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半夜醒過一次。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禁錮著,動了動身子,發現那是羅硯的手,繼續動了動,羅硯輕聲問他:“不舒服?”


    “渴……”


    羅硯立馬起身去給他倒水,牆邊的感應燈自動亮起,黑夜裏,alpha的身體輪廓好像被描了一層邊。


    方景躺在床上看羅硯的背影,根據身高來目測他的頭發有多長——大概八十厘米,現在有些亂,但依舊漂亮。


    等羅硯迴來後方景接過水說:“我的背影真好看。”


    羅硯:“……嗯。”


    方景喝完水,把羅硯拉迴被子裏,等羅硯躺好後他摸著羅硯的頭發說:“你完了,等我有了新身體,我第一件事兒就是標記你。”


    羅硯抱他:“好,我等你。”


    方景挑了下眉,“這麽乖?一點抵抗都不帶的?”


    他湊近了些,低聲誘哄:“我現在還是個omega,你真的不想……”


    “不想。”羅硯打斷他,閉上眼睛說:“我等你來標記我。”


    “……”


    環抱著自己的雙手又緊了緊,方景聽見羅硯說:“如果標記我就能讓你好起來,我樂意至極……”


    方景啞然了一下,他摸羅硯的臉,“會好的。”


    “嗯……”


    感應燈暗下去,方景能清晰的聽見羅硯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和他的心跳聲重疊在一起,好像他們共用著同一顆心髒。


    方景睡不著了,莫名的遺憾充斥著他的胸腔,對未來的不自信促使他迫切的想要給羅硯留下點什麽,但是他偏偏什麽都沒有,如果說前幾天他發情的時候叫羅硯來競技館是想放縱一把,那麽現在他更想讓羅硯放縱一把。


    他又親了親羅硯,“真的一點都不想要?馬上就去還魂星了,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羅硯抓住他亂摸的手,“別折磨我了,難受的很。”


    “難受就要——”


    羅硯突然把方景作亂的手反剪到身後,就這這個姿勢把他摟進懷裏,“不要,睡覺。”


    方景:“……”


    “你確定你這樣弄著我我睡得著?”


    於是羅硯又放開他的手,方景獲得自由後第一反應就是去偷襲他,順帶放出信息素,帶著濃鬱的求歡信號迎麵砸向羅硯。


    羅硯猜到了他要變卦,精準攔截住他偷襲的手,被子被他們頂的亂動,突然,羅硯說:“別動了,赤影迴來了。”


    方景頓住,羅硯趁機下床,拉開臥室的門又“嘭!”的關上,把方景一個人丟在了床上。


    “……”


    赤影是在後半夜迴來的,她剛剛從窗戶落進客廳裏,就看見方景一臉陰沉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她詫異道:“咋了?怎麽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坐在這兒?硯硯呢?”


    不能對赤影甩臉色……方景深唿吸調整自己的情緒,赤影還未聽見他說話,羅硯的消息先一步發送到她這兒——“帶他迴屋裏休息,你陪陪他。”


    “你陪我睡吧。”與此同時方景開口,“你家硯硯不要我了。”


    赤影:“……”


    赤影:“???”


    我就出去玩了會兒積木,你倆隻獨自相處了半個晚上就吵架了?


    ——這個家沒我早晚會散。


    赤影從兩人跟她的對話裏分析出方景好像是單方麵生氣的那個,她陪著方景進主臥,門一開:“我靠!好濃的信息素味兒!”


    “我想睡他,但是他不給我睡,還跑了,你說他過不過分?”方·不講道理·景上線。


    “呃……”


    赤影語塞,心說你倆真會玩哈,就這點屁事兒也能吵起來。


    羅硯給赤影發消息:“幫我哄一下。”


    赤影:“……”


    ——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在中間當棉花,生怕一個手疼一個臉疼。


    方景躺迴床上,赤影落在他枕邊,等燈滅掉後她說:“我覺得有點奇怪。”


    方景睜開眼:“怎麽了?”


    “以硯硯跟你現在蜜裏調油的情感狀態來分析,你們發生點什麽實在太正常不過了,我今天都故意走了,硯硯居然還是不碰你,你倆還因為這事兒吵架了……為什麽?”


    方景啞然,他沉默了許久,最後輕聲道:“沒有吵架,隻是我們意見沒有得到統一而已。”


    “怎麽說?”


    方景又沉默了一會兒,思索了大概半分鍾後他說:“對於換身體這件事兒,我們其實都不自信……我想在死前……我覺得這樣至少他曾經擁有過,但是他似乎不這麽覺得……”


    “那你的想法錯了。”赤影聽完一秒給出答案。


    方景愣住,然後又聽見赤影說:“你會產生這種為他付出的想法,這恰恰證明了硯硯已經完全擁有過你了——肉體之間的結合並不能證明或者代表什麽,如果你還是不明白,可以想想瓦蓮京娜跟貝洛伯格,他們之間不存在肉體關係,但他們仍舊相愛,是獨屬於彼此的靈魂伴侶。”


    方景感覺自己頭皮發麻了一下,片刻後他輕歎一聲,“你說的對……”


    明明是出發點是想付出,執行的過程卻為難上他了,這不跟初心背道相馳了麽?


    方景想現在要是跟羅硯交換一下處境,他確實也不想……


    想通之後他緩緩閉上眼,輕聲對赤影說了聲“謝謝”。


    赤影就蹲在他麵前,小小的耳羽後垂,跟圓溜溜的腦袋貼在一起,她在給隔壁屋的羅硯迴消息,先是“好了好了已經哄好了”,然後是“你什麽時候把方景的光腦順走的?”


    羅硯手裏拿的是方景的光腦,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聲音和指紋也能解鎖方景的光腦了。


    看見赤影發過來的方景已經睡著了的照片,羅硯放鬆的輕唿出一口氣,然後退出跟自己的聊天框,看著主頁壁紙裏的合照發呆。


    那應該是赤影拍的,然後讓方景要了來設置成了壁紙。


    照片裏他跟方景麵對麵立在一片雪地上,背景是波西塔諾的童話小鎮主題街道,赤影很會找角度,暖黃色的路燈正好懸在他們中央。


    方景手裏拿著一支黑玫瑰遞給自己,他臉上帶笑,淺張著嘴,羅硯迴憶了一下,他當時說的好像是——“送給你,謝謝你等了我一整天。”


    ……


    羅硯看著那張壁紙沉默許久,然後關掉光腦,拉上窗戶隔離開往屋裏灌的冷風,從飄窗迴到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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