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筐裏的東西不僅數量多,品類也蠻雜的。


    裏麵有野果、有野菜、有竹筒、有蘑菇,有幾把帶穗的米,還有一隻足有壯年男子頭顱那麽大的巨貝——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從哪兒挖出來的。


    除去以上這些,筐裏還有許多不同種類的藥草。


    穆元洲對藥物之類的還算熟識,認出了其中幾樣可以止血,另幾種能驅蟲蛇蟻,還有幾種可以治療寒症和熱症。


    倒都是有用的東西,難為她能考慮到這些。


    穆元洲看了素素一眼,沒再動那隻筐,收迴了目光。


    吃完晚飯,眾人繼續開始在廟周圍做布置。


    下陷阱防備走獸……


    熏藥草驅除蛇蟲……


    一切都弄完時,天已經大黑了。


    眾人本打算熄了火堆休息,卻不料入夜之後,氣溫竟然越降越低!


    雖然還達不到穀中南側那樣滴水成冰的程度,但是比白日裏起碼降低了一半還多,原本準備的一張草鋪蓋根本擋不住寒氣!


    幾人不得不重新燃起火堆禦寒。


    圍著火堆還能好點,離的稍微遠一點兒就不太行了,想睡都睡不了。


    結果幾人就不得不這麽在火堆邊守了一晚上,直到寅時左右(淩晨三四點),氣溫才再度開始迴升,眾人總算能稍微躺下休息了會兒。


    幾人裏唯獨穆元洲前半夜稍微打了個盹兒,淩晨時刻大家睡著的時候,他則清醒過來,開始為大家守夜。


    不得不說,這幾日裏,這幾人又是陷於山洞之內,又是逃命,然後又是冷又是熱的,可算好好地遭了一迴罪。


    沈應川自認自己和大哥都是習武之人,雖說他的本事不如大哥那麽厲害吧,但是多少也算得身強體健,對這些困難倒是不打什麽緊。


    但是那個素素不過是一介小女子,本就身嬌體弱,之前本就被關在囚車裏吃了不少苦,現在又在這山裏忽冷忽熱地遭罪,很有可能會生病!


    現在這裏缺醫少藥的,連個床榻被子都沒有,真要是生病了,治都沒處治,萬一嚴重了可就麻煩了。


    是以,第二天一起來,沈應川就開始悄悄地觀察起了素素,看她的臉,說話的聲音,和行為動作中是否有生病的痕跡。


    素素的臉和身體還是那麽蒼白瘦弱,不過吃烤肉和喝水的動作都很利索,洗漱的樣子也很優雅,說話的聲音也還是那麽柔婉動聽,似乎沒有生病的樣子。


    大哥也依舊是那麽器宇軒昂,用巴掌拍他的時候動作十分有力……應該也沒什麽事。


    幾人中,唯一有問題的反而是……陸離。


    這家夥一大早就咳個不停,連個烤肉都咬不動,沒吃兩口就倒迴到草墊子上去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看上去比素素還白一個度。


    “應該是受寒了。”穆元洲探了下陸離的額心,發現有些燙,又見他肢體寒涼,故此得出結論。


    他平日行伍在外,對這種情況也算了解,當即便從素素昨日拖迴來的大筐裏選了幾種藥草出來,一些揉爛了塗抹在陸離額上,另一部分交給素素,讓她幫忙熬煮成藥湯。


    素素剛剛趁著陸離倒下的時候探了下脈,感覺脈象沉遲,確有寒邪,不過胸中又有熱毒內侵,光用治療風寒的方法,恐怕不太行。


    素素想了想,從筐裏又悄悄拿了兩味藥草,悄悄地放進了鍋裏。


    穆元洲這邊看似在烤肉,但他的眼睛和耳朵實際上一直在留意著四麵八方的動靜。素素的小動作自然也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不過穆元洲並沒說什麽,也就由她去了。


    這邊素素取出一隻用竹片做成的小勺,開始在鍋中熬煮起藥草。


    “鍋”便是她昨日拿出來的巨貝的殼了。


    這貝裏肉沒有多少,但是清理幹淨之後,卻是兩片完美的小鍋替代品。別的不當用,煮一點東西還是可以的。


    其實素素大老遠拖這麽大一個貝迴來,本來是想用這大貝殼煮點肉湯什麽的喝,畢竟天天吃烤肉容易上火,結果沒想到肉湯倒是沒來得及煮,先開始給人熬藥了。


    “嘖,吹個風就倒下了,離少爺這身子骨可不太行啊。”


    沈應川見多了陸離昂著下巴,對自己甩後腦勺的高傲模式,以及假笑著坑人的壞水模式,這種如嬌花一般脆弱形態倒是頭迴見著,忍不住在旁邊轉悠,眉梢眼角都帶上了嘲笑。


    陸離雖然躺在草墊子上動彈不得,卻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費力地挪了下身子,繼續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沈應川:“……”


    沈應川(怒):“大哥,你瞅瞅他,病成這個德行了還在這裏給人甩臉子!有本事別叫我們照顧你!”


    穆元洲瞥了他們一眼,把手裏烤好的肉分成兩份,一部分擺在素素身邊的大綠葉子上,另外一份用葉子包裹起來放在腰包裏,走過來將沈應川從陸離身邊拎開了。


    “行了,他也用不著你照顧。”穆元洲道,“等會跟我再去林子裏一趟。”


    “咦?還要去打山雞嗎?”沈應川詫異道,“打那麽多吃不完會不會壞掉啊?”


    他跟大哥昨天可是足足弄了一大串,十幾隻野雞兔子什麽的迴來呢,還有一大堆的魚,多了不說,吃個三四天還是綽綽有餘的。


    “今天不打山雞,要狩獵一些有皮毛的動物。”穆元洲道,“兔子,狐狸都可,盡量多打幾隻。”


    “哦,好的。”沈應川明白了。


    大哥是想打一些動物皮毛來禦寒。


    這山穀中忽冷忽熱,有一些皮毛保暖的話,晚上就不用一直守著火堆了,也不容易著涼生病。


    這藥山的山穀並不大,容許不了太多動物生存,比較常見的也就是兔子、狐狸、黃鼠狼、狗獾等等小型動物。


    林子深處,或許會有那麽幾隻狼,不過對穆元洲來說,也不算什麽。在有戰馬與長刀的時候,他甚至一個人獨自鬥戰過狼群。


    所以這一次狩獵,廟中的幾人都沒有當迴事,隻是覺得穆元洲和沈應川會如往常一樣,沒過多久就迴轉來,身上手上還提著大隻小隻的獵物。


    然而這二人這次,卻直到傍晚時分才歸來。


    沈應川,是被穆元洲背迴來的。


    這二人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氣,穆元洲的麵上再不複之前的從容鎮定,滿是懊惱,自責,憤怒和痛楚。


    “我們在林子裏,遇到了虎。”麵對著素素和陸離的不解詢問,穆元洲咬著牙說道。


    “阿川的腿,被咬斷了。”


    在虎撲上來的一刻,阿川……擋在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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