看了一眼遲曜腳下的書稿,冷漠說道:“安明為何不能心安理得的科考?”


    “我這個小地方真是委屈殿下踏足了。”


    “殿下還是請迴吧。”


    隻要他重新入仕,彌補過去言家造成的傷害,陛下說不定會網開一麵。


    他根本不知道言父昨晚已經在流放的路上死了。


    發現這個事情的遲曜嘴角勾起殘忍的笑:“你不知道吧,舅舅昨晚被殺了。”


    言書安一下子拿不住手中的書稿,盡數掉落,他嘴唇顫抖著,眼睛瞬間通紅:“你...你說什麽?”


    不可能,父親隻是被流放而已,言書安心口一片窒息的疼痛。


    偏偏遲曜看著言書安這樣子,心中極為痛快,聲音還加大了些:“我舅舅,你父親,言大人。”


    “昨晚死了。”


    “是你喜歡的那個六殿下派人殺的。”


    遲曜就是故意的,他甚至根本不想去管母妃昨晚連夜派人送來讓他蟄伏稍安勿躁的信。


    看看言書安這痛不欲生的表情,多令人暢快啊,這讓他扭曲的心裏得到了些許滿足。


    在他得知言書安竟然是心悅遲熠羽時,他簡直要被惡心吐了。


    要是知道遲熠羽殺了他的父親,想必會恨吧。


    言書安怔愣住了。


    *


    “猜猜我是誰啊?”遲熠羽正在看著從九皇叔那裏借來的書,忽然眼睛就被蒙住了。


    一道刻意變粗的聲音響起,遲熠羽放下手中的書,勾唇道。


    “讓我猜猜,是小殼子?”


    遲思雲偷笑,然後又接著說道:“猜錯了,我不是小殼子。”


    遲熠羽故作思考:“嗯....那是早早?”


    “哈哈...我也不是早早。”遲思雲差點偷笑出聲,眼睛笑的彎成月牙。


    “哎呀,咦~那是誰啊,我都沒猜到。”


    “這個聲音偽裝的也太好了。”遲熠羽‘驚訝’出聲。


    遲思雲鬆開捂住遲熠羽眼睛的手,把臉湊到他麵前。


    “當然是最可愛最喜歡六哥的阿雲啊。”


    遲熠羽睜開眼睛就看到遲思雲笑意盈盈的臉,兩兄妹同時笑了起來。


    “哇,好驚喜啊。”遲熠羽這麽說的時候,遲思雲反應過來了。


    “哦!六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那六哥還陪著她玩,她就知道六哥最好了!


    “皇後娘娘沒迴來嗎?”遲熠羽把書合上,既然阿雲迴來了,那他們待會兒就出宮。


    言太傅死了之後,沒人再去尚書房講學,也隻能暫時擱置下來等宏元帝的安排。


    遲思雲拿過輕魚端上來的糕點:“謝謝輕魚姐姐~”


    然後轉頭又迴答遲熠羽:“沒有,皇後娘娘說,不想迴來虛..一蛇還是兩蛇,我著急收東西也沒太注意聽。”


    輕魚默默看了遲思雲一眼,咽下了將要說出的‘虛以委蛇’四個字。


    算了,八公主還小,慢慢學。


    遲熠羽欲言又止,歲旦之後他絕對要給皇後娘娘寫封信,讓她給阿雲請個夫子,或者親自教導。


    “吃完我們就出宮去找你薛哥哥,再去趟百態街。”


    他覺得老莫和老閆他們應該也在布置歲旦節了,肯定會比宮裏要熱鬧的。


    輕魚啟唇想一起跟著去,她和妹妹很久沒有一起過歲旦了。


    可是想想宮裏的事情,她一時也走不開。


    “輕魚,這兩日辛苦你把昭陽殿中的事情處理好,歲旦那日咱殿裏的人都休息。”


    “然後輕魚和我們一起迴家過歲旦。”


    百態街也算他另一個家。


    遲思雲從遲熠羽身後鑽出腦袋:“輕魚姐姐還有輕鵲姐姐也一起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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