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貴看了眼江心白,想了想還是說道:“心白你也聽聽,今天我去高中了,都說今年不會招生了,秀敏應該是上不了高中了。”


    江心白一聽吊著的心就放了下來,原來不是買房的事被發現了,嚇死她了。


    “所以爸你想說什麽?秀敏不上學那就在家待著唄,家裏還能差她一口飯不成?不過有一點,她可不能再亂跑了。”


    楊勁生可不想以後到處找人,小姑娘家家的還是要文靜點,在家幫著做做家務也挺好,省得和外麵的人亂混。


    “要是這麽簡單就好了,爸聽學校老師說現在都在動員知識青年下鄉呢!你看就秀敏那德行,下鄉了第一個餓死自己。”


    楊勁強沒好氣地說道,自己這小妹就因為是家裏最小的,爸媽都寵著,要是下鄉幹農活,嗬嗬,堅持不了幾天就躺下了。


    江心白一驚,立馬抬眼看向公公,“爸,所以你想怎麽做?給秀敏找工作,差錢嗎?我和勁生還攢了點,可以先拿出來的。”


    江心白這話一出,正在廚房的蘇秋燕翻了個白眼,話說得倒是好聽,就知道公公婆婆不會要才這麽說。


    孫二妮倒是讚賞地點了點頭,她沒看錯,心白就是好。


    那頭楊福貴搖了搖頭,“錢的事你們不用管,現在就是讓你們也注意點,有人賣工作就立馬通知我。心白,你看能不能讓你三哥幫幫忙,人多力量大。”


    江心白點點頭,“爸,我明天就找我三哥說說去,不過秀敏年齡還沒到吧,十五歲能行嗎?”


    “這個你們不用管,沒事的。”楊福貴也是預防未然,萬一真要下鄉他也好有個對策。這麽想著他又看了眼小兒媳,萬一……


    江心白被公公那一眼看得抖了抖,可別是打上她工作的主意了吧?


    “萬一要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秀敏又要下鄉,那麽你們……”楊福貴話裏的意思很是明顯,但幾人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低下了頭,誰也不接話。


    楊福貴默默地歎了口氣,再說吧!


    房間裏,江心白越想越覺得不對,她推了推丈夫問道:“剛剛爸那話是什麽意思?讓我把工作給秀敏?我不幹,憑什麽啊,這是我自己花錢買的。”


    楊勁生煩躁地扒拉了下頭發,迴道:“沒有的事,爸沒那麽說。”


    “楊勁生,你別給我裝傻,剛剛爸說那話還不明白?雖然是對著我們四個說的,但明擺著重點是我,他還能讓你們把工作給秀敏?我可和你說了,我是不會讓的。”江心白咬牙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憑什麽說給就給。


    楊勁生見妻子有些擔心的樣子,他伸手拍了拍妻子,安撫道:“不會的,這事我頭一個不答應,怎麽可能犧牲你的工作呢!”也別說楊勁生不講親情什麽的,他已經成家了,本來就應該以自己的小家為重,總不能為了小妹不下鄉就搶了妻子的工作吧?


    “你自己說的,到時爸媽要是真這麽問,你可要幫著拒絕,一定要站我這邊,知道嗎?”江心白不放心地叮囑道,她肯定是不會讓步的,但就怕到時丈夫頂不住壓力。


    對麵房間,楊福貴老兩口也在說這事。


    孫二妮看了眼裏麵躺著的小女兒,長歎了一口氣,問道:“福貴,今天學校老師真這麽說啊?”


    “嗯,他說得隱晦,但我是聽明白了,哎,工作哪有這麽好找,今天他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出錢倒沒什麽,但是……”


    孫二妮自然也是知道老伴的想法,但她想得明白,輕輕搖了搖頭,“福貴,即使秀敏最後找不到工作也不要開那個口。”


    一旦開了那個口,不管成不成,心裏總會有疙瘩,而且這事說來還是不占理的。


    楊福貴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他,哎。他想了想還是朝著裏麵喊了一聲,“秀敏,爸知道你沒睡,你也這麽大了,事情你都知道,說說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楊秀敏麵朝著牆躺著,聽見老爹的話後慢騰騰地轉過身坐了起來,小聲道:“有就上,沒有我就下鄉唄!”鄉下多好玩啊,看三嫂就知道,進個山還能帶迴來好多吃的,要是她下鄉了也能給家裏帶好多吃的,這麽一想下鄉也挺好。


    孫二妮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於是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下鄉就是讓你到處閑逛?是要下地幹活的,夏天就算是熱得中暑了你也要下地幹活,冬天手都要凍瘡了你也要幹活,就這樣你還不一定能掙到自己的口糧,楊秀敏,你是不是傻,還真以為是去玩呢!”


    “難道不是嗎?三嫂就是鄉下的,我看她就挺好的,手也沒凍瘡,還養得白白嫩嫩的……”


    “那是你三嫂爸媽疼她,壓根就沒怎麽讓她下過地,你要是下鄉了能和她比嗎?想得倒是美。算了,和你也說不明白,等著,明天我帶你去你外婆家,附近正好有個下鄉迴來探親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孫二妮想起前幾天去看老娘的時候遇到的姑娘眼神就是一暗,才剛剛二十歲的姑娘,看著就像是三十多了,真是可憐。


    楊秀敏嘟了嘟嘴,她又不怕辛苦,而且下鄉也是和同學們一起,她還能有個伴呢!


    對麵房間的蘇秋燕突然推了推丈夫,問道:“你說爸那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反正不關我們的事,你別管。”楊勁偉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不可能把工作給小妹,其實照他說就要讓秀敏下鄉鍛煉鍛煉,省得一天天得就知道找事。


    “我不管,我的意思是爸是不是想讓江心白把工作讓出來?”蘇秋燕說到這兒眼睛都亮了,就像是抓住了江心白的把柄一樣。


    楊勁偉看了妻子一眼,警告道:“你別亂說,也別出頭說什麽,不關我們的事你就不要多事。”涉及到工作的事誰也不會想讓出來,要是爸媽真要這麽做,那麽家裏勢必要發生一場大戰,就按老三兩口子的性子,誰也不別想占他們的便宜。


    蘇秋燕轉過身並不說話,她心裏想什麽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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