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比丘?小子?


    “嗤,你這個憊懶的夯貨。”


    猴子被這呆子氣笑了,上前扯住八戒的耳朵大步前行道:


    “你既說我扯謊,又說不賭就不賭,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好事全給你占了?


    走走走,莫拿師父作筏子,你跟我過去,好好看那牆頭上寫沒寫名字!”


    “哎呦,疼疼疼,猴哥,好猴哥哎,是老豬我一時口誤,說錯了,是我錯了!”


    八戒被拎起耳朵,頓時慫了,好聽話跟不要錢一樣撒了出去,衝猴子討饒道。


    他隻是嘴賤,又不是真傻,猴子到底看不看得見,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你們倆啊……”


    眼瞅著這日常發生的一幕再現,陳啟無奈搖搖頭,輕笑一聲,和一旁的沙僧對視一眼,加快腳力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這向城而行,與望山而行完全不一樣,後者望山跑死馬,沒個半時辰的功夫,可能連山腳都沒摸到。


    前者就好多了,有猴子在前頭扯著八戒提速,不一會兒,一行人就走到了這“無名”城池麵前。


    “嗬,來,你瞅瞅,這城頭上,旗幟上可有名字?”


    一路將這呆子拽過來,猴子鬆開手,一邊開始摩拳擦掌,一邊對八戒冷笑連連道。


    敢說我老孫扯謊逞能,呆子你今天不說個子醜寅卯來,我高低得讓你知道,憑什麽是我當的大師兄!


    “嘶,有話好說,猴哥你別動手嘛。”


    揉了揉吃痛的耳朵,八戒挑著擔子,對仍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猴子討好一笑,又在其幽幽凝視下,臉皮一僵,隻得老老實實抬頭向上看。


    果然,和那遭瘟的猴子所說一樣,雖有城門旗幟,但上麵都未刻繡有城名。


    “怎麽樣,看清楚了吧。”


    猴子冷不丁的湊到八戒耳旁,幽幽說道。


    “看清了,看清了。”


    八戒被嚇的一哆嗦,又見猴子擼起袖子,臉上開始浮現“獰笑”之色,眼珠一動,幹笑兩聲,趕忙替自己“狡辯”道:


    “嘿嘿,猴哥,我明白了,這次是個誤會,你沒錯,我也沒錯啊!”


    “哦?怎麽個都沒錯法啊?”


    猴子擼袖子的動作一頓,笑眯眯的看向八戒,期待他接下來的“表演”操作。


    “咳咳,猴哥你有所不知啊,此牆上雖然未有刻字,但其實是有名字的啊!”


    八戒急中生智,眼珠子一邊四處亂轉,一邊對著猴子胡說八道起來道。


    “是何名字呀~”


    猴子將他那沙缽大的拳頭在八戒眼前晃了兩下,悠悠說道。


    “是……是‘石頭城’!對,猴哥,這城池不刻名字,又是用石頭砌的,肯定是因為就叫‘石頭城’!當地人嫌刻字麻煩,就沒刻了!”


    被那拳頭一驚,八戒嘴一禿嚕,直接信口開河道。


    “八戒,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能在此胡說?還有悟空,你將八戒一路扯到此地,也就與他先前亂言扯平了,莫要再逗弄他了。”


    也就在這時,陳啟牽馬與沙僧趕至,看著兩個活寶徒弟堵在城門口打鬧,惹來過往行人矚目笑談後,無奈出聲言道。


    “嘿,師父!是猴哥他逼迫在前,徒兒我無奈之下,為了自保,這才隨便說的,呃,應該不算打誑語吧?”


    眼見陳啟來了,八戒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亮,趕忙躲到了陳啟身後,指著猴子與陳啟打小報告道。


    可隨即,這呆子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破戒後,師父會在夜裏點燈監督自己罰抄經文的事,連忙又臉色一垮,巴巴的看著陳啟問道。


    “…………”


    笑看了這呆子一眼,陳啟沒奈何的拍了拍其肩膀,放了他一馬道:


    “行吧,這次不算,但下次可就要注意了,玩鬧歸玩鬧,切莫過火。”


    “哼哼,還不是這呆子慣會惹事?”


    猴子也上前幾步,瞪了眼一旁撓頭訕笑的八戒後,撇撇嘴,對陳啟抱怨道。


    ‘我看你分明也是樂在其中吧……’


    瞥了一眼猴子嘴角潛藏的一縷笑意,陳啟早就看透了兩人的底子,與那兩隻出名的貓和老鼠一樣。


    鬧起來就上手,可不鬧又不舒服!


    一行人雖在城下稍稍耽擱,但在陳啟趕來,強勢“鎮壓”了齊天大聖後,很快,就老老實實排成一隊,踏進那厚厚的城門通道,準備進入這座“無名”城中。


    “咦,師父,這有個老革(老兵),我老孫剛好去問問他此地到底叫個什麽名字。”


    甫一入門,眼尖的猴子,一眼就看到了那靠著城牆,抱著戈矛,戴著帽子,迎著暖陽,有一下沒一下點頭打盹的看門軍士,興奮指於陳啟道。


    說罷,不等陳啟迴應,猴子就自顧自上前,輕晃了晃這偷閑的軍士,禮貌叫道:


    “長官?長官!”


    “哎呦喂!爺爺!爺爺!”


    那迷迷糊糊睜眼的軍士看了猴子湊上前的模樣,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滾落在地,朝著猴子就不住的磕頭求饒道。


    “嗯?你這人也有意思,我喊你兩聲長官,你就喊我兩聲爺爺?做人也未免太客氣了吧?”


    猴子被這軍士的動作逗笑,一把將其扶起來後,嬉笑問道。


    “唔,啊,剛才是我一時眼花,竟把你認成了雷公爺爺,嚇死我了,還以為我偷懶睡覺,引來雷公爺爺問罪哩!”


    揉了揉眼睛,軍士發現眼前這人雖然長得尖嘴猴腮了些,但麵容還算和善。


    心知自己這是睡迷糊,鬧了場誤會,撿起掉落的帽子,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塵土,軍士對擾人清夢的猴子態度竟然還好。


    隻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又靠迴城牆,對猴子擺擺手,眯著眼,懶洋洋道:


    “你這人閑著沒事,找我作甚?”


    “嘿嘿,我是東土來的和尚,為去西天取經,途經貴寶地,隻不知此地叫作何名,特來打攪長官。”


    猴子對軍士態度的變化也不以為意,拱拱手,低笑兩聲後問道。


    “此地啊……”


    軍士眯起的眼裏,似乎閃過絲絲縷縷的迴憶,起了個頭,沉吟一會兒後,嗤笑一聲,才繼續道:


    “此地原來叫作比丘國,近來麽,哈,改名叫作小子城嘍!”


    “嘿,小兒小兒,遍起那籠中鳥兒……”


    軍士低頭含糊念叨了什麽,將帽扣下,似是又睡了過去。


    “比丘,小子?”


    猴子撓了撓腮邊,看著那不願再談的軍士,眼裏若有所思。


    總感覺,這一趟入城,又要來活了啊!


    懷揣著點點思緒,猴子轉身迴到隊伍,與一行人說了探聽來的消息。


    “原來這城叫小子城啊……古怪古怪,難聽的緊,還不如我老豬起的石頭城好聽呢!”


    八戒聽完了猴子所言,搖頭晃腦的自得道。


    這城裏的人真沒才華,取這個破名字,還不如他老豬想出來的名字好聽!


    “嗬,你也就知道個石頭城石頭洞了,這城以前叫比丘,可比你那破名字好聽多了!”


    看不慣八戒這副得意模樣,猴子抱起胳膊沒好氣道。


    比丘,佛教梵語詞匯,意為乞士,上可向諸佛乞法,下乃是就凡人乞食。


    嗯,就是和尚,僧人的意思。


    “原來不就是個和尚國的意思麽,也不比我老豬的石頭城好到哪去啊。”


    抄過了不少佛經,八戒對不少佛語有所理解,暗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


    “嗯?”


    但在猴子的目光注視下,八戒識時務者為俊傑,立馬改口道:


    “對,還是比丘國的名字好聽,最起碼從名字上就知道,這城裏的施主都向著佛法,喜迎我們哩!”


    比丘國,小子城?


    陳啟倒是一時半會,沒了興趣再去管這倆活寶的玩鬧,隻是摸著下巴,低頭沉吟思考起這透著絲熟悉感的城池名。


    如果說比丘國之名就稍稍勾起了他的迴憶,那麽小子城就相當於另外一把鉤子,兩者合力,將他那塵封的記憶喚醒!


    小子小子,是小兒的意思啊!


    與其說是小子城,更應該稱唿其為小兒城!


    而這兩者相連,城中故事就能讓人思慮清晰了:


    養小兒於籠,剖心肝下藥,以求長壽消病!


    而幕後黑手,除了那昏庸無道的國王,更是那身居國丈之位的白鹿精!


    其亦是一位仙家的坐騎。


    主人乃是福祿壽三星中的壽星,在《封神榜》裏被稱之為南極仙翁的那位隆額老者!


    ‘又是一隻坐騎麽……不好!’


    心頭剛一感慨,陳啟猛然想起,這國王湊小兒入藥的時間似乎與原著裏的老唐入國時間相近,可以說是他們前腳到的,後腳國王等人就要剖小兒心。


    還是老唐,猴子他們看不下去,施法庇護的孩子。


    也因此,惹來那白鹿精的覬覦,欲要以老唐的心肝下藥。


    可被猴子提前識破,裝成了老唐的模樣入朝,吐出了十幾個心髒。


    什麽貪心,嫉妒心,惡心,名利心……


    等等壞心裏,就是沒有一顆黑心!


    而且那心髒被猴子變的老唐捧在手裏,還會微微跳動……


    正是因為這一幕稍顯獵奇,所以陳啟才會對這一難印象深刻,一接觸到兩個關鍵詞,就迴想起了大半。


    而讓陳啟心頭一驚的,也是他估摸不準自己的趕路速度相比於原著的老唐是快是慢!


    這快慢之間,可就決定了城中小兒的生死!


    其實按理來說,陳啟與老唐的性子不同,這西遊之路也應該因此出現某種奇妙變化的。


    隻是往日裏這種事情無傷大雅,陳啟又不是對西遊世界印象極為深刻的考據黨,所以對此並未深思。


    若非此次涉及到眾多小兒性命,他都不會想到這一茬!


    “走,悟空,我們先入城!”


    看著師父臉色一變,忽然腳步匆匆的提杖入城,猴子眼睛微眯,但也未多廢話,一手牽上被陳啟落下的白龍馬,一手扯住還在與沙僧廢話的八戒,緊緊跟上。


    連穿了三道城門,陳啟看都沒看那街上喧鬧的人群,密布的商鋪,隻提杖疾行,直奔那商戶之後的人家而去。


    當看到那家家戶戶門口皆有一大籠,尚以布幔遮蓋住後,陳啟這才鬆了口氣:


    自己應該沒來晚,最起碼,沒比老唐來得晚。


    “哎呦,師父,你今天怎麽急匆匆的?莫不是餓了?餓了與我老豬說呀,我這還有半塊餅子,你先拿去充饑就是。”


    見陳啟終於駐了足,後頭的猴子三人也牽馬挑擔的,穿過街上人群趕上,八戒更是喘了口粗氣,自懷裏掏出半塊他留藏的麵餅,一臉不舍的遞與陳啟道。


    “為師不是餓了。”


    看著八戒手裏捏的皺巴巴餅子,陳啟欣慰一笑,將其推迴後,解釋道:


    “我隻是有點好奇這城池為何自比丘國改名小子城,所以急著進來一觀。”


    好家夥,剛剛還在城門口叫八戒不要打誑語的陳啟,這會兒撒起謊來,倒是那叫一個淡然自若,臉都不紅一下。


    看著八戒聽到自己拒絕,趕忙將餅子塞進大嘴裏咀嚼吞咽的模樣,陳啟會心一笑,又扭頭對一旁走神的猴子笑道:


    “悟空,此處人家可真個古怪,竟然都將籠子置於門外,上還蓋著彩布遮掩,要不我們去問問,裏麵裝的何物?”


    “不必不必,師父想知道,我老孫變化一下,一探就知。”


    猴子聞言,迴過神來,收迴摸著下巴的右手,衝陳啟咧嘴一笑道。


    說罷,猴子撚訣起咒,借著白龍馬,沙僧,八戒這三者碩大的身子作遮掩,搖身一變,變作一細小的蜜蜂。


    “嗡嗡”飛著,鑽入了前方的籠布之下,不消一會兒鑽出,又飛進另一個籠子。


    如是八九次,猴子變化的蜜蜂才搖搖晃晃著飛了迴來,重顯了真身。


    “師父,這籠子裏的都是些小孩子,皆是男童,大者不滿七八歲,小者更是隻有四五歲。”


    猴子臉色有些凝重,迴報於陳啟道。


    除非這小子城裏,有以籠養兒的怪癖習俗,不然,恐怕內裏有情況啊!


    “咦,這城裏還真新鮮,拿籠子養兒子哩!我老豬這麽多年,也就聽過有地方人家會拿藤木編豎籠,幫自家孩子學站立,這直接養在籠子裏的可是頭一次見!”


    八戒仔細將手心裏的麵屑統統倒入嘴裏後,麵上驚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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