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寧淮讓季懷臻將那份錄音交給寧老爺子的時候,他就知道寧老爺子遲早會來找他打聽江珩的事情,而這也是他不讓陳醫生去跟寧老爺子匯報江珩事情的原因——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三觀,陳醫生好歹也是他這麽多年的私人醫生了,對方會怎樣想他都清楚的很,因此他擔心陳醫生去匯報的話會在老爺子麵前給江珩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不希望老爺子是從他人口中聽到江珩這個人如何,他希望老爺子能親自去了解江珩有多麽優秀。


    跟寧淮所想的一樣,一開始寧老爺子十分的有耐心,按照李叔那邊偷偷傳來的消息,這老頭子每天眼巴巴的就等著寧淮親自去跟他說這件事情呢!


    而寧淮也樂得去逗逗對方,跟著按兵不動,每天完成一天的工作後就在祝霜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喜滋滋的去接江珩下班,而且隻要一有點機會就跟江珩黏在一起,恨不能兩人就此連在一起似的。


    就比如江珩做飯的時候,他就喜歡抱著江珩的腰不撒手,腦袋還黏糊糊地靠在江珩肩膀上,明明他比江珩要高,彎腰低頭的時候也不嫌累得慌。


    對於寧淮這種黏糊撒嬌的行為,讓江珩既開心又有些無奈,畢竟身上總是掛著一個大擺件幹活時也聽麻煩的,隻是他一直舍不得對著寧淮那張精致出眾的臉蛋說教,誰叫每次他一擺臉色寧淮就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一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他就不好意思說什麽重話。


    而每當看到江珩心軟的模樣,寧淮麵上仍舊擺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心裏卻已經笑開了——


    江珩心真的很容易軟,真的很好騙,托江珩這種性格的福,他現在每天都過得快樂多了,每天都能吃上豆……哦不是,每天都能和江珩貼貼。


    當然,對於寧淮每次黏糊糊撒嬌的行為江珩也不是沒有要求——那就是要乖乖去陸醫生那裏看診才行,否則就斷掉他一天的甜食。


    早就吃慣江珩做的甜食的寧淮對此表示抗議,可惜的是抗議無效,最終他還是在江珩的陪同下還是去找了幾次陸醫生。


    隻是由於寧淮之前擺爛不治療的時間已經太久了,現在再來治療的話就得慢慢循序漸進重新來過才行。


    而寧淮會短暫失聲的問題是由於他小時候被綁架而造成的,隻是問題的關鍵就在寧淮忘記了七歲之前包括綁架事件的所有事情,如果想治療失聲問題的話,就得找迴寧淮的記憶才行。


    陸醫生略帶著無奈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寧先生,您需要對我敞開心扉才可以。”


    陸醫生雙手交握放在桌上,麵色上帶著些許憂愁與無奈,他看著麵前坐著的兩位青年——


    一位膚色白皙,可麵色卻蒼白難看的很,一觸及到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身體微微緊繃起來,且眸中也帶著警惕;而另一位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麵色紅潤,第一次來他這裏的時候臉上溫和的笑容就給他留下來這人十分好相處的印象,隻是現在對方臉上掩飾不去的擔憂卻讓他平添了幾分不同的味道。


    陸醫生拿起寧淮的病曆,翻開又仔細看了一遍,隨後指著病例輕聲歎道:“您需要放鬆才可以啊,您看,這已經是您第三次來我這裏了,但依舊沒什麽進展。”


    寧淮著身旁專注地看著陸醫生的江珩,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眼神微微瞥到了旁邊去,數著牆上的數字掛畫裏麵究竟有多少個9。


    “阿淮。”江珩帶著擔憂和無奈的聲音在寧淮腦後響起,寧淮有些心虛稍微轉過頭去看了看,就看到江珩微微蹙著眉看著他,顯然對他這中途溜號的行為很是不讚同。


    寧淮:“……我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江珩擰眉:“你還想有下次?”


    寧淮:……


    他低著頭,弱弱說了一聲:“沒有下次了……”


    “……算了。”一看到寧淮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江珩就沒辦法,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揉了揉寧淮的腦袋,隨後便將視線重新轉向陸醫生,問道,“陸醫生,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嗎?阿淮這個毛病總這樣也不是辦法,他情緒激動的時候就容易短暫失聲,有時碰上打雷的天氣也會暫時失聲,這對他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江珩之所以一直勸寧淮來看心理醫生,並不是他嫌棄寧淮口齒不利的毛病,相反有時說話慢吞吞卻又十分認真、一字一頓的寧淮在他看來是真的很可愛。


    可是他不想為了自己的喜歡而不讓寧淮去治療,他不想讓寧淮因為這件事受到他人的白眼或是嘲諷,就算寧淮從未跟他訴過苦,但從那天寧齊的態度找他時那囂張又看不起寧淮的態度,他就能看出來一些東西。


    寧淮如今才十九歲,原本正是青春洋溢、活潑好動的年紀,可現在寧淮不僅得每天在公司裏勞碌,還得忍受不知道什麽人的嘲諷,光是想象寧淮被人欺負的畫麵江珩就覺得火氣上湧,恨不能二十四小時護在寧淮身邊。


    “這個——”陸醫生臉上的神情不變,可眼神卻在寧淮和江珩兩人之間來迴打轉,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並未立刻迴答江珩的問題,而是看著寧淮的病曆陷入了沉思。


    良久,陸醫生才重新抬起頭,緩緩開口道:“或許,寧先生可以試試自我催眠的辦法。”


    江珩疑惑:“自我催眠?您的意思是讓阿淮自己催眠自己?”


    陸醫生點了點頭:“是的,自我催眠雖然不及專業的心理醫生來的效果好,但這幾次江先生也是陪同寧先生一同來的,您也看到了,寧先生在麵對我時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放鬆的狀態,這讓他的治療進程陷入了停滯狀態。”


    陸醫生說完後,抿了口水,繼續道:“所以我想,既然寧先生在我麵前無法放鬆,那麽可以讓他在沒有我的場合裏自我催眠試試。隻是這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因此我會為寧先生提前進行指導和幫助的,等到合適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嚐試了。”


    “到時候——”陸醫生看向江珩,露出一抹微笑,“希望江先生能在寧先生自我催眠的時候陪同在他身邊。”


    “我嗎?”江珩有些奇怪,這幾次他陪寧淮來的時候也是等在外麵的,從來沒進來過,就是擔心會打擾陸醫生的治療,“可是……為什麽?”


    “是的。”陸醫生笑了笑,隨後開始為江珩解釋道,“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寧先生在有您陪伴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放鬆很多,就好比剛才,他可是露出了我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呢!”


    “從沒見過的表情?”江珩好奇地轉過頭打量了一番寧淮,沒發現什麽不同的地方,他奇怪地問道,“什麽叫做‘沒見過的表情’?阿淮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江珩的反問好似一支箭插在陸醫生的心口上,他有些心累地撫了撫心口,默念“我不在意”四個大字。


    陸醫生作為一名優秀的心理醫生,治療過無數名患者,也見證過無數名患者痊愈,可是他從來沒碰見過像寧淮這麽難啃的硬骨頭!


    他在寧淮出事後就一直為寧淮治療,雖然過程中有寧淮不配合治療的緣故,但都過了十幾年的時間了,他還是沒能做到讓寧淮在他麵前露出過剛才那樣的神情!


    這小子從小的時候就十分難搞!


    還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江珩剛剛說的他都要嫉妒了!


    陸醫生摘下眼鏡假裝開始抹淚:“江先生的一番話還真是讓人嫉妒。您或許不知道,在您沒陪同寧先生的時候,寧先生在我辦公室裏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我欠他幾百萬似的,每次都是冷酷的來,在冷酷的去,可從沒像剛才在江先生您麵前那樣露出心虛又委屈的神情呢!”


    “是這樣嗎?”在這樣的場合中,江珩本想裝作嚴肅一點,可是陸醫生的一番話還是讓他忍不住心情愉悅起來,他偷偷瞥向一旁的寧淮,見寧淮狠狠瞪了陸醫生一眼,又翻了一個白眼才偏過頭去,隻是當他觸及到江珩的眼神時,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您看您看!就是這種表情!”陸醫生就好像那古代哭訴丈夫寵妻滅妾的正妻一樣,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道,“我可是從來沒見過呢!”


    “沒有這麽誇張吧?”江珩抬手摸了摸頭,耳根泛紅,麵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卻難掩心中的雀躍,目光頻頻瞥向寧淮。


    寧淮看著陸醫生那副表情,撇了撇嘴,但什麽也沒說,他其實也讚同陸醫生這個建議。


    江珩頓了頓,道:“我,我明白了……”


    “所以說啊——”陸醫生好像學過川劇變臉一樣,剛剛還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在聽到江珩答應的聲音後又立刻變迴了一開始那副嚴肅嚴謹又權威的神情來,“這就是我為什麽建議您在寧先生自我催眠的時候陪同的原因了,不僅是有陪伴者在場自我催眠時會更安全的緣故,還是因為寧先生在有您在的時候才會自然而然就放鬆下來。”


    聽完陸醫生解釋的原因,江珩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鄭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麽接下來我們來商討一下指導時間吧……當然,江先生也請一同來聽……”


    “明白了……”


    ……


    江珩和寧淮兩人跟陸醫生仔細商討了一番接下來指導課程的安排,隨後便起身跟陸醫生告辭離開了醫院,驅車迴家去了。


    ====


    同一時間,寧家老宅,東樓——


    “這又是要做什麽?!”


    一聲怒吼從三樓的一間房間裏傳來,幾個恰好經過那間房間的傭人早已見怪不怪,低下頭閉起嘴巴,默默做起手頭的事情來,隻是紛紛加快了速度,期盼著早點做完這裏的活兒早點去別的地方。


    怒吼聲過後,大概過了幾秒的時間,房間裏傳來的是一陣劈裏啪啦的摔東西聲,顯而易見,是有什麽事情讓房間的主人十分震怒,這才會一氣之下摔起自己房間的東西。


    “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這時,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走上了樓,一身休閑裝,卻掩蓋不住身上矜貴氣息。


    聽見房間裏傳來的劈裏啪啦的聲音,男人神情依舊不變,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隻是在看到三樓走廊的幾位傭人時,隨手抓來一位傭人問道:“大少爺怎麽了?”


    這位中年男人赫然是老宅東樓的主人之一——寧以良。


    “不,不知道。”被寧以良抓來問話的是一位還很年輕的小女傭,看著寧以良麵無表情的樣子就有些害怕,迴答問題時都有些瑟瑟發抖,兩腿發顫,“大少爺迴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進房間後過了一會兒就這樣了。”


    “我知道了,幹活去吧。”聞言,寧以良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漆黑的眸中不含一絲情緒,看得小女傭頭皮發麻,在得到寧以良讓她離開的迴複後,她連忙鞠了個躬,忙不迭地離開 了。


    女傭離開後,一位保養得宜、看上去仍舊十分年輕的婦人跟著上了三樓,跟寧以良一樣,婦人臉上同樣沒什麽表情,隻有在看向那間房間門口的時候才會突然產生一絲擔憂的情緒來。


    秦淑珍麵無表情地看向寧以良,問道:“阿城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寧淮又惹他不高興了?”


    寧以良一板一眼迴答道:“不知道,進去問問就知道了。”


    說完,帶著秦淑珍便走進了寧城的房間,隻是兩人剛進門,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副擔憂的神情,看向寧城的目光都是十分的憂心忡忡。


    “阿城,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有誰惹你不高興了?”看著滿地的狼藉,秦淑珍並未在意被摔碎的東西,反而十分心疼地看向站在床邊的寧城,問道。


    寧以良同樣是一副擔心的神情,點了點頭表示他也想問這個問題。


    看到寧以良夫婦倆臉上的擔憂,霎時間,寧城心中的火氣更甚,隨手抄起地上一本厚厚的大部頭書就砸向他們,大聲吼道:“我看到你們就開心不起來!給我滾出去!”


    夫婦兩人並未躲開,任由那本大部頭書砸在他們身上,隨後掉落在房門外。


    看到眼前這一幕,寧城更加氣憤,麵色猙獰的上前將夫婦兩人推出了房門,隨後隻聽“砰”的一聲,房門在寧以良夫婦兩人麵前重重關上。


    看到寧以良夫婦被寧城毫不客氣地趕出門,剛來沒多久的傭人都麵露驚訝之色,隻有那些在這棟老宅裏工作了很多年的傭人仍舊是見怪不怪的表情,仍舊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抱歉,是我們不好。”讓人驚訝的是,寧以良夫婦竟然絲毫沒露出任何不滿,反而還站在寧城房門口,誠懇道,“爸爸媽媽跟你道歉,你不要氣壞了身子。”


    “滾開!別煩我!”


    房間裏傳來一聲怒吼,夫婦倆無奈地對視了一眼,聽話的轉身下了樓。


    季懷臻在樓梯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幕,心中驚訝,可麵上卻仍舊沒什麽變化,隻是在寧以良夫婦經過的時候,低頭恭敬道:“父親,母親,日安。”


    寧以良夫婦兩人臉上沒什麽表情,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離開了,很快,季懷臻聽到了別墅外傳來汽車的啟動的聲音。


    迴想著寧以良夫婦倆對待不同兒子不同的態度,季懷臻心中有些驚訝,一邊思索著一邊上樓,隻是在看到寧城房間門口地上的大部頭書上的字時,他心中驚訝更甚——


    《純粹經濟學要義》


    季懷臻小心翻開書本,一翻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上麵竟然做滿了許許多多的筆記?!


    季懷臻看著寧城緊閉的房門口,眸中深思,神情有些凝重。


    寧城不是學美術的嗎?怎麽會看起這種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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