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夫人警惕地看著向春雨,不說話。


    這個婆子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病?


    沈清棠這才開口:“向姐,從這裏到縣令夫人家,趕馬車的話要一刻鍾。尋常人走路要兩刻鍾。咱們外賣小隊的話半刻鍾就夠。”


    馬車在城裏跑不起來,但是外賣小隊可以,還能抄近道,比馬車更快。


    “一刻鍾?”向春雨點頭,對著縣令夫人宣判:“一刻鍾後你會自己扒光身上的衣服,別人問什麽你答什麽,你信嗎?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縣令夫人當然不信,嗤笑譏諷:“你們做賊心虛了吧?左言右他有用嗎?我的侄女如今中毒就在這裏,說其他的就能掩蓋她們中毒的事?


    不解決這事,你們就等著衙門見。


    至於我脫不脫衣服,就不勞你操心了!”


    “想知道她們是不是中毒也不難。”沈清棠聽見向春雨說了縣令夫人中毒後會出現的症狀,才走上前,“既然你不信我們店裏的女醫,可以請外麵的郎中來。


    若是你覺得整條街上的郎中都被我收買了,你就挑一家你信的過的醫館,請大夫來。


    當然,你們家的郎中我也信不過,所以不如讓大家推舉?”


    縣令夫人當然不想同意,她才不要公平。


    可不等她開口,門外那些看熱鬧的已經紛紛喊了起來,“讓城西李大夫來。”


    沈清棠頭一迴聽這個李大夫的名號。


    隻是城西……不是流民所在地?


    能讓本地人都認可的大夫,看來醫術過人。


    縣令夫人也知道城西李大夫,出言反對:“城西那麽遠。萬一他來不了,我侄女命喪黃泉怎麽辦?誰負責?你們負責嗎?”


    那個死老頭醫術不錯,脾氣也古怪,定不會被收買說謊。


    不能被收買的,她不想要。


    沒人敢負責。


    圍觀眾人齊齊沉默。


    沈清棠當然不能沉默,她從向春雨手裏接過夾子,朝眾人展示,“這是我家記菜單的用的本子。”


    從藥方下麵抽出一張緋色紙,“這張紙叫複寫紙。它的用處是讓人寫一遍字就能有兩遍文字。”


    沈清棠掀起寫藥方的一頁,把第二頁露出來。


    第二頁上,有紅色字跡,和第一頁的藥方是一模一樣,連字體都一模一樣。


    眾人紛紛點頭。


    “確實是一模一樣的兩份。”


    “對啊!這個紙好厲害。兩張紙除了顏色都一樣。”


    “……”


    縣令夫人作為第一個看見複寫紙的人,不明所以,“那又如何?中毒跟你這個什麽複紙有什麽關係?”


    “自然有。你不是說怕我們動手腳?現在一式兩份的藥方。”沈清棠說著撕下第二頁,朝眾人舉了舉,“請問人群裏有人懂醫嗎?幫忙看看這是不是治過敏的藥方?”


    沒有人迴答。


    看來沒有。


    沈清棠點點頭,轉臉朝縣令夫人問:“你說這倆丫頭是你的侄女,親侄女嗎?”


    縣令夫人警惕地看著沈清棠,點頭,“對!”


    “這倆侄女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縣令夫人點頭,“當然。”


    沈清棠也跟著點頭,“既然這樣,我想不管到底誰對誰錯,有一點我們倆應該能達成共識。那就是先救人!


    這些圍觀的路人,你不認識,我也不認識。我們各自挑一個人,請他們拿著藥方去店裏抓藥,並且請郎中看看是中毒還是過敏,如何?


    反正兩個不認識的人,沒理由幫你,也沒理由偏幫我。他們彼此之間還可以互相監督,以免拿錯藥或者往藥裏加不該加的東西。


    藥方一式兩份,他們拿走一份,剩下的一份我貼在柱子上做存證,讓大家監督。


    想必等抓藥迴來,城西李大夫也就到了。讓他把脈後看看藥方對不對症,若是對症也少了抓藥的時間,能救這兩個小丫頭一命。


    至於你和我,到底誰冤枉誰,也就能水落石出。”


    眾人紛紛喊好。


    縣令夫人還以為沈清棠問她是不是親侄女,想詆毀她故意找倆人來她店裏鬧事。


    沒想到繞這麽大圈就為了讓她進退兩難。


    她當然不想這麽快給兩個侄女看病。


    她們死了才好,這樣沈清棠就不是下毒而是謀害人命。


    以自家夫君的地位,判她個斬立決都不為過。


    沒想到沈清棠將了她一軍,既然是親侄女,當然不能說她們的命不重要。


    她若反對沈清棠的提議……


    恐怕局麵當場會失控。


    那些賤民們會懷疑她是故意的。


    就算她不在意賤民的想法,可不得不防兩個侄女迴去找夫君告狀。


    縣令夫人心思轉了又轉,最終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沈清棠的提議,“好!挑就挑!”


    她隨手在人群裏指了一個。


    而沈清棠目光在人群裏轉了兩圈,都沒滿意的,正想隨便選一個,忽然看見外麵一個熟悉的身影,“就他吧!”


    大家順著沈清棠的目光看過去。


    見外麵路上一個青年正匆匆路過。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稅課局的愣頭青。


    平日裏愣頭青的做事風格很不討喜,這種時候卻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縣令夫人明顯也認識他,想也不想就反對,“不行!”


    就在答應沈清棠的瞬間,她有了一個好主意。


    想著一會兒讓人去路上賄賂這兩個去抓藥的路人,讓他們往抓來的藥裏放點毒藥或者解藥。


    沈清棠挑人的工夫,她已經悄悄讓一個侍女離開,提前去外麵等著。


    誰承想沈清棠挑的是裴鼎。


    這個人油鹽不進,誰的麵子也不會給。


    不管是夫君還是主君看見他都頭疼的很。


    最氣人的是裴鼎來頭很大,夫君和主君都不敢動他。


    若是讓裴鼎去,她還怎麽作假?!


    “為什麽不行?”沈清棠不恥下問。


    縣令夫人眼睛轉了轉,開口:“因為我認識他。他在衙門當差,是我夫君的下屬,為了避嫌,他也不行。”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夫人不必顧慮避嫌。”沈清棠笑笑,“我還是希望請他同去。”


    王如意忍不住問:“為什麽?”


    這樣不會對沈清棠不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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