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也隻有兩次。


    第二次,有了經驗的沈清柯一刀下去,鮮血四濺。


    等沈嶼之燒開水,野雞的血也差不多放幹淨。


    整隻雞丟在沸水裏,浸泡一會兒,趁熱拔了毛。


    最後再在火上燒一燒碎毛,就成為一隻能入鍋的雞。


    就是有點小,褪幹淨毛,還沒碗口大。


    鐵鍋燒熱放一點點油潤鍋,然後把野雞放進去煸炒至變色,加熱水,放入洗淨的冬蘑開始燉。


    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時候,撒一點鹽,就可以吃了。


    條件有限,沒什麽複雜的調味品,吃的就是蘑菇的鮮和野雞的香。


    李氏先把自己碗裏的雞腿夾給沈清棠,“你還懷著孕,要多吃點兒。”


    沈嶼之從自己碗裏挑了塊肉多的放進李氏碗裏,“別光顧孩子,你最近太瘦了。”


    沈清柯沒動。


    碗是他盛的,他碗裏隻有三兩塊雞脖子和雞翅尖。


    沈清棠二話不說把雞腿又夾給了沈清柯,“哥,你是咱家的主勞力。砍樹辛苦著呢!多吃點兒肉長力氣。”


    見沈清柯還想還迴來,沈清棠捂著碗,“說好了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不要讓來讓去的。以後咱們吃肉的時候多著呢!


    不差這一會兒,所以誰也別讓誰。”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沒再爭著把碗裏的肉給對方。


    隻李氏趁沈清柯不注意,往他碗裏夾了一塊肉。


    見大家不認同地看她,李氏解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做偏心的娘。”


    說完學著沈清棠的樣子,蓋住自己的碗口。


    沈清棠笑著咬了一口燉到軟爛的雞肉,真的很香。


    湯也濃厚,很美味。


    條件雖然艱苦,但這幾個家人真的很好。


    好到她願意為他們付出所有。


    ***


    接下來三天,三房人沒有離開山穀。


    李氏忙著做被褥、棉衣。


    沈清棠依舊負責找各種山珍。


    沈嶼之和沈清柯兩父子一起砍樹。


    這天的晚飯是熱騰騰的手擀麵。


    李氏這兩天一直跟著沈清棠學做麵食。


    手擀麵相對容易。


    活好麵之後像擀餃子皮一樣,擀麵餅,要擀的很薄很大。


    然後折疊在一起,用刀切成細條,撒上幹麵防黏。


    鍋裏燒開水下進麵條煮熟。


    碗裏放一些豬油再略加一點點醬油調味。


    很簡單,很好吃。


    三房人特別捧場,一邊吃一邊誇。


    沈嶼之先開口:“夫人,你這麵做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


    主要以前也很少吃這個。


    天天醉生夢死,大酒大肉。


    沈清柯附和:“對。娘,你做的麵確實很好吃。沒想到一碗麵放點豬油會這麽香。”


    沈清棠也朝李氏豎起拇指,“娘,你真太厲害了!我就說了一遍你能做出這麽好吃的麵!”


    廚娘最大的快樂,就是別人大口吃自己做的東西還表示認可。


    李氏笑得很開心,紅著臉謙虛道:“你們就哄我吧?!”


    她頓了下接著道:“做飯好不好吃我沒把握,不過,我女紅的手藝真還可以。棉被、棉衣都已經做好,一會兒吃過飯,你們都試試。”


    這一天,對三房來說是特別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從流放到現在,他們頭一次穿上屬於自己的新衣服。


    吃過晚飯,大家輪流洗澡、換上嶄新的棉衣。


    晚上睡覺,身下鋪的還是軟草,但,身上蓋的卻是軟和、暖暖的新被子。


    沈清棠想,下一步就要把蓋房提上日程。


    ***


    天不亮,一家四口就起床。


    李氏做飯。


    沈嶼之和沈清柯把昨晚下在溪裏漁網收了上來。


    他們這三天打上來的魚,都養在溪水旁挖的小坑裏。


    去掉死去的魚,也還能剩個四五十斤魚。


    沈清棠把要賣的山珍和野果,清理幹淨,好方便擺攤售賣。


    吃過飯,一家四口早早排隊進城。


    進城後兵分兩路。


    沈嶼之和李氏去縣衙還當初領的農具和一百文錢。


    一家四口都覺得欠著債心裏像有很大的負擔。


    哪怕借一百文錢用一年隻有五文錢的利息,他們都還是想先還債。


    至於領迴來的工具和農具。


    已經把菜、水稻都種進在了溫泉邊兒,農具暫時用不著。


    等再需要的時候他們應該能買的起。


    工具主要用的就是斧頭。領來的斧頭本就是舊的,砍樹太吃力。


    何況已經買了新斧頭。


    沈清棠和沈清柯兄妹負責去賣魚蝦和山貨、野果。


    兄妹倆又分成兩路。


    沈清棠在集市上擺攤賣山貨。


    沈清柯挑著鮮活的魚蝦去達官貴人聚集的富人區沿街叫賣。


    北川縣內城真的不大,沈清棠難免又看見了熟人。


    在北川縣,跟她能稱之為熟人的就是沈家大房和二房的人。


    這次是大房一個庶兄,叫沈炎。


    大伯母是個厲害的女人,不許庶出的子女跟隨清字輩,隻能叫兩個字。


    所以沈清炎隻能是沈炎。


    沈清棠跟這位庶堂兄並不熟,也就是逢年過節,或者有全家出動的大事才會見麵。


    沈炎一人一桌一椅。


    桌前立著一塊木板,上書幾個漂亮的大字:代寫書信。


    沈炎也認出了沈清棠,有些局促。


    他下意識側過臉躲開。


    意識到這樣無用,又轉迴頭,看著就在對麵席地擺攤的沈清棠,嘴幾次開合,卻沒發出聲音。


    沈清棠看著都替他糾結,隻得先開口:“堂兄好。”


    沈炎倏地站了起來,紅著臉施禮,“堂妹好。”


    惹得周圍人紛紛看傻子一樣看他。


    沈清棠很想裝不認識他。


    沈炎的禮節很完美,問題場合不對。


    北川是窮鄉僻壤,這裏最大的官也就是個七品芝麻官縣太爺。


    大多數老百姓沒有那麽多講究,熟人在街上見麵打招唿,都很通俗。


    “吃了嗎?”


    “你去哪兒?”


    諸如此類。


    所以禮儀姿態完美的像立在雞群的鶴,特別格格不入。


    先開口叫人的沈清棠隻得出聲解圍:“堂哥你怎麽出來擺攤了?”


    沈炎更局促,一張已經不算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沈清棠:“……”


    不是吧?就這麽一句也踩雷?


    沈炎還沒說話,斜裏就冒出一句:“當然是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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