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若是睜開眼,怕還得再暈過去。


    嚇的。


    孫五爺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出了個餿主意,立馬想補救,“你在這裏看著棠姑娘,我去打盆涼水過來,給她用毛巾冷敷。”


    好過不小心喂了毒蛇。


    孫五爺剛出門,就見幾間正房全亮了起來。


    包括沈清棠的房間。


    沈嶼之抱著果果在露台上,看見孫五爺出門,問:“五爺,你看見清棠了嗎?也不知道她半夜去哪兒了,留兩個孩子在房間哭。”


    孫五爺點頭,“棠姑娘發高燒,在我們房間呢!”


    他在“我們”兩個字上重重咬了咬。


    生怕沈家人誤會他對沈清棠有非分之想。


    好在沈嶼之更在乎沈清棠,並未多想,聞言大步往這邊走,“清棠發高燒了?怎麽迴事?”


    在沈清棠房間哄糖糖的李素問聞言也抱著糖糖出來,“清棠怎麽了?她嚴重嗎?”


    沈嶼之一到孫五爺的房間門口就看見一條白蛇盤在沈清棠額頭上,嚇得大叫一聲。


    把附近帳篷裏的季十七他們驚醒。


    沈嶼之一嗓子叫的白蛇有點失控,嚇得向春雨忙把白蛇收迴來,沒好氣地訓沈嶼之,“你鬼吼鬼叫什麽?不想要沈清棠的命了?”


    沈嶼之白著臉,提出質疑,“毒蛇還能退燒?”


    再說發燒不致命,毒蛇應當比發燒更可怕吧?!


    “什麽毒蛇?”李素問也到了跟前,往裏探頭,沒看見毒蛇就看見沈清棠躺在床上,納悶道:“清棠怎麽到你們房間來了?”


    就是發燒,也該是向春雨和孫五爺到她房間治病吧?


    向春雨沒答。


    正常是像李素問說的這樣,把大夫叫到病人所在的房間。


    可她家王爺不是正常人啊!


    她怎麽答?


    隻能裝聾作啞。


    孫五爺迴來的很快,擰了條濕毛巾蓋在沈清棠額頭上。


    又跟沈嶼之和李素問解釋了一遍沈清棠的病症。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棠姑娘這一年來怕是都沒能好好休息過吧?長時間精神緊繃,這一倒下,恐怕要休息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


    李素問頓時紅了眼,把糖糖遞給向春雨,自己坐到沈清棠的床邊,把沈清棠被毛巾打濕的頭發撩到耳後,輕撫沈清棠消瘦的側臉,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別人懷孕好吃好喝的養著。


    可清棠懷孕到現在都沒休息過。尤其是孕期……”


    沈清棠懷孕時還在流放路上,本就艱苦,她還日日心驚膽顫,備受煎熬。


    初到北川時,一家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會吟詩作對、遛鳥養花的沈家人,不但無法照顧沈清棠,還得處處依賴沈清棠。


    不要說京城時,就算尋常人家,誰家懷孕的婦人還會挺著肚子整日爬山撿山貨?


    要做肥皂、香皂、種蘑菇……


    除了坐月子,沈清棠就沒休息過一日。


    而生孩子對女人而言,本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坐月子也才一個月而已,怎麽能養好身體?


    何況她還要照顧兩個孩子。


    這陣子為了籌辦什麽會員答謝會更是白天忙完晚上忙。


    李素問哽咽到說不下去。


    是她這個當娘的拖累女兒了。


    “是我不好。”


    沈嶼之一臉心疼和內疚,“怪我沒本事,沒照顧好女兒!”


    向春雨不喜歡聽這些,擺擺手製止沈嶼之夫婦的自我檢討,“行了!別說沒用的。她又不是得了什麽大病,就是等燒退了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而已。


    有孫五爺在,你們把心放在肚子裏。


    先別哭了!把人挪迴她屋裏。”


    ***


    季宴時迴來的很快。


    他不是自己去的,後來秦征也跟了出去。


    主要怕季宴時再跟年前吃飯一樣,搶了人家藥鋪再迴來抓人付錢,還不如直接跟著去。


    他們倆迴來時兩手都拎滿了藥,迴來把藥扔給孫五爺後,就躍上了房頂。


    孫五爺親自煎藥。


    沒辦法,他們抓迴來的藥很多都不是他藥方上的。


    他都懷疑那倆搶了人家藥鋪。


    這一晚,山穀中空前熱鬧。


    山穀中老老少少半夜齊聚沈家小院。


    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漢子們或蹲或站或坐滿臉焦急地聚在院子裏,往沈清棠房間的方向張望。


    李素問和向春雨在沈清棠床前照顧。


    一個負責不停地換涼毛巾,一個時不時要給沈清棠把脈。


    崔曉雲和沈嶼之在廳堂裏照顧兩個小家夥。


    糖糖和果果本就是因為餓才醒,這會兒都因為長時間沒吃到奶鬧脾氣。


    糖糖嚎啕大哭,果果默默流淚。


    “奶粉怎麽泡啊?”沈嶼之急出了一身汗。


    崔曉雲搖頭,也是一臉愁容。


    她雖偶爾會抱抱兩個小家夥,卻不曾真照顧他們。


    事實上,別說崔曉雲,就連除了沈清棠以外的沈家人也很少貼身照顧果果糖糖。


    一來是因為他們忙。


    二來是因為所有的照顧孩子的活都被季宴時大包大攬做了。


    他做的太到位,以至於其他人沒有發揮的餘地。


    像衝奶粉這種活,沈嶼之就沒幹過。


    他急得抓耳撓腮,仔細迴憶沈清棠泡奶粉時說過的話,卻怎麽都記不起來。


    “先放奶粉還是先加水來著?”


    崔曉雲答不上來,皺眉問:“季公子呢?他應該會。”


    一提季宴時,沈嶼之拉下臉,氣唿唿道:“指望不上他!平日裏孩子都不舍得給我這當外祖父的抱一下。


    這會兒倒好,清棠病了,他也撂挑子不管孩子!氣死我了。”


    崔曉雲下意識抬頭。


    當然她看不見坐在沈清棠房間頂上的季宴時,隻是看個大概方向。


    想了想道:“季公子反常是不是因為棠姑娘生病的事?”


    “怎麽可能?”沈嶼之想也不想就否定,“他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傻裏傻氣的,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孫五爺說季宴時有些時候跟三五歲稚童沒什麽區別。


    要不然能跟果果糖糖玩這麽好?”


    崔曉雲:“……”


    是這樣嗎?


    她怎麽覺得季宴時跟果果糖糖相處起來不是玩伴更像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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