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禦人站在奢侈品牆前,沉默地欣賞著大廳眾人匆匆趕來的景象。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圍在奢侈品牆前竊竊私語,討論著案件的進展。山本禦人沒有加入其中任何一個團體,隻是如同一個旁觀者,側目欣賞這一場紛擾的戲劇。


    當看見早川景子和小城智樹也緩步來到奢侈品牆後,山本禦人下意識地往口袋中一摸,想要拿出自己的終端查看,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山本這才迴想起,今早確認了不死川正一的狀態之後,他便隨手將終端放在了床頭。


    算了,反正在學籍裁判上,他也沒有辦法拿出終端交流,而這也將是他最後一次,作為“黑幕”活躍在台前了。


    外套左口袋的位置,那枚鑽戒宛如一顆熾熱的心髒,一份準備已久的承諾,在他的胸口前微微發熱。


    他伸手撫摸上鑽戒放著的口袋,一股無形的、溫暖的力量,即使隔著屏幕,隔著封閉的牆麵,隔著千裏萬裏,卻依舊固執地朝著他的手心湧來。


    很快……他就可以實現他的心願了。


    他思緒翩翩,所想像的,那願望實現的景象,在他的眼前又如此的不真實。很快,眼鏡之中倒映的,冰冷的奢侈品牆,又將他的意識拉迴了現實。


    一道猶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山本禦人側目一看,不死川正一神情複雜地盯著他,皺著的眉頭是疑惑和不解的溝壑。


    ……被看出來了嗎?


    山本禦人心中並無波瀾,多年的社會生涯,讓他早已學會被質疑時保持冷靜的優良品質。他隻是看了不死川正一一眼,朝他點了點頭。


    不死川正一微微一怔,隨即移開了目光。


    山本禦人明白,不死川正一——這位年輕的少年,此刻心中一定五味雜陳。或許是不解,又或許感受到了背叛,諸多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


    但不死川正一不知道的是,這都是成長的一部分。他和早川一樣,仍然鮮活,仍然年輕,仍然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一場戲劇裏,有人扮演陪伴者、引領者,也總要有人扮演反派。


    人生便是一場戲劇,就像這場節目一樣,每位演員都應當在自己的戲劇裏,辦好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責任。


    黑白信鴿又如捉摸不透的風,從不知哪個角落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歌聲嫋嫋。能容載十六人的電梯再次開啟,隻是人數不再像第一次一般多。


    電梯有頻率的微微抖動,像是學籍裁判前的倒計時。山本禦人走到學級裁判場上屬於自己的位置,放眼打量著場上的所有人。


    根據上一季他的經驗,學級裁判的環節未嚐不能被分解為“起承轉合”。


    起,在場的嘉賓們就案件的疑點進行討論。


    承,通過對疑點的拆解和分析,嘉賓們推理出作案的全部真相。


    轉,通過真相,嘉賓們開啟對於“可能為兇手”的嫌疑人的討論。被指認為兇手的人,與指認者進行激烈的辯論,或撇清嫌疑,或疑慮加深。


    合,投票結束,塵埃落定,進行處刑。


    其中可能會有部分的討論有變動,但大抵的結構如出一轍。


    待所有人落座後,隨著黑白信鴿高唱著的“學籍裁判開始”,在場的嘉賓們也開始了自己的推理。


    “那,現在要怎麽做?”常森美姬望向不死川正一,渴望從他那裏得到下一步的指引。


    在不知不覺之間,不死川正一已經成為了這群人的主心骨,也是總算是有了“主角”的模樣。他蹙著眉,暗搓搓地瞥了山本禦人一眼,隨即才接上常森美姬的話說道:“那先討論有疑問的死因和死亡時間吧。”


    森花誓子點頭,轉頭看向一旁的北鳴忍:“北鳴同學,拜托你了,能把你之前的屍檢結論再說一遍嗎?”


    北鳴忍一向冷淡,似乎從她第一次出現在這檔節目之中,她便如此鎮定,隻有在殺人案件發生時,那張偽善的蓋頭才會掀起一個角,露出底下人臉上癡狂的笑來。


    似乎所有披著羊皮的狼,都擁有這般優良的品質。


    “當然可以,森花同學。”


    她的聲音清脆如響泉。


    “死亡的具體時間,由於溫泉池的溫度原因,我無法判斷。隻是從屍斑來看,最晚的時間可能是2-4小時前。


    “至於死因,我認為應當是溺死。本柳同學的屍體膚色蒼白,眼球突出,鼻腔口腔充滿泡沫,是溺死的症狀。


    “而且,通過插在本柳同學身上的刀具上沾染的血液,可以看出本柳同學實際上的出血量並不多。所以我猜測,兇手極有可能是在本柳同學死後,再將刀插入本柳同學的心口,偽裝成自殺的假象。”


    嗯,優秀。


    山本禦人在心中默默給北鳴忍的屍檢結果下了定論。


    和第二季的那群嘉賓相比,這一次的嘉賓質量的確提高了不少。第二季的嘉賓們,先不說根本沒有屍檢環節,有很多他故意留下、助力嘉賓們推理的線索,他們也完全看不出其中深意。


    而北鳴忍雖然不是專業的法醫,沒辦法推出本柳真夕美的死亡時間,但卻能正確推出死亡原因,也比第二季的嘉賓們好上太多。


    “我也讚同北鳴同學‘溺死’的判斷。”不死川正一也接著北鳴忍的話語,頷首道。


    見北鳴忍和不死川正一兩位學籍裁判的推理主力,都讚同了“溺死”的觀點,場上也無人再對死因這一點出聲反駁。


    “可是,女溫泉池的深度,不應該會溺死本柳啊?”信永真幸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們當中最矮的下宮,也能雙腳站在女溫泉池底,更別說比下宮還高一些的本柳了。”


    在場的眾人,在聽聞這句話之後,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山本禦人站在自己的裁判桌前不語。


    此刻正是學籍裁判中“起”的階段,還輪不到他出聲進行討論。


    在真相揭曉之前,他所要做的,就和每一位兇手一樣——


    盡力隱藏自己,保持最低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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