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宜早不宜遲。


    在又一個清晨,素素在府裏東走走西轉轉,三公子那邊關心一下,寧玉珠那裏得兩個白眼,懟懟周小花,誇誇寧蟠龍,(用嘴)孝順一下老夫人。


    滿府裏都逛了一圈,做完樣子後,她就飛快地離開了寧府,簡單做了個偽裝後,徑直往棠花巷而去了。


    在素素的印象裏,這個劉木匠因為手藝太好,哪怕價格要的高些,請他做事的人也多得不得了,要是去晚了,說不定連人都看不到。


    她自己也已經做好了需要排隊的準備了。


    結果令人意外的是,找到劉木匠家以後,素素發現,記憶裏那個門庭若市,總是排著長隊過來請人的大門口,如今卻是空空蕩蕩。


    別說人了,連隻狗都沒有。


    該不會是搬家了吧……


    素素瞧瞧門外院牆,上麵用紅鬆製作的牌匾上清楚地刻著“木匠劉”三個字。


    應該是沒錯的。


    素素嚐試著伸手敲了敲門。


    沒人應。


    她加大力氣,又敲了敲。


    這次門終於開了,出現在門後的是一個麵容疲憊的中年女人,才一露頭,就快速地擺著手,示意素素快離開。


    “最近不做了,不做了!別再敲了!”她胡亂說了這麽幾句,就“咣”地一下把大門關上了,素素甚至連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能搶出來。


    這是怎麽了?這戶人家裏出事了嗎?


    其實她隻是想預定一下,倒也不是說非要今天就都做好啦……


    但是對方一口拒絕,素素也不好再去敲門打擾人家,隻好另尋他處。


    結果又找了兩家,對方倒是有時間做,但是要不就是不能保證仿製的質量,要不就是根本做不了,都沒什麽合適的。


    結果素素在周圍繞了兩圈,最終又走迴到這個劉家旁邊了。


    這件事畢竟涉及到寧雲嘉那邊的一係列後續,可以的話,素素還是希望能由這個劉木匠來動手。


    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出了什麽事,看來得想辦法打聽一下……


    素素心裏正在琢磨著,卻聽到劉家的門響了,似乎是有人從裏麵出來。她趕緊閃身躲在後牆處,看到劉家裏麵出來了好幾個人,抬著一個兩頭有擔手,卻沒有四腳的長春凳,急急往外走。


    那春凳上卻是躺了一個人,正在不住地唉喲著,遠遠瞧不出長眼,聽聲音似乎挺年輕的,可能是劉木匠家的小輩,兒子或者侄子之類的。


    而劉木匠和剛剛開門的女人,赫然陪同在旁,麵色焦急地引著學徒們抬著春凳,往巷子外而去。


    素素便悄悄跟在後麵。


    這一行人抬著春凳,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繞了小半個城,終於來到了一家醫館前麵,開始“篤篤篤”地敲門。


    結果那醫館本來還在開門營業呢,一看到他們來,居然立刻就把門板給上上了!


    劉木匠不得已,又換了一家,結果對方依舊是拒絕診治,直接把人給轟了出來,叫他們去別人家。


    素素就眼見著這劉木匠一家抬著春凳,把周圍的醫館跑了個遍,結果無論哪家都不肯收治,甚至看到人就攆。


    最後他們隻能無奈掉頭,在那個年輕人痛苦的呻吟聲中,往迴去了。


    如果是家裏人出了事,倒也難怪劉木匠這邊會完全沒有心思接活計了。


    但是沒有醫館肯收治,這就有些奇怪了……


    素素找到一個剛剛拒絕了劉木匠治病請求的醫館,跟門口的小學徒閑聊幾句套套近乎,遞了個果子打聽道:


    “剛剛那家人怎麽了?是不是做過什麽壞事?我看你們掌櫃的都不讓他進門呢!”


    “壞事做沒做不知道,不過得罪人了是真的。”


    小學徒拿果嘴短,小聲在素素八卦道:“聽說這家人給一個大人物做家具的時候,東西沒做好,惹得老爺不高興,直接把他家兒子腿打斷了不說,還不許人治!”


    “現在那家人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請大夫,還許了大價錢。大家都眼饞死了!”


    “可是不行啊,要是給他治病,萬一惹了上頭的老爺們……”


    “春八,幹什麽呢!還不過來揀藥材?”


    門裏掌櫃的一聲吼,小學徒著急忙慌跑走了。


    素素這邊卻已大概知道了原委,眨眨眼睛,直接走進醫館裏,當著掌櫃的麵,叫來剛剛那個告知她信息的小學徒,從對方那裏買了一大批藥材。


    學徒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換迴來這麽大一筆生意,歡喜不已。


    素素拎著藥包,繞了一條街,又另外購置了藥箱,藥具,以及一套白毫銀針,重新換了個偽裝的樣貌,穿上一身青布衣衫,繞迴到劉木匠家門口,再次“篤篤篤”敲響了大門。


    這次開門的是劉木匠本人,神情焦躁,開口就是攆人:“最近不接……”


    話說到一半,他的視線落在了素素故意往前推的藥箱上,聲音不由得一頓。


    素素抓緊機會,開口道:“我姓白,是個遊醫,最近剛剛來到京城,賃了間房子。聽說您的手藝最好,能不能幫忙打些器具?”


    “遊醫?”劉木匠眼神一閃,臉上的神情立刻熱絡起來,問道,“你可會治療跌打損傷?”


    “會的。”素素笑道,“跌打損傷,風濕骨痛,我都能治。還有拔牙,接骨,點痣,去翳,都可以。老師傅如此問,莫非是家中有病人待醫?”


    “有有有!”劉木匠大喜。


    其實要是放在之前,這種不明不白的江湖郎中,還是個女鈴醫,劉木匠是絕對不可能往家裏放的。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所有的醫館都不肯收治他家兒子,隻有這種剛剛從城外來的遊醫不知底細,說不定還能幫著治一治。


    劉木匠也顧不上那許多了,趕緊領著素素進門去,直接帶到了兒子的房間裏。


    劉木匠的媳婦看到素素進來,神色還有些糾結,似乎覺得女郎中來看病不太妥當。


    但是瞧見兒子在床上氣息奄奄的樣子,這夫妻二人最終也還是顧不得這些了,直接請素素到了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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