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麵麵相覷,還有和趙大爺接觸過幾迴的開口替宋辭抱不平。


    “算卦這東西,願意信就信,不願意就不信,跟個小姑娘耍脾氣幹什麽!”


    “誰不說了,而且小姑娘前麵算的都對上了,後麵事關孩子,讓他注意點總是沒錯的。”


    說這話的大叔姓周,大家都叫他老周。


    他剛剛就看出趙大爺的不自然,尤其是宋辭說到橫財時,他明顯驚慌且心虛。


    隻不過老周並不願意挖人隱私,也就當沒看見了。


    宋辭搖搖頭,朝著周圍人道,“你們誰認識他的可以幫著勸勸,好歹是一條人命,讓她女兒今天晚上不要去沿江公路。”


    “我去吧,我女兒和老趙家孩子是同學,我讓她轉達。”


    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大媽爽快應道。


    宋辭點點頭,卦金她已經收了,也出言提醒了,雖然她很想掙功德,可要是當事人不在意,那就是命了。


    於是揭過這茬不提,繼續給下一個算卦。


    這迴算卦的是個年輕小夥子,名叫李良材。


    李良材新交往了個女朋友,兩人在附近約會,看到這裏人多就過來了。


    沒想到居然是個擺攤算卦的,於是兩人也過來湊熱鬧。


    宋辭那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讓他有些不自在。


    剛剛他站在宋辭後麵,隻知道擺攤算卦的是個年輕女生,但不知道對方長得這樣好看。


    宋辭的好看,不是那種一眼讓人驚豔的好看,而是越看越好看的類型。


    她眼睛黑亮黑亮的,像黑曜石一樣,看人的時候顯得格外專注。


    李良材想到女朋友就在旁邊看著呢,馬上正了正神色,但耳尖發紅,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算爸媽的感情,人過不來,不過我能提供他倆的照片和視頻,哦對,還有八字。”


    李良材說著,把手機裏的照片和視頻找出來給宋辭看。


    宋辭點點頭,“卦金二百。”


    等對方付完錢,宋辭卻看著照片皺緊眉頭,看李良材的眼神也涼了幾分。


    “你爸媽已經離婚了,應該是在三年前,你高考結束後沒多久。”


    李良材呆愣在當場,“不、不可能吧?”


    “這沒什麽不可能的,你這幾年在青城上學,在家的時候很少又不在家,當然不知道了。”


    李良材卻搖搖頭,“我過年迴家時他們還好好的呢!你說的肯定不對,況且我爸對我媽那麽好,他們怎麽可能離婚?”


    宋辭挑了下嘴角,眸中涼意更深,“你要是不信,可以給你媽打電話問問。”


    李良材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打個電話過去,圍觀人群裏就有想湊熱鬧的人嚷嚷。


    “小夥子,你開免提,讓我們都聽聽。”


    然而李良材跟沒聽見一樣,他又不傻,對別人看自家熱鬧沒興趣。


    電話很快接通,李良材並沒直接說,而是和母親寒暄了幾句後才切入正題。


    “媽,算命的說你跟我爸離婚了,是不是真的?”


    “算命的?”


    對麵的沙啞女聲先是疑惑,之後就不說話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良材覺得母親態度不對,再次追問,這次對方終於承認了。


    “是真的。”


    他頓時不滿起來,一雙濃眉狠狠擰在一起,“你們什麽時候離的,為什麽要離婚?”


    女人的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下掩藏著讓人難以發覺的愧疚,愧疚自己不能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


    “就你上大學走了以後,我提出的離婚。”


    至於原因,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李良材呆愣在原地,他上大學走了以後,可不就是高考結束後不久嗎?竟然那麽早就離婚了,他卻半點都不知道。


    他越想越惱,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你為什麽要提出離婚?我爸對你那麽好你還跟他離婚,你有沒有良心了,這麽多年都是我爸在外麵辛苦賺錢,你天天在家待著,全靠他養!”


    對麵的女人沉默不語。


    然而李良材卻不算完,他對父母離婚這件事反應極大,反複強調這些年父親的辛苦,和對這個家的付出。


    無論電話裏再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爸媽怎麽能離婚,怎麽可以離婚。


    在他看來隻有爸爸不要媽媽的份,怎麽可以媽媽主動提出要離婚。


    電話掛斷前,離得近的人都能聽到那邊女人的抽泣聲。


    然而李良材麵容扭曲,明顯是氣狠了的樣子。


    圍觀的人麵麵相覷,近年來,孩子高考後父母離婚的比比皆是,好像也沒什麽稀奇的。


    總不能為了養個孩子,就不管自己的生活了吧?


    宋辭自認看麵相不會出錯,這個李良材,麵相上有很多和他父親相似的地方。


    眉帶豎紋,印堂狹窄,臉有橫肉,眼睛外凸。


    這都是脾氣暴躁會打老婆的麵相特征,可能是從小受到的影響,李良材潛意識裏也認同父親的做法。


    隻是他並未表現到明麵上而已,又或者隻是現在剛談戀愛,還知道偽裝。


    就如同他的父親,在結婚前,也是個人人稱道的知識分子,被說成脾氣溫和的老好人。


    宋辭勾了勾唇,眼神仿佛看垃圾一樣看著他。


    “你口口聲聲說你爸對你媽好,你確定對她好的方式是喝完酒就打她?而且你這個當兒子的明知道卻不管,現在又跑來算什麽父母感情?”


    “你胡說什麽?!”


    李良材沒想到自家的事就這麽被攤開在外人麵前,頓時也顧不上生母親的氣了,大聲反駁起來,好像誰的聲音大誰就有理一樣。


    宋辭自認為是個好脾氣的人,但脾氣再好也見不得男人打女人。


    “你媽被你爸打進醫院不低於五次,你年紀小的時候可能沒法保護她,可你長大以後呢,你管過她一點沒有?還說你爸多麽辛苦,你媽辛苦的時候你就看不見了?”


    李良材被這麽多人看著也有點慫,他色厲內荏的大聲嚷嚷。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說,我爸也不是故意的,吵架太厲害推搡幾下,一時沒控製住情緒、手沒掌握好輕重不是很正常的?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他想到從小到大曾多次看到母親鼻青臉腫的模樣,那語氣中的心虛,隻要長了耳朵都能聽出來。


    圍觀的人本來隻是看熱鬧,這會兒聽說眼前這個小夥子看著親媽挨打卻不管,看他的眼神就帶了幾分異樣。


    這麽壯實的體格,真要擋著有什麽擋不住的。


    最受打擊的還是李良材的女朋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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