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於堂下,麵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溫婉與謙卑,言辭間滿是對這樁婚事的盡心竭力,本以為此番言語能夠讓眾人看到她的付出與不易,從而在這深宅大院裏贏得些許尊重與地位。


    未曾想,她的話音剛落,族老便猛地一拍桌子,那沉重的聲響瞬間打破了屋內原本壓抑的寧靜。族老大聲嗬斥道: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這府裏的大小事務,自有當家主母定奪,哪裏輪得到你這姨娘在此指手畫腳?”


    “你不過是生了大少爺,便妄圖逾越本分,簡直是癡心妄想!自古以來,嫡庶之間界限分明,不可逾越半分。”


    “大少爺的婚事,關乎家族的顏麵與傳承,從始至終都該是主母操勞,怎的也不該由你一個姨娘來插手!你且說說,你是管理這府裏的中聵,還是少爺成婚的聘禮有哪一項是你出了大力的?”


    “如今卻在這堂而皇之地充起了當家的角色,實在是放肆至極!這府中的嫡庶尊卑秩序,已然混亂不堪,必須好好整頓一番,以正家風。”


    “孝康啊,你如今身為巡撫,掌管一方事務,本應是家族的榮耀與表率,可若是這府裏傳出嫡庶不分,甚至讓一個姨娘騎到主母頭上的醜聞,你這仕途之路,恐怕也就走到頭了!”


    “你且好好想想,莫要因一時的糊塗,毀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的聲譽!”族老的一番斥責如疾風驟雨般劈頭蓋臉而來,言辭犀利,句句戳心,屋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巡撫大人原本端坐在一旁,此刻被族老直接點了名字,頓時麵色一緊,連忙起身,恭敬地拱手作揖,額頭上已然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微微低頭,不敢直視族老那滿是怒火的眼睛,聲音略帶惶恐地說道:“叔父所言極是,侄兒定當謹遵叔父教誨,必定會敬重愛護嫡妻,恪守嫡庶尊卑之道,還望叔父息怒,給侄兒一個改過的機會。”


    宗祠之外,氣氛凝重得仿若實質化一般,一位身著深褐色錦緞衣裳、滿頭銀發整齊盤起,眼神犀利如鷹的女族老,她的目光猶如實質般直直地刺向下方跪著的女子。


    聲音冷硬且嚴厲地開口說道:“主母自始至終都未曾提及你與那起可惡謠言有任何關聯,你卻如此沉不住氣,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


    “這般行徑,豈不是如同那愚蠢之人,此地無銀三百兩,愈發顯得可疑。而且你方才那番言語,字裏行間竟隱隱有著挑撥主夫與主母關係的意味,由此便可看出,你平日裏也絕非是個安分守己、省心省事的主兒。”


    “我們家族能有今日的繁榮昌盛,靠的是上下一心、和和睦睦,豈容你在此興風作浪。”


    又轉過身,對著夫人說:“如今你身為主母,這便不是一個簡單的名頭,既要能管理好這一大家子事務,讓眾人信服,更要懂得恩威並施之道。如若再遇到這般肆意妄為,即刻按族規處置!”


    夫人神色沉靜,稍作思索後,便轉向程姨娘,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地說道:“如今大少爺的婚事將近,為了家族的福祉綿延,家中自是要派人去誠心祈福的。”


    “二少爺身體孱弱,三少爺尚還年幼,而兩位小姐身為未出閣的女眷,拋頭露麵外出也多有不便。如此一來,這祈福的重任,落在你身上最為合適不過。”


    “你身為少爺的生母,自然是責無旁貸。就你去家廟為大少爺的婚事潛心祈福吧,在此期間,需沐浴齋戒,抄錄經書百遍。”


    “待少爺成婚之前,將這些經書帶至禪定寺焚化,也好讓菩薩庇佑大少爺婚姻順遂,家族平安昌盛。”


    “王嬤嬤,你且帶著程姨娘去吧,一路上仔細照料著。”夫人隨即又對身旁的王嬤嬤吩咐道。


    巡撫大人本欲起身說些什麽,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在座的各位族老,眼中明顯透露出對主母的維護之意。


    巡撫大人心中一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矮了矮身型,緩緩坐了下去。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程姨娘被王嬤嬤帶離了大廳,向著家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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