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方小小的院子裏,連青雲的工作開展得順風順水,每日都被歡聲笑語縈繞著,就像在平靜的湖麵蕩起一圈圈歡快的漣漪。院子裏的那棵一品梅花樹,枝丫交錯,梅花點點,在陽光下仿若粉白的星辰。


    一日午後,陽光傾灑而下,連青雲正在院子裏擦拭工具,香淩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她眨巴著大眼睛,狡黠地對連青雲說道:“連大哥,李靜姐姐正在找你呢,好像是有要緊的事哦,你可別錯過這‘佳人之約’喲。” 連青雲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工具,跟著香淩來到了院子的另一角。


    隻見李靜站在一棵樹下,微微歪著頭,手裏拿著一本書,眼睛亮晶晶的,滿含笑意。看到連青雲走來,她嘴角上揚,微微一笑,打趣道:“連大工程師,我這兒有本關於機械原理的書,堪稱寶藏,我覺得你這個‘機械大俠’肯定用得上,特意給你送寶來了。” 連青雲撓了撓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故意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說:“哎呀呀,那我可太榮幸啦,李靜姑娘,你簡直就是我的‘救星’啊,我正愁在機械的江湖裏闖蕩沒有秘籍呢。” 連青雲伸手接過書,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李靜的手指,兩人目光交匯,一時間,氣氛略顯尷尬。李靜的臉頰微微泛紅,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移向別處,而連青雲則是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就在這時,張珺怡走了過來,當張珺怡看到連青雲和李靜手指相碰、目光交匯的那一幕,她心中瞬間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她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拉扯著她的心,那是一絲醋意與不安。她想: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一種特別的默契,那我在連青雲心中又算什麽呢?看著他們,就像


    看到了一個自己無法完全融入的小世界。那兩人之間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絲帶在纏繞,而自己卻被隔在了絲帶之外。可她又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不能這樣無端猜疑,連青雲對自己的好是實實在在的。但那抹異樣的感覺還是如影隨形,她看著連青雲那有些局促的模樣,心想他怎麽就不懂自己此刻的擔憂呢,就像一隻護食的小動物,生怕別人搶了自己珍視的東西。但她也知道連青雲本性善良,或許隻是不經意間的舉動罷了,可那股子醋意就像院子裏突然刮起的一陣小風,在心裏亂攪。


    而那楊洪老是往醫務室跑去找李靜,這讓連青雲心裏犯起了嘀咕,有時也會忍不住跟著去瞧一瞧,搞得大家都有些難為情。


    有一次,連青雲又跟著楊洪來到了醫務室,李靜正在整理藥品。看到連青雲,李靜皺起眉頭,微微嘟起嘴說:“你怎麽又跟來了?你就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別老跟著,讓人看見了還以為你是我的‘小跟班’呢。” 連青雲有些不服氣地挺直了身子,說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要是你有個頭疼腦熱的,我這個‘護花使者’不得隨時待命呀。” 李靜白了他一眼,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我能有什麽事,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工作吧,別在這兒瞎操心啦,你要是把這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估計都能造出個超級機器了。” 兩人正說著,楊洪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連青雲,哈哈一笑:“連青雲,你這盯得也太緊了吧,你再這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個‘跟蹤器’啦。” 連青雲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平靜的日子被高主任的一次到訪打破了。高主任來到技術科,對張科長說道:“如今國家對壓力容器和鍋爐開始監管了,各企業得取得許可證才能繼續生產,而取證需要有資格的人員。詩朗廠長的意思是讓技術科安排個人去南方某化工大學培訓化工專業,為期半年,你看看安排誰去合適?” 張科長略作思索,心想連青雲在車間幹得不錯,廠長應該有意重點培養他,便開口道:“連工專業對口,剛來的時候表現又好,要不就讓他去吧,你看廠長意向如何?” 高主任擺擺手說:“你同意就行,廠長本來也是這個想法。”


    張科長找到連青雲,告知他這個難得的機會,連青雲興奮地跳了一下,滿心歡喜地一口應下了。可剛應下,他又覺得該和張珺怡商量商量,畢竟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然而,當他興衝衝地找到張珺怡時,張珺怡卻顯得並不太高興,但也未多說什麽,隻是說他要是去了以後聯係就會更困難了,以後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呢。連青雲原本的喜悅並沒有增加,反而沒了之前的高興勁兒了。張珺怡看著連青雲那股興奮勁兒,心裏就像被一片烏雲遮住了陽光,她想:他就這麽想離開,難道就不想想我們之間的感情會因為距離而變得疏遠嗎?但她又不好阻攔,隻能在心裏默默歎氣。


    那天,張珺怡把他送上了去常州的車子,從包裏拿出一雙手帕送給他,目光中滿是不舍。那時就流行手帕,現在人卻完全拋棄了,因為實在不衛生,也許那時的咳和感冒與手帕使用不當有關,使人反複感染細菌病毒。她知道連青雲抽煙,還時常咳嗽,有時還流鼻涕,這清淇市和北方不同,北方是幹冷,比較自然,這裏卻是濕冷,寒氣直入骨髓,又沒有暖氣,所以冬天對他來說可就難熬了,以前連青雲因為穿著單薄,經常感冒。那時也沒有什麽衛生紙,大家都用手帕,她擔心他踏上外出學習的路途後是否安全,這期間他會不會想自己,會不會把自己忘記。這些念頭在她心中反複迴蕩著。車站外的風唿唿地吹著,吹得路邊的樹枝亂晃,像是在和人們訴說著離別的哀愁。


    他乘坐的客車在略帶涼意的秋季一路顛簸後終於抵達了渡口。八十年代,那時長江江陰段還沒有大橋,寬闊的江麵上隻有輪渡來來往往。按照規定,車子上船的時候,乘客們需要下車,這是為了避免在輪渡行駛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危險。乘客們紛紛下車,站在渡口邊,看著那被秋風微微吹皺的江麵,那江麵就像老人臉上的皺紋,藏著歲月的痕跡。江邊的蘆葦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揮手送別。


    輪渡在江麵上緩緩航行著,連青雲站在船舷邊,微微眯著眼睛,感受著秋風拂麵,望著那滔滔的江水、兩岸被秋色染黃的樹木以及漸漸遠去的北岸。終於,船抵達了南岸。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汽車上岸,隨著一聲汽笛響起,汽車開始一輛輛地從輪渡上開下來。然而,連青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乘坐的那輛汽車上岸後,竟然直接加速唿嘯著開走了。他焦急萬分,一邊大聲地唿喊著,一邊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拚盡全力地追趕著那輛汽車,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可那輛車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連青雲放棄呐喊,停下追車的腳步,一屁股坐在碼頭的水泥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此時的連青雲,急得渾身汗濕,這種事情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他的額頭上不斷有汗珠滾落,順著臉頰流下,打濕了衣領。他不停地在心裏念叨著,這可怎麽辦?他焦急地看了看天色,發現天色已晚,要是這車子真的就這麽走了,那可就麻煩大了。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那輛車仿佛承載著他此次行程的所有希望,要是沒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此時,天色已經越來越晚了,夕陽的餘暉將渡口染成了一片金黃,那餘暉像是給大地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連青雲的心中充滿了崩潰和絕望。在這無助的時刻,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張珺怡,那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此刻他多麽希望張珺怡能在他身邊。更糟糕的是,他所有的行李都還在車上呢。


    慌亂之中,連青雲看到了渡口邊的崗亭,裏麵有警察正在值班。他急忙跑過去向警察求助,警察了解了他的情況後,非常熱心地幫忙尋找順路的車輛。幸運的是,很快就找到了一輛順路車,司機同意帶連青雲前往鎮江站。到達鎮江站後,連青雲對警察和司機充滿了感激之情,後來他認真地寫下了一封感謝信,寄給了靖江渡口的管理單位,信中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深深的謝意,而這也成為了他始終難忘的迴憶。這是連青雲第一次有這樣的遭遇,80 年代不像現在是信息爆炸的時代,他沒辦法用手機告訴別人自己發生的一切。


    當那輛車一路開到鎮江汽車站的時候,司機才驚覺車上少了一個人。司機焦急地撓著頭,嘴裏嘟囔著:“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旁邊的售票員也皺著眉頭說:“剛才就應該好好檢查一下的,現在可麻煩了。”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連青雲正坐著警察幫忙找的一輛去鎮江的車。他的心情依舊忐忑,一路上都在想著那輛車到底怎麽樣了。到了鎮江站,連青雲下了車,他有些迷茫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這時,他看到了車站的工作人員,便急忙走上前去。連青雲有些急切地問道:“同誌,我剛才坐的車在渡口把我落下了,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工作人員是一位麵容和藹的大叔,他拍了拍連青雲的肩膀說:“小夥子,別著急,你的行李他們車子駕駛員已經放車站了,就在這裏。” 連青雲便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大叔聽完後,沉思了片刻說:“這樣吧,我給你安排一輛車,你先去拿你的行李,然後再出發。” 連青雲感激地連連道謝。旁邊一位大哥也說道:“小夥子,你這遭遇挺特別的啊,你可以寫個表揚信給車站呢。” 連青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太會寫這些東西。” 大哥笑著說:“沒關係,這件事我們來辦,你就簽個字就可以了。” 那時的人們對榮譽感格外看重,樂於助人蔚然成風。


    連青雲在鎮江站買了去常州的票,順利抵達江蘇化工學院。新的學習生活拉開帷幕,離開學校一年多的他,內心滿是欣喜。


    當天晚上,他把旅途中發生的情況,以及自己此次來學習的想法,寫成了一封信,第二天寄給了張珺怡。他知道,這封信寄出去,意味著向全廠公布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一個大學生平白無故地給車間一位異性工人寫信,那就能說明他們是正式在談戀愛了。所以他慎之又慎,信中沒有出現過分的字眼,以免被人看到後說三道四。信中詳細地講述了這一路的經曆,也解釋了他為何執意要接受這次學習機會。在他看來,這是難得的機遇,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了。但他也明白,張珺怡或許會擔心,他這一走,離她越來越遠,原本在家就有的困擾,到了外麵可能會變得更加難以控製。張珺怡在這段時間裏,幾乎每天都去門衛那裏看一眼,翻一下每天來的報紙,名義上是看報紙,實際上是想看看有沒有連青雲給她的來信。在連青雲離開的第三天,終於等來了他的來信,信封是白色的,上麵畫著一隻可愛的小燕子,裏麵鼓鼓的。她趕緊拿了揣進自己口袋裏,到車間也不敢看,就放進包裏,她心想,還是迴家一個人可以靜靜地慢慢看。連青雲的這封信寫得規規矩矩,和他的為人一樣,張珺怡也能想得到,信中沒有一句激情的話,讀起來或許會讓人覺得有些平淡。即便想到了這一點,她還是有點失望。但信的末尾簽名是 “青雲” 二字,張珺怡感覺還是有點小小的激動呢。她看著那熟悉的字跡,仿佛看到連青雲那認真書寫的模樣,心裏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


    過了些日子,張珺怡給他迴了一封信,信中把工廠近況也給介紹了,她說,廠裏專門為大學生住的二層小樓快好了,工廠辦公樓也快要啟動了,也許等他迴來,就不住那個倉庫了,可以搬到新房子住了。信字寫得非常漂亮,連青雲第一次看她書寫文字,想不到這女孩雖然沒有上過大學,但字確實寫得不錯,這說明家庭教育是不錯的了,自己一個山溝溝出來的農民能結識她,真是自己的運氣。


    再說這江蘇化工學院,現更名為常州大學,是一所位於江蘇省常州市的全日製普通本專科高校。學校始建於 1978 年,最初名為南京化工學院無錫分院和常州分院。1981 年經國務院批準,正式定名為江蘇化工學院。1992 年成為中國石油化工集團公司管理的部屬院校,並更名為江蘇石油化工學院。2010 年經教育部批準更名為常州大學。學校附近都是農田,北邊是鴻光飛機製造廠,南邊不遠處就是金獅大廈。在那個永久、鳳凰自行車當道的時代,擁有一輛金獅自行車也是件了不起的事,而製造廠就在眼前,這讓他對江南的工業發展速度欽佩有加。


    化工學院邊上是花園新村,那可是全國聞名的第一個新村,建得十分漂亮,讓連青雲讚歎不已。


    化工學院製定了嚴格的學習製度,他們這些二次培訓的化工機械係學生,都是全國各地工廠送來培訓的,製定課程主要從應用角度來進行,也是全國第一次在化工行業進行的針對性的培訓,以適應國家管理體係發展的要求。連青雲晚上認真複習功課,白天認真記著筆記,一心想著把本次要學的知識學到手,不辜負廠長的期望。這裏的環境特別好,每當傍晚來臨,那鄉村結合部的田野裏就會傳出樹蛙的叫聲,那樹蛙像是在演奏一場屬於大自然的音樂會。起初,那一聲聲的蛙鳴在連青雲聽來充滿了田園的氣息,仿佛是大自然奏響的獨特樂章,讓他在忙碌的學習之餘感受到了鄉村的寧靜與美好。學校的夥食挺不錯,水餃和米糍粑美味可口。連青雲和同住的無錫化肥廠的同誌相處愉快,他們玩起了打麻將,那些同誌因為理論知識學得吃力,天天纏著連青雲幫忙。而連青雲的人生,也在這學習之旅中,悄然發生著變化,未來的道路,在他麵前緩緩鋪開,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休息之餘,連青雲會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周邊的田埂上散步,看他們在田裏捉長魚,欣賞田野風光,金黃的水稻和金黃的油菜花交相輝映。田野間的小溪潺潺流淌,像是在低聲吟唱。有時上街買些日用品。那時的常州隻有一條主街道,不寬,也就隻能走兩輛車,街邊老房子居多,沒有超市什麽的。周日 8、9 點鍾到街上時,就看到臨街的市民在刷馬桶,用那種竹製的刷把,把馬桶刷得嘩嘩響,誇張一點的話,就像一場交響樂呢,現在的人簡直無法想象會有這樣的場景。那馬桶一般都是紅色的,常州那時婚嫁,女方都得陪個新馬桶,馬桶裏裝了一些染成紅綠各色的花生百果類的,寓意著祝願新娘子多生且男女錯開生之意。遇到學校附近有趕集時,就會看到有人推著平板車,上麵擺放著五顏六色大大小小的馬桶,這也算是常州 80 年代輕工發達的標誌性產品之一了,就像改革開放之初,溫州的第一批發廊就是改革的先鋒,她們紛紛走出大山,為溫州發展掘了第一桶金。比如,這裏家家戶戶都會做梳子,做各種手藝品,各種各樣,非常實用且具有美感,行銷到全國各地。連青雲送給張珺怡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個月牙型的製作精美的木梳,那是他放在信封裏寄給她的。


    連青雲學習之餘的另一個空間,那就是在想張珺怡,想她飄柔的長發,笑眯眯的臉龐,脆甜的笑聲…… 會想她在幹什麽,為什麽不寫信給他呢,她閨蜜會常帶她出去玩嗎,她是不是並不感覺孤單呢。不過他偶爾也會想起李靜,但會突然心裏一陣顫抖,使他立馬迴過神來,不敢亂想,以免迷了心神。他通常會把自己的心情寫在筆記上,有時會常睡不著,心情愈發煩悶,窗外那樹蛙的叫聲就仿佛變成了一種聒噪的噪音,一聲聲地鑽進他的耳朵,讓他的心情愈發煩躁,他開始漸漸地討厭起這種叫聲來。突然有一天,連青雲收到一封未寫名字的信,他就在想,看字不像是張珺怡寫的呀,心裏一陣亂跳,難不成是李靜寫的?心裏有一種小小的期待。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展開信紙,果不其然,正是李靜。他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的湖麵,波紋湧起。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欣喜地逐字逐句讀著信中的內容,李靜在信中訴說著一些日常的瑣事,還有對他的牽掛,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跡仿佛帶著溫度,讓連青雲的心中湧起一股別樣的暖流。


    半年的學習時光匆匆而過,連青雲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知識儲備如同雨後春筍般瘋長, 這來源於他對知識的不斷渴求,他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學習,一定能夠掌握特種設備關鍵的設計技術,為企業取得許可證貢獻自己的力量,不過他和常人一樣,感情豐富呀,這導致他在思念和愁緒中頭發大把大把掉落,額頭出奇的光亮。他望著掌心脫落的發絲,心中滿是困惑與恐懼,一時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在這迷茫之際,連青雲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清淇廠,那個他曾經揮灑汗水的地方。或許,那裏才是真正適合他的歸宿,離開了那片熟悉的土地,他就像失去了力量源泉一般,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無措。可一旦再迴到那方土地,他和張珺怡、李靜之間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又讓他心煩意亂起來了...


    以下以一首詞作為本文的結尾:


    《清平樂?青雲情思》


    梅花香冷,情竇悄萌影。路遠羈心添別景,誰解相思難定。


    江南學府求知,佳人夢裏成詩。歲月悄磨愛恨,且留一念成癡。


    悠悠塵世徘徊,等待佳人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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