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醫生讓她倆坐在車裏最後一排,拉上窗簾和遮擋簾,秦九九脫了上衣那件短袖迷彩t恤,趙淩就見她後背和肩膀一群輕微的紅鞋印,最明顯的是左後肩的那個,已經開始變得發紫。


    趙淩咬了咬牙,她不知道就算了,眼睜睜看著惡心事在她身邊發生,她又不能違反紀律,隻能用打小報告這招幼兒園她就不屑采用的,“我去告訴教官!”


    秦九九喊住她,“不用,我自己會處理。”


    趙淩沒說話,正好這時醫生遞給她一瓶藥酒讓她給秦九九擦一擦,趙淩坐在她旁邊,按照她常用的手法給她邊擦邊揉。


    揉著揉著她不禁感歎,這人的肩膀也太窄了吧,還是那種不是很鋒利的直角肩,肌膚也細白的可怕,趙淩隻在親戚家的小嬰兒身上摸到過這麽嫩滑的皮膚,她想起自己舉鐵舉的帶著繭子的手,力道更輕了一點,別把人給磨破皮了。


    半山腰離山頂還有段距離,醫護車跟學生方隊的拉練速度一樣,慢慢悠悠。


    兩人一起坐在最後排的座椅上,聞著淡淡藥酒的味道,吹著涼爽適宜的空調,安靜如雞。


    趙淩本來說話也少,高中的時候她還榮獲了一個獨行俠的外號,但她發現秦九九更安靜。


    目測到山頂還得半個小時,趙淩驚異於自己還是先忍不住說話的內個,她開口道:“真想不到,你力氣還挺大的。”


    她也是舉過鐵的,對力量的敏感度比一般人都要強一些。


    “嗯,還行。”


    趙淩想起來她打的那套軟綿綿的擒敵拳,她也是憋不住笑的人之一,她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來,


    “拉練結束後,就是模擬射擊,還有最後兩天的軍訓匯演,都要表演打拳,你肩膀能行嗎?”


    秦九九轉頭看著她,這個留著男士短刺頭的高個子女生,整體骨相偏硬朗,當然跟男生那種硬朗不能比,五官也不是男相,隻能說是打扮偏男相,她還沒說話,就聽對方又說道,


    “那個張媛針對你,真不告訴教官麽?”


    兩人視線相對,這是第一個主動示好的女生,她笑了笑,“不用,我自己能應付的來。”


    其實她本可以直接修複,但她怕眼前這個趙淩一衝動,真找教官告狀,萬一別人來給她驗傷卻看不到半點傷痕,她怕別人認定這個好心的趙淩在說謊。


    “好吧。”


    趙淩想不出有什麽不違反紀律就能懲治人的法子,隻能作罷,走一步看一步。


    但她忘不了,別人在團結作戰的時候,那個搗亂分子往同伴身上捅刀子的畫麵。


    趙淩的心事一直持續到下午迴到華北軍訓基地繼續軍訓。


    因為最後兩天的軍訓匯演,她們方隊領到的表演項目之一就是打擒敵拳,此時羅教官又在給大家講解擒敵拳的要領。


    “之前光打擒敵拳,大家都打的隻有形沒有魂,現在我來出拳,找個同學當假想敵,和我一起演示一下,” 羅強裝模作樣用眼神巡視方隊一圈,“張媛,出列!”


    張媛一愣,跑步出列。


    軍訓的地方是在一片仿真草坪上,張媛剛想詢問是否要加個旁邊堆了一堆的那種軍綠色防摔墊,就見羅教官已經擺好架勢,


    “一、貫耳衝擊!” 羅教官邊說著,邊伸腿貫步上前。


    羅強噓噓捂住張媛的兩隻耳朵,進一步作勢抬膝擊腹,抬肘擊胸,


    他的動作又有氣勢又有力,但刻意在落點處停頓,給張媛反應空間,張媛也不傻,她放下心來,跟著教官的幅度作著假動作避讓。


    兩人一直演示,直到第七招,


    “七、接腿涮摔!”


    張媛抬起一條腿作勢踢去,就覺得教官抓住她的腳一個用力側推,她的腿往一邊轉了九十度,直接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張媛臉色一白,躺地上幾秒沒起來。


    “起來!繼續!”


    “十一、跘腿掄摔!”


    張媛被對方控製了一條腿,又是重重摔倒在地。


    整套拳法一共十六招,有四五招是直接將敵方摔倒在地,張媛覺得她的兩邊身子都被摔麻了,麻過之後,癢意疼意更多一些,而且左右兩邊身子各疼各的。


    直到演示完畢,方隊裏有人大力鼓掌,嘴裏還吆喝著:“好!”


    班裏的情緒被帶動,大家都為剛才精彩的對戰吆喝著喝彩。


    趙淩嘴角憋著笑,不用說,帶頭吆喝的人是她,她轉頭去看秦九九,就見她跟風鼓著掌,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也在打量她,趙淩朝她眨了一個wink。


    張媛眼裏含著淚,歸隊。


    羅強拍拍手,等隊伍安靜下來,他喊道:“接下來,按照之前的分組,兩兩一組,模擬剛才我和張媛的對練,練完再互換角色,注意不要落到實處傷到同學,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張媛、秦九九出列!單出來的兩人組成一組。”


    張媛眼淚還沒完全咽迴去,就又聽到羅教官喊她的聲音,她有點恐慌,但她又氣耿耿起來,心裏想著如果羅教官再欺負她,她豁出臉去也要去找地方投訴他。


    “張媛,剛才辛苦了,你去旁邊的遮陽棚底下休息一會,看大家練完再歸隊。”


    張媛聞言看了一眼羅教官,對方還是那種鐵麵閻羅的表情,她應了一聲,轉身往遮陽棚底下走的時候,就聽身後傳來羅教官“小小的”聲音,


    “秦九九,你左邊肩膀能不能撐住,能的話你來出拳,我來配合你指導你。”


    “可以。”


    張媛瞬間握緊了拳頭,羅教官知道了!而且故意說這番話給她聽!剛才也是真的在暗算她,然後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她緊緊咬著口腔兩邊的肉,不讓眼淚落下來。


    張媛恨恨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方隊裏的同學兩兩互相“攻擊”,她眼睛一閃,計上心來!


    眼見著同學們都對打了兩輪,快到結束時間,張媛快步跑了過去,


    “報告羅教官!同學們都對打過了,隻有我和秦九九沒有互相演習過,這影響了我們兩人的進度,我怕我倆拖團隊後腿!”


    羅強臉色沒有掩飾,直接黑了下來,他又跟劉保力對視了一眼,很好,刺頭不愧是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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