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南發現,盜竊屍體是有具體的時間點的,一般都在冬季的時候,冬至的前幾日為主。從曆法上來說,冬至就是一年之中寒氣最為重的時候,隨著冬至往後走,陽氣就會越來越高。


    不僅如此,一般都是在夜裏,一方麵可能是為了安全考慮,另一方麵,也許是晚上陰氣重,屍體的狀態會比較穩定。


    這些,都是她從那些被盜的家庭裏麵,搜集而來的信息。


    但隻有這些個信息,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找到更多的線索,林清南潛伏在這小城裏,最大的義莊旁。


    白日裏,義莊安靜得連一隻鳥都沒有,隻有那一對姚姓父子在經營。父子倆個也是不說話,除了偶爾有一些搬抬物品的聲音以外,便再無其他的聲音,那個氛圍,可叫一個壓抑。


    連續蹲守了幾天,林清南都沒發現,這處的義莊有何不同,當她灰心喪氣地想要放棄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傍晚的義莊內。


    那日,正是冬至的前一天。


    那身影纖細,骨骼偏小,從背影上看,是個女子。隻可惜一身黑衣,黑頭紗,讓人完全看不清,到底長得是什麽樣子。


    那黑衣女子輕門熟路走進了義莊,感覺像是自己家一樣。


    林清南小心翼翼靠近牆角,想要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不知道是他們聲音比較小,還是因為距離的原因,總而言之,什麽東西都聽不到。


    林清南的性格,本就安靜,既然偷聽不到,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了。


    既然都進了義莊,怎麽樣都能出來,最差的結果,也就是橫著出來了。


    寒冬臘月裏,林清南鼻頭被凍得通紅,手指末端也開始紅腫了起來,她暗自呢喃,”到底還有多久,才會出來。”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聲音。


    那緊緊關著的門,“咯吱”一聲,打開了。


    黑夜中,借著月光,還能看清他們行動的輪廓。


    那黑衣女子走在前麵,舉手投足之間,很是優雅。在林清南眼裏,這女子肯定出身富貴人家,為何在深夜一人在義莊這種地方遊蕩,她實在是,沒有想得很清楚。


    義莊前的那長滿雜草的小路上,幾輛馬車停靠在那。


    林清南一頓清醒:這從義莊裏麵運出來的,還能是什麽東西!


    六年前,林清德那張枯瘦蠟黃的臉,她至今都還記得,母親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她也無法忘卻。


    斯人已去,但屍首不能踐踏。


    她屏住唿吸,將自己的身影,往那黑暗中藏了近些。


    眼前的人數,並不是她一個普通女子可以應付的,即便是跟著道長這些年學的功夫,也不足以讓她能夠應對,那馬車上的四五個壯漢。


    黑衣女子指揮著人群,那沉默不語的姚氏父子,動作麻溜地從莊內,搬出一具具屍體,裝在馬車上。


    一搬一運,一抬一扔,行雲流水,高效流暢。


    如此配合的程度,這樣子的事情,絕對進行了很多次。


    林清南靜靜看著這群人搬運屍體,看這他們進行交易,到最後,消失在那幽暗的黑夜中。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絕對不相信,在官府眼皮底下,會有人做此等事情。


    這還是,嚴禁盜屍虐屍的朝代,這些人已經如此猖狂。


    如同那一道道禁令下的鴉片貿易一般,那無數的癮君子,前赴後繼。


    林清南的手,那古老的樹枝上,扣出幾道刮痕,她看向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尋迴母親跟兄長的屍體。


    六年前,是自己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六年後,她不能讓他們的屍首都不得安寧。


    經過長達兩年的追蹤,林清南才最終,確定了羊殿的位置。


    那黑衣女子十分謹慎,每次運輸屍體的時候,都會不停切換馬車,避免被人沿著那路上的痕跡,追蹤到位置。同時,那馬車上的人,都是固定的,看起來都是自己的奴仆。而她子不常出現,隻有每年冬至的前一天,會親自出來收屍,絕多數的時間內,都是那幾名大漢,出來完成任務。


    而且,在當時,羊殿上麵,並沒有任何建築物。


    每次運輸屍體的時候,都需要走到一處十分荒野的山腳之下,在一處廢棄的枯井那裏,將一具具屍體投放下,這才讓林清南尋到了這羊殿的地上入口。


    接下來的時間內,林清南多次潛入這羊殿,幾番出生入死,才把這羊殿內的機關,怪物,結構布局,給理了個清楚。


    “那,那最後呢?”蘇磊感慨:這林清南一個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估計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真的很有勇有謀。


    “我不知道,根據她的日記,她在道光二十三的時候,就沒有再記錄。下一次記錄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後了,她迴到了道觀,收養了一個小男孩,然後兩年之後,就病逝了。”


    幾個人還在消化林寶珠說的事情,忽然背後傳來摳動槍支的聲響,迴頭一看,阿彪已經拿著槍,抵住了林清南的腦袋。


    原本還是昏迷的林清南,這會,眼睛裏冒著綠光,正笑眯眯地盯著他們看,如同那深洞裏剛冒頭的青蛇一般。


    居然這麽快就清醒了?


    “怎麽迴事?”李洱開口問。


    阿彪怒斥了一句,“你給我老實點。”轉頭,看向李洱,“她剛才,差點逃脫。”


    這林清南,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那被卸了胳膊,已經完好如初。作為正常人身體的“趙東”,絕不可能是這個樣子的恢複速度。


    李洱走上前,蹲在她麵前,麵無表情地問道,“說,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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