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瞬間閉上嘴,臉色煞白,扭頭去看沈清棠,頭轉到一半又轉迴來,頭重重磕在地上。


    沈清棠沒說話,也沒看王如意。


    隻是在王如意磕頭時,握著椅子扶手的手,稍稍用力。


    沈清紫不明所以,顧不上再哭,呆呆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行!你都這麽求我了,父女一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何?正好你今日及笄,也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你是打算跟我父女情深做我的女兒奴還是讓你的棠姐姐給我當奶奴呢?


    你要是願意以身侍父,我就答應你放了沈清棠,如何?”


    王如意臉上血色褪盡,下意識扭頭去看沈清棠。


    沈清棠微垂著頭,長睫遮住眼。


    王如意看不清沈清棠的表情,也不敢看清。


    她收迴目光,望向王員外,無聲祈求。


    王員外譏諷地看著王如意,“怎麽?不跟我裝傻充愣了?還是說,你覺得哭哭啼啼幾句,磕兩個頭我就放過你也放過你的棠姐姐?”


    “我……”王如意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王員外也不說話,耐心十足地品茶,或者說看熱鬧。


    偌大的房間裏,安靜的隻聽見沈清紫時不時控製不住的抽噎一聲。


    王員外放下杯盞,催促王如意,“縱使我不著急,你還能拖多久?給你簪發的夫人是不是已經到了?這樣,我數三個數。你要還不選,我當你願意伺候我,放沈清棠離開如何?”


    “一!”


    “二!”


    “三……”


    王員外的“三”才說了一半,王如意就搶道:“父親,女兒知錯,請你饒了清棠好不好?”


    一句“父親”“女兒”,便已經是王如意的選擇。


    沈清棠微不可見的歎息一聲,開口:“王員外,可否再為我解一惑?”


    王員外點頭,心情頗好的應允,“你說。”


    “你是人嗎?連親生女兒都能下的了手?畜生都沒你這麽無恥。”沈清棠明明怒極,聲音卻極為平靜。


    王員外嗤笑:“誰告訴你她是我親生女兒的?”


    沈清棠:“……”


    錯愕地低頭看王如意。


    王如意表情有些古怪。


    似怕似怨似恨。


    “她娘是我第八個小妾。可惜!是個眼皮子淺的賤人,跟別的男人生了這個小賤人。”王員外指著王如意,“我錦衣玉食養大她,養的她這麽天真可愛,你以為是為什麽?真當我是如來佛祖呢?我可沒那麽大慈大悲,心無芥蒂養大其他男人的女兒!”


    沈清棠倒吸一口氣。


    大戶人家的陰私真不能聽。


    隨便一條放到現代都能上熱搜。


    沈清棠側過頭,長睫垂下,看王如意。


    王如意跪得筆直,雙手握成拳,咬著下唇,一臉冷意,目光仇視。


    顯然,她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果然,王如意恨聲開口:“你說謊!我娘才不是賤人!我爹也不是野男人!他們是未婚夫妻,馬上要成親了!


    是你!你橫刀奪愛,強搶民女!”


    沈清棠詫異挑眉,她不意外王員外強搶民女的行為,倒是有些意外王如意會知曉自己的身世。


    聽意思,還知道的挺早。


    王如意其實很聰明,她明明知曉父母的事,卻為了在王員外身邊活下去,充傻裝楞,一直演單純可愛的小丫頭。


    大概以為這樣,王員外才會一直把她當小孩,不忍下手。


    或者以為能讓王員外心軟放過她。


    沈清棠忽的想起上次來王員外的書房。


    王如意比平時的話要多很多。


    想來,那時候王如意就察覺王員外對她的企圖,試圖用自己的辦法救她。


    她明明都自身難保,還努力幫她。


    這個念頭讓沈清棠心微微軟了軟。


    王員外沒搭理王如意,目光來迴在沈清棠身上掃,疑惑地問:“你似乎並不意外?你早就知道?”


    沈清棠點點頭又搖搖頭,“隻猜到了一部分。”


    她由衷感歎:“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卑劣!”


    王員外是真畜生啊!


    王員外大概被人罵習慣了,半點不以為意,目光在王如意身上落了落,饒有興致地問沈清棠,“你猜到了哪些?是這個丫頭為了自己出賣你的部分?還是我跟她的關係?”


    沈清棠隻迴了兩個字:“都有。”


    王如意霍然抬頭,看向沈清棠,目光惶恐、窘迫。


    像是最在意的秘密突然暴露於人前,有種無所適從的慌亂。


    沈清棠低頭,迴望王如意,“你邀請我到府裏來辦及笄宴那天,那麽絕望的跟我分別,跟我道歉,是因為出賣了我?”


    那日,沈清棠收到了兩張紙條。


    一張上麵隻寫了兩個字:別來!


    是王如意貼身丫環給她的。


    如今想來,應當是好心提醒。


    看來之前賣香皂時打點的銀錢沒白花。


    另外一張是小乞兒送給她的,上麵是沈清紫的字跡:小心三小姐!


    當時沈清棠不明白為什麽是小心三小姐而不是小心王員外。


    隻是王如意臨走時跟她訣別時的歉意和決然一直讓她覺得很奇怪。


    她不明所以,但,王如意及笄宴這一趟她也是非走不可。


    來了以後,除了最初的寒暄,她都避免跟王如意見麵。


    就害怕王如意對自己下黑手,把自己祭獻給王員外。


    卻沒想到,王如意早早就做了抉擇,更沒想到及笄宴的邀請就已經是針對她的陷阱。


    說不寒心是假的。


    王如意淚流滿麵,朝沈清棠低下頭,“我對不起你!我隻是……隻是太害怕!我真的太害怕。對不起。


    如果我不把你騙進府,今天他……他就會要了我。嗚嗚嗚!”


    他,自然指的王員外。


    “所以,你選擇了騙我來?”沈清棠問,聲音很平靜。


    其實人生氣到一定地步,內心會特別平靜。


    “對不起!”王如意跪行到沈清棠坐著的椅子前,扒在扶手上,“清棠,對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


    沈清棠點頭,“我相信也理解你的不得已。站在你的立場上你的抉擇沒有錯。我不怪你,也無法原諒。你說的對,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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