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雲所在的工廠悄然坐落於市區,規模雖不大,卻獨具一番韻味。上班之處距家不遠,工友們大多騎著自行車便能輕鬆抵達,所以基本無人住在工廠。然而,連青雲因特殊情況留在廠裏居住,那些分配而來的大學生們也分散在工廠各處,其中有幾位還住在工廠二車間那廢棄的翻砂車間辦公室裏。


    傍晚,連青雲著手整理房間,安頓自己的第一個家。辦公室配給他的那個印有“抓革命促生產”字樣且帶有一朵大紅花的搪瓷盆子,此時成了大掃除的得力助手。盆子上有幾塊瓷已剝落,表麵也布滿鏽跡,但總體還算厚實。連青雲抬眼望見牆上的蜘蛛網和灰塵,便找來車間的破掃帚清理。他小心翼翼地將掃帚伸向高處,輕輕拂去蜘蛛網,灰塵紛紛揚揚飄落。接著,他找了幾塊布條,是車間路邊散落的,大概是拖把上的吧。仔細擦拭桌麵,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隨後,他又拿起掃帚,輕輕地把地麵上的灰塵掃到一起,再用搪瓷盆子將灰塵收集起來倒掉。對於那些難以清理的角落,連青雲用盆子打來水,用濕布認真擦拭,一心想讓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煥發出新的光彩,隻可惜牆體實在太差,水泥高凹不平,恐怕難以達到預期效果。打掃過程中,連青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汽,他輕輕擦拭一下,眼睛微微向上翻了翻。不巧的是,灰塵趁機飛進了他的眼睛。連青雲隻覺眼睛一陣刺痛,趕緊閉上眼睛,輕輕轉動眼球以緩解不適。過了一會兒,他用清水衝洗眼睛,不適感才漸漸消退。打掃完畢,房間似乎比以前亮堂了許多。連青雲坐在床上,劃燃一根火柴,點燃一支煙。他緩緩吐出一口煙,煙霧嫋嫋升起,如輕盈的絲帶般一圈一圈地飄散開去。連青雲靜靜地坐在略顯簡陋的房間裏,再次點燃一支煙。火苗跳躍間,香煙被緩緩點燃,他輕輕吸了一口,隨後緩緩吐出。那煙霧嫋嫋升起,似靈動的雲朵般一圈一圈地飄散開來。


    在這繚繞的煙霧中,連青雲的思緒漸漸飄遠,仿佛又迴到了學生時代的大學生活。那時的他,常常在宿舍的窗前,或者校園的角落裏,點燃一支煙,靜靜地思考著未來。那時候的煙,似乎帶著青春的迷茫與憧憬,每一口吐出的煙霧,都像是在訴說著年少的心事。


    如今,在這工廠的房間裏,連青雲看著那飄散的煙霧,心中感慨萬千。學生時代的日子雖然已經遠去,但那份對生活的熱情和對未來的期待卻依然在心中燃燒。他微微眯起眼睛,沉浸在迴憶與現實的交織中,手中的煙在不知不覺間燃燒著,如同他心中那未曾熄滅的夢想之火。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忙碌了一天的連青雲這才意識到晚飯還沒有著落。他想起自己在來工廠的路上買的麵包還剩下幾片,便從包裏將其拿了出來。那幾片麵包已經有些幹硬,連青雲無奈地一塊一塊揪著放進嘴裏。每一口都帶著幹澀的口感,沒有水的滋潤,麵包在嘴裏艱難地咀嚼著。他微微皺起眉頭,卻也隻能默默忍受著這種不適。在這簡陋的房間裏,連青雲就著昏暗的燈光,孤獨地吃著麵包。沒有美味的菜肴,沒有溫暖的湯水,隻有這幹巴巴的麵包陪伴著他。但他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抱怨,因為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困境。他一邊咀嚼著麵包,一邊思考著未來的日子,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吃完麵包,連青雲靜靜地坐在床邊,感受著夜晚的寧靜。他期待著明天的到來,期待著能在這個新的環境中找到更多的溫暖和希望。


    大約七點多鍾,工廠技術科的大學生們聽聞來了新人,便前來探望。他們中有肖建、周毅、楊洪等人。連青雲熱情地拿出煙來發給大家,三五牌,比較流行的那種,那個時代大家抽外煙似乎當成一種時尚吧。肖建和左毅擺擺手表示不抽。楊洪則接過煙,熟練地叼在嘴裏,連青雲趕緊劃燃火柴給他點上。楊洪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品味著煙的味道。隨著煙霧吐出,楊洪的臉上露出一絲愜意。他們圍坐在連青雲身邊,開始聊起這幾年在工廠的經曆。肖建感慨道:“這工廠雖不大,但故事可不少。我們剛來的時候,也是各種不適應,不過慢慢也就習慣了。”周毅接著說:“以後大家都在一起工作,可得互相照應。咱們共同努力,為工廠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楊洪點頭表示讚同:“沒錯,大家齊心協力,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連青雲專注地聽著他們的講述,心中對未來的工作充滿了期待。隻是房間裏沒地方坐,大家要麽站著,要麽就隻能坐床上聊天。他們聊得很盡興,直到很晚才離去。


    次日清晨,連青雲在陽光中緩緩醒來。由於第一天上班,他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他從包裏拿出一條超緊身彈力牛仔褲套好,又把眼鏡仔細擦了一遍,尖頭皮鞋也打了油。經過這番整理,連青雲比昨天剛來的時候看起來精神多了。連青雲起床後,正為吃飯問題發愁。這時,他想起昨天辦公室的朱秀華和他提過,可以去隔壁眾大塑料廠食堂吃飯,隻要記賬就行,到時候由工廠結算。連青雲心中滿是感動,工廠的安排如此貼心,讓他這個新員工瞬間有了歸屬感。


    他整理好自己,走出廠門口向右轉,向前走大約 100 米就到了眾大塑料廠。連青雲這才發現,眾大塑料廠不僅有食堂,還有洗澡堂,裏麵甚至還有一個職工學校,看起來比自己所在的清淇廠要強點呢。


    連青雲來到食堂後,尋個位置坐下來。他看到許多人在排隊,心中不禁感慨食堂的熱鬧。正在這時,昨晚的肖建也看到了他,於是熱情地打招唿。兩人一起排隊領餐,食堂裏有各種稀飯,如米,玉米糊,幹的如油條或包子等,吃多少拿多少,記下賬就可以了。連青雲覺得這樣的安排既方便又實惠。


    肖建和連青雲及幾個大學生們一邊走,一邊聊天。他們來自四麵八方,卻仿佛沒有距離。在這個特別的地方相遇,或許是一種緣分。他們深知這份緣分來之不易,決心好好照顧彼此,共同迎接美好的未來。他們的話語在空氣中交織,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如同溫暖的陽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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