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英,你來看看衡兒。”


    暮靄把雲英叫來琅華小築,領他進了洛衡的屋裏。


    洛衡悶在被子裏,從頭蓋到了腳。


    暮靄出聲喚他,“衡兒,你出來,讓你雲英師伯給你看看。”


    以往最是溫順聽話的少年人,如今不知怎的開始鬧脾氣了,洛衡不肯見人,“師尊,我沒事,您讓雲英師伯走吧。”


    暮靄走過去坐在他床邊,輕輕拍了拍他,溫聲哄道:“衡兒,你先把被子放下來,別悶壞了。”


    被子下的人在發抖,洛衡的聲音聽著有些氣喘,像是在竭力隱忍著什麽,“師尊你們走吧,你們走了我就出來。”


    聽出他現在的不對勁,暮靄轉頭看了雲英一眼,雲英無聲點了點頭。


    “衡兒。”暮靄強行扯開洛衡的被子,少年人臉色通紅,已經被捂得滿頭大汗。


    洛衡不滿:“師尊,您幹什麽!”


    暮靄將他扶起來坐好,抬手給他拂開胡亂貼在額上的碎發,擔憂道:“怎麽迴事?可以跟我說說。”


    雲英走了過來,溫聲開口:“洛師侄,暮靄說你不太舒服,你現在感覺如何?”


    洛衡搖頭,“我沒事。”


    暮靄不信:“衡兒,你最近很不對勁,到底出什麽事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


    洛衡的聲音裏幾乎帶上哀求,“師尊,雲英師伯,求求你們迴去吧。”


    雲英給洛衡把過脈,“洛師侄確實是沒事,應該是暮靄你多慮了。”


    “師尊,我想睡一覺,”洛衡又躺了迴去,滿臉疲憊道:“我睡一覺就好了……”


    “是不是我最近給你安排的課業太重?明日給你放一天假怎麽樣?”暮靄不放心,抬手撫上他通紅的臉頰,“要不我在這裏陪著你吧。”


    “不用!”洛衡像是遇到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不停地朝後躲,避開暮靄的觸碰,“弟子沒事,就不勞煩師尊了!”


    暮靄擔心:“衡兒,你究竟怎麽了?”


    雲英看出什麽不對,出聲道:“暮靄,你就別刺激他了,咱們走吧,讓洛師侄好好休息。”


    “好。”暮靄站起身,“衡兒,你如果有問題記得跟我說,我就在隔壁。”


    說完便和雲英一起走出去了。


    走出洛衡的屋,雲英壓低聲音,對暮靄道:“洛師侄應該是有什麽心事,不想告訴你。”


    暮靄苦惱道:“衡兒最近一直待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琅華小築,能遇到什麽難事?”


    雲英道:“你是洛師侄的師尊,是他的長輩,他有事不會告訴你很正常。”


    “總能讓衡兒一直這樣吧?”


    “洛師侄不是跟暮暮關係好嗎,他或許會跟暮暮傾訴。”雲英給暮靄支招,“你可以變迴原身,再去探探洛師侄的情況。”


    暮靄點頭,“好,我試試。”


    當日晚。


    小狐狸從隔壁正室跑出來,鑽進了洛衡所在的偏室裏。


    “暮暮,你來了呀。”


    洛衡不像往日那般,看見暮暮滿心歡喜,今日卻是憂心忡忡一臉愁容,彎腰把小狐狸抱了起來,撫摸著它的狐毛:“是師尊讓你來的嗎?”


    “嗷。”暮暮抬頭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現在我不是你師尊,你可以跟我說說。


    洛衡深深歎了口氣,“你會跟師尊告狀的,我不跟你說了。”


    暮暮:“……”


    “陪我睡覺吧。”


    洛衡把小狐狸抱到床上,把臉埋進它毛茸茸的肚子裏深吸了一口,一臉滿足:“你身上有師尊的味道。”


    “嗷?!”


    暮暮兩眼驚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忘了掙紮忘了翻身起來,赤紅色的琉璃眸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小狐狸被他這般越矩的舉動驚到了,它陪著洛衡一起睡覺這麽多年,洛衡從來沒有摸過它的肚子!


    今日這是怎麽了?!


    “暮暮,你變大一點吧。”


    “嗷。”


    暮暮聽話照做,九尾墨狐龐大的身軀,很快占據了整張床榻。


    洛衡躺進大狐狸懷裏,自顧自的抓過尾巴當被子蓋在身上,滿足的撫摸著狐狸毛,自顧自的說著:“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特別想見師尊,但是又不敢去找師尊,幸好還有你在。”


    “嗷?”想見我卻又不敢找我?


    洛衡歎氣道:“暮暮,你可千萬別跟師尊說,我怕師尊又要說我在胡思亂想了。”


    “嗷嗷。”不會。


    狐狸腦袋湊近洛衡,蹭了蹭他的臉頰。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腦袋,“睡吧。”


    第二天,暮靄還是給洛衡放了一天假。


    既然知道了洛衡最近不敢見他,暮靄白日裏也就沒有再出現,暮暮陪在洛衡身邊,陪著洛衡在屋裏看書。


    白日上午,外邊傳來喧嘩聲。


    洛衡被打擾,疑惑皺起眉。


    琅華小築地處偏僻,除了那些來找師尊的師伯們,鮮少有人踏足這裏,外麵怎麽會傳來喧鬧聲?


    “師尊,您別鬧了,快迴去吧。”


    “浮溟師兄,這裏是暮靄的琅華小築,你的清瀾水榭不在這個方向。”


    原本趴在洛衡腿上睡覺的暮暮,也被外邊的聲音吵醒了,不悅跳了下去朝外邊走。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撞開了。


    浮溟闖進門,洛衡當機站了起來,謹慎的看著他,“浮溟師伯。”


    浮溟麵頰酡紅,滿身酒氣狀若瘋癲,看樣子是喝醉了,正在耍酒瘋。


    “師尊。”


    一個弟子和雲英緊隨進門,那弟子立即上前扶住浮溟,“您走錯地方了,咱們迴去吧。”


    洛衡疑惑:“浮溟師伯這是怎麽了?”


    “師尊前些日子出門了,昨晚剛迴來,迴來後就將自己關在屋裏,喝了一晚上的悶酒,今早弟子去請安時才發現,師尊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滿臉歉意,“洛師弟,給你添麻煩了。”


    浮溟不甚清明的目光在屋裏掃視一圈,突然掙開攙扶著他的弟子,搖搖晃晃朝洛衡走過去,突然伸手捏住洛衡的臉頰,嘲諷地大笑道:


    “沈清南,你也有今天啊!”


    “師尊,你認錯人了,這是洛師弟。”


    那個弟子頭疼的去拉浮溟,浮溟不理會他,捏著洛衡的臉左看右看,麵上露出幾分了然的神色,喃喃自語:


    “你是洛衡,不是沈清南。”


    “像,太像了。”


    “洛衡,你不愧是沈清南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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