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是沒辦法壓住聲音的,所以他自認為小聲,其實屋裏都聽到了。


    東煜喝進去的水差點就嗆到喉嚨裏麵,嗯,長輩的黃昏戀他不好過多評價,難怪趙九錫剛才的表現這麽奇怪,和他那種出塵的氣質完全不符。


    王桂芬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小孩子亂說的,阿煜啊,你過來是做什麽?”


    東煜拍了拍腦袋,從兜裏掏出一部手機:“奶奶,剛才我去充話費的時候,營業廳送了我一部手機,我早上不是說要把網上的錢轉給你嗎?這不正好!”


    東煜起手就是一句送的,表現出這部手機不值錢,然後又把自己的理由說出來,順理成章。


    他知道這些老人家的想法,就像麵對自己師傅的時候,他總能提前找好理由讓張金洲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這怎麽好意思,早上的錢就當你幫我擺攤的工錢吧,我和你說……”


    王桂芬將早上東煜跑走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東煜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名人效應。


    “奶奶,那你更要拿下這部手機了,你看現在很多人都用手機來付錢,根本不帶現金,你想多賺錢給兩個小湯買過冬衣服,就應該跟上時代,我這個手機免費拿來的,拿在手上沒什麽用。”


    東煜的話說在王桂芬的心上,她過的苦一點沒事,但是兩個孫子不行,再過幾年他們還要上學,吃穿用度她都需要去考慮。


    “阿煜,真的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


    東煜將王桂芬原來老年機中的電話卡拿出來插在新手機上,幫她設置了一番。


    之後陪著老人家說了一會家常話,又陪著顧起元玩了一會便告辭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趙九錫還站立池塘邊。


    東煜現在看趙九錫的目光又不同了,知道這個老頭的目的之後,他其實是支持的。


    畢竟王桂芬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太辛苦,不過這種事情看雙方自願,他一個外人就不插手了。


    看到東煜走出來,趙九錫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這位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東煜。”


    “看你穿著校服,還在讀書吧。”


    “兆市四中。”


    趙九錫捋了捋頜下胡須:“你們學校應該有混元班了吧?”


    “有的。”


    東煜倒也不奇怪,雖然說老人接收信息的速度慢,但是趙九錫這樣的老人明顯不在這個範圍內,知道這種傳遍整個網絡熱點很正常。


    趙九錫笑了笑,不自覺雙手負於身後:“實不相瞞,我剛才觀你體型,是個練武的苗子,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不過如果從我這裏學到一招半式,足以讓你在混元班中成為佼佼者!”


    東煜有些好奇:“您怎麽知道我是混元班裏麵的學生?”


    趙九錫神秘一笑:“靈氣外泄,很典型的混元功基礎特征。”


    東煜眉毛挑了挑,好家夥,還碰到一個高手了!


    不過趙九錫願意說這些,可能很大的原因還是在王桂芬身上,這個老頭想要曲線救國,看不出來王奶奶的魅力還挺大的。


    不過東煜可不會幫他,於是他婉拒道:“多謝老先生的好意了,不過我已經有師傅了,就不勞煩您了!”


    趙九錫臉色有些僵,一天被人拒絕兩次,這還是他頭一迴。


    “東煜你可知道我是誰嗎?你不了解一下會後悔的!”


    東煜搖了搖頭:“我的師傅也很厲害。”


    趙九錫頓了頓,高手在民間,他謹慎問道:“請問你師傅是?”


    東煜想了想,把張金洲經常吹牛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師父姓張,字輩是金,和道教龍虎山現任掌門是同輩。”


    “原來是龍虎山的道士!”趙九錫聽完有些高傲地抬起頭,似乎不把這個名頭放在眼中。


    如果不是這個老頭在裝逼,那看來趙九錫真的大有來頭。


    東煜心中想著,可能王奶奶心中也有這樣的顧慮吧,拱了拱手:“那我就告辭了,您老人家在這慢慢喂魚吧。”


    趙九錫看著東煜在房頂上消失的背影,喃喃道:“我還沒有介紹完呢……”


    就在這時,村莊的轉角口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大冬天他也隻穿了一身單薄的衣服,笑容憨厚地模樣。


    東煜如果晚幾分鍾走,肯定會認出這個人就是王縱天,他的新校長。


    趙九錫看到這個人,就要轉身離開。


    王縱天一個閃身以不可思議地速度來到趙九錫的麵前。


    “趙老前輩,您怎麽看見我就走啊?”


    趙九錫平靜說道:“我隻是來這裏養老,已經封劍退隱江湖了,如果是天網的事情就請迴吧,青龍都來勸我沒勸動,你這個玄武就放棄吧。”


    “嗨,瞧您說的,我們都知道您做出的貢獻,自然不會來勞煩您,隻不過您在這裏養老,我作為後輩自然要來看望您。”


    王縱天笑著拿出一個小果籃,這是他在路邊買的最便宜的果籃,不過報銷金額有200,自己可以拿150。


    趙九錫也沒有去看果籃:“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果籃你也一起拿走吧,就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王縱天有些頭疼,這老頭就是頑固啊,防著他們天網呢,偏偏現在天網真的很缺人手,老頭子什麽都不幹掛個虛職都能吸引來許多人才,更何況趙九錫身上的劍道知識是真正的寶藏。


    “行嘞,我就打聽最後兩件事情,您知道咱們兆市有個d級的異能強者,異能是精神類幹擾的。”


    趙九錫微微皺眉:“這個異能其實很普遍,我不清楚有這號人。”


    王縱天補充道:“看現在的情況,對麵應該是中立偏友善的。”


    趙九錫意有所指:“正道人士的話,選擇退隱江湖就不要去過多打擾人家。”


    “是,您說的對。”王縱天連連彎腰,這胖子的靈活性相當好。


    趙九錫麵無表情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情呢?”


    他明顯是嫌棄這個胖子話多了,下逐客令。


    “就是您聽說過兆市有什麽隱秘的武學傳承嗎?有個年輕人名叫東煜,心性了得,武學境界很高,不像是野路子出生。”


    趙九錫聽到東煜這個名字,眉頭一跳,這不是剛剛拒絕了他的那個小夥子。


    而且東煜還能走進王桂芬的家門,他都走不進去,可以說他剛才甚至還在巴結這個年輕人。


    “您認識他?”王縱天看著趙九錫的神態問道。


    趙九錫想了想,模棱兩可的迴答:“我不認識!不過兆市可能確實有道門的傳承。”


    王縱天拱手:“那我就不打擾您的雅興了,告辭!”


    趙九錫搖了搖頭,看向頭頂黑色的夜空,又低頭看向池塘水麵。


    路燈照映下,他能看到一張儒雅的蒼老麵容。


    折山劍當代執劍人趙九錫!


    趙九錫搖了搖頭,現在他隻是趙九錫,愧對曆代掌門,靈氣複蘇,大多數物理意義上的劍已經不適合武者爭鬥,劍派的落寞符合時代趨勢。


    也罷,也罷。


    趙九錫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喂魚,一尾赤紅身體、金色魚尾的錦鯉撞開其他魚,將水麵上的麵包統統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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