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勝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怎麽都說不下去。


    他們不是死於山匪,也不是死於敵手,更不是死於天災。


    而是死在了自己用血汗錢供養出來的軍隊上。


    而那幾個屠戮了盼兒父母親人的人,是從他麾下出來的。


    他接到信趕過去時,整個村子除了盼兒外已經無一活口。


    盼兒被她爹娘藏了起來才僥幸逃過一劫。


    若不是他治下不嚴也不會發生此等禍事,盼兒也不會那麽小就失去了父母親人。


    秦勝一直都知道人為了往上爬可以化身惡魔,不計一切代價。


    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那樣的人是從他麾下出來的,每次看到盼兒都會想起那血流成河的村子。


    盡管秦勝已經做了很多想杜絕士兵再做殺良冒功的事,更是定下重罰,隻要敢做,全家、甚至是全族連坐,哪怕是繈褓裏的嬰兒也不能幸免。


    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杜絕不了,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這種事隻要同行的人不告發,一般很少有人會揪著問。


    他隻能用最殘酷的手段鎮壓,盡量讓眾人不敢犯,沒有勇氣犯。


    可秦勝仍舊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久久散不去。


    若有法子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楚易安也被這話驚的合不攏嘴。


    在她的認知觀念裏,軍民一家親,將士同警察一樣都是非常可靠的存在。


    可她好像忘了,她現如今身處的不是現代,而是封建王朝。


    賊來如梳,兵來如篦。


    山匪搜刮尋常百姓家怕有人來搜刮一番後就走了,並不會搜得太細。


    但是士兵都是大大方方的來,定要仔仔細細的搜,搜得人藏在地窖裏的東西都給帶走才會滿意。


    在這個時代,尤其是偏遠村落,士兵是比山匪更可怕的存在。


    楚易安心情也跟著難過起來,她問道:“那那些害了盼兒父母親人的人,你是如何處置的?”


    秦勝抿緊了唇,眼神陰鬱:“我對他們還挺好,讓人送他們迴了老家,見一見父老鄉親。”


    “隨後當著他們的麵將他們所做之事告知所有人,然後再將他們處以極刑。”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可是楚易安還是覺得這個處罰太輕了。


    他們殺了整個村子的人,隻要了他們一條命,如何對得起地下死去的冤魂?


    而且這還不一定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以前說不定也做過,不知多少無辜百姓都慘死在了他們手中。


    現代社會不興連坐,但這畢竟是古代,楚易安有時候真希望多發揚一下這種精神。


    秦勝這次難得沒有察覺楚易安的心思,道:“我已經想了很多辦法,可仍舊不能杜絕這種事。”


    楚易安想了想,她也不懂啊,隨口道:“不能杜絕,無非是軍功製度的激勵作用和監管不嚴導致的,問題大多出現在這上麵吧。”


    秦勝沒想到楚易安竟能說出這種話,有些詫異,側頭看向她。


    在他印象裏楚易安從一開始就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這人膽子大,心裏各種想法簡直比天還大。


    但是她就是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這事尤其體現在男女之事上。


    秦勝看到過好幾次楚易安女扮男裝悄悄跑去青樓,想進去,但是在門口來迴走了好幾圈後還是走了。


    秦勝想了想,道:“你有何見解?說說看,若說的不錯迴頭我帶你去青樓。”


    楚易安:……


    楚易安表情扭曲:“我不是那種人。”


    秦勝:“嗯,所以去不去?”


    楚易安咬牙:“去!”爹的,機會都送上門來了,不去說不過去!


    秦勝這廝肯定看到過她在青樓門口徘徊,但那絕不是因為她沒賊膽,而是窮。


    那時候是真窮啊。


    身上就五兩銀子,她怎麽敢進去?


    秦勝輕笑一聲,楚易安這厚臉皮難得感覺臉有點紅,她咳了一聲:“我說的比較淺顯,你迴頭再自己琢磨一下。”


    “這種事其實避免不了,我知道你們軍隊裏有種辦法,會在自己人身上做記號,可那最多防備他們自相殘殺,庇護不到百姓身上。”


    “簡單且有效的辦法我沒有,我隻有些可能並不適用的笨方法,不一定能行,隻能給你做個參考,迴頭你自己去想。”


    楚易安確實不知道怎麽做,曆史上殺良冒功的事情多了去了,根本就避免不了。


    也就是到了現代才沒有人再這樣做。


    在這個吃人的古代,可以說隻有以嚴格的軍規約束那些人,任何以人的肢體器官為參考的建議都不做考慮。


    思索兩秒,楚易安開口道:“我倒是覺得軍官其實可以指揮作戰,不必以殺敵數量記功。”


    “若以殺敵數量,他們很可能搶手下士兵的功勞。換一種記功方式,士兵的功勞不會被人搶走,在一定程度上能避免他們殺良。”


    “還有就是軍功製度和軍功等級得再想辦法完善一下,你手底下那些軍師,讓他們沒事的時候就多想想如何完善。”


    “像舉報彈劾啊,軍功等級劃分啊,你找人慢慢想。”


    “除此之外,還得想辦法對士兵進行思想教育,提高他們的忠誠度和個人道德。”


    楚易安覺得她這些話說的冠冕堂皇的,很多東西你要讓她細說她根本說不出來。


    隻能給秦勝提供一個思路讓他自己去琢磨。


    反正軍隊的事情秦勝比她懂,他手底下還有一幫人呢,也別閑著,都幫著想想辦法。


    秦勝思索了一下,楚易安的這些建議其實很多都已經實施,要不就是正在考慮,並不能作為有效的參考。


    不過她能想到這些就已經很是不錯,至少打破了秦勝對她的一些認知。


    秦勝臉上的笑真誠了幾分:“嗯,等迴頭有個具體的章程之後我再拿給你看看。”


    楚易安嘴角抽了抽,雙手合十:“別了,求你,那些我是真不懂,外行指導內行,你真不怕指導出毛病來啊。”


    秦勝笑笑,不再說這話題,而是又說起了秦盼兒。


    “所以盼兒那孩子,是我對不起她,我還不了她父母親人,隻能將她養在國公府做些彌補。”


    楚易安點頭,問道:“盼兒她……知道她父母的事嗎?”


    秦勝嗯了聲:“那孩子早慧,若是別的孩子這麽小遇到的事怕是早忘了。”


    “可我觀盼兒……好似並沒有忘記,隻是藏的比較好,但她還小,情緒難免外露。”


    “她來了國公府一直都是母親在帶,你若不喜歡孩子日後離她遠些便是,她不會主動湊到你麵前的。”


    楚易安倒不在意秦盼兒會不會往她跟前湊,而是一針見血的問道:“她會不會記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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