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話她不好直接和柳見青說。柳見青也識趣,懂得什麽時候該問,什麽時候不該問。


    於是一時靜下來。


    倆人坐在樹下納涼,一邊看星星,偶爾閑談兩句。


    「你這幾日都忙著做鮮花餅,可做出來了?味道怎麽樣?」


    她這一問,月牙兒立刻坐直了。這一忙,她竟然把鮮花餅這事給忘了?


    月牙兒忙往廚房裏去,不多時,手捧著一碟四個鮮花餅出來。


    「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差些點忘了,幸虧這東西放涼了吃也成。」


    鮮花餅不大,剛好可以置於手掌心,餅當中還印著一個小小的「蕭」字。


    柳見青原是拿起一個鮮花餅,想了想,又說:「不然我倆分食一個吧。」


    「行。」月牙兒爽快道。


    將鮮花餅一分為二掰開,細細碎碎掉下來好些酥渣,玫瑰色餡心顯露出來,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酥皮分明,一層又一層,柳見青吃的時候,需用一隻手托著,怕酥皮掉下來沾染衣裳。


    處理之後的玫瑰花瓣,雖柔卻韌,很有嚼勁。花餡的甜,包裹在薄薄的酥皮下,一點一點透出來,由淺漸深,酥酥軟軟,花味濃鬱。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玫瑰的清香。


    「這玫瑰花還能這樣吃?」柳見青吃了半個,眼光不住地往碟兒裏瞟:「不然……我們再分食一個?」


    月牙兒徑直拿了一整個鮮花餅塞到她手裏。


    「花期短暫,你趁著有的吃,便多吃一個罷。錯過花季,這一年都吃不到了。」


    這話可不假,玫瑰花至多開至五月,而能做鮮花餅的玫瑰花,更是賞味期極其短暫,統共也在一月之間。因此當杏花館以及名下糕點店推出鮮花餅時,打得就是「時令限定」的招牌。


    魯大妞經營的那家小小糕點鋪子,因為生意極好,月牙兒便撥了些錢給她,要她再開一家新店。


    「好是好,可咱們家的糕點鋪子,怎麽連個名字都沒有。都是姑娘的產業,怎麽還偏心呢?」魯大妞過來合賬時,向月牙兒抱怨道。


    「倒真是我疏忽了。」月牙兒想了想,特意給糕點鋪子新取了名字,就叫「杏花記」,仍舊在幌子上畫上一筆杏花,以顯示這是杏花館的產業。


    挑了一個黃道吉日,杏花記掛牌開張。這次月牙兒終於如願以償的舉行了剪彩儀式,紅帶子一剪斷,顧客們便急急地湧進去排隊。


    如今杏花館的名聲是徹底的在城裏傳開了。誰叫他家總是有那麽多新鮮事和好吃的點心呢?


    這一次杏花記糕點鋪一開業,住在附近的居民,隻要是閑著的,都散著手跑過來瞧熱鬧。一來就見著鋪子,門前豎著一塊齊人高的大招牌。上麵畫著一個美人捧著一碟兒點心。碟中的點心是完整的,而美人手裏拿的點心,卻是掰開一半的,顯露出裏麵的玫瑰花餡來。這作為招牌的畫上,還用鬥大的字寫著:「時令限定——鮮花餅」。


    鮮花餅是什麽東西?在一些人還懵懵懂懂,圍著那立畫左看右看的時候。杏花館的老主顧,頭也不迴的擠進了隊伍裏。一看到時令限定這幾個字,他們便懂了,這一定是每日限量出售的。不拘是什麽點心,排隊總是沒錯的。說起來杏花館開業這麽久,賣出去的點心,除了價錢稍貴,就沒有讓顧客覺得不滿意的。


    新花季糕點鋪開業這日,整整一個上午,袁舉人都魂不守舍的,一直望著他家門口。


    一大清早就使家仆出去排隊了,怎麽這個時候還沒迴呢?


    自從有一迴,他去杏花館,蕭月這小丫頭當著他的麵念了一首《憐月瓶》裏麵的詩之後,袁舉人就再也不敢去杏花館了。雖然蕭月是開玩笑,還同他再三保證絕不外傳,且當真沒有往外說一個字。可估計顧及自己這張老臉,袁舉人隻能忍痛不再親自去杏花館買吃的,而是改換派家仆去給他把點心買迴來,在家裏吃。


    正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家仆終於迴來了。滿頭的汗,手裏拎著兩包點心,向袁舉人說:「這人實在是太多了,就跟不要錢似的,一群人圍在那。我好不容易才買到了最後一份限定的鮮花餅。」


    袁舉人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他手中的兩包點心上,連忙接過,打開來看。這包不是,這包才是鮮花餅。


    袁舉人不滿道:「怎麽才四個?」


    「有四個就不錯了。」家仆訴苦道:「就這四個,我還是加了錢從人家手裏買過來的呢。」


    「這群人是沒吃過點心嗎?一大早就蹲在那了,長在人家門前的是不是?」袁舉人聽了,大罵道。


    罵完了一通,他拿起一個鮮花餅,正打算咬下去。


    卻逢他的長孫女過來請安,袁舉人不得不把鮮花餅放下,去招唿孫女。


    請過安後,孫女瞧見他桌上的鮮花餅,好奇道:「爺爺在吃什麽?怎麽這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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