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蕭瑟,就像是刀子一樣,吹在人的臉上。


    權寒州站在船頭,望著兩岸連綿不絕的洪水,眉頭緊鎖,一雙寒眸滿是殺氣。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枯枝敗葉,不時還能看到漂浮的牲畜屍體。


    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微服出宮,之前他也出宮查看過民情,但是...........卻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水患。


    權寒州皺了皺眉頭,轉而問旁邊的貼身侍衛李德,“為什麽我在這水災泛濫的地方,沒見到潯州的官員??他們全都去哪裏了??”


    “這.........奴才不知,權公子,不如我們去知府看一看??”


    “嗯........”


    途經一家茶棚,幾個粗布麻衣的男子在喝茶,嘴裏還議論著水患的事情。


    權寒州停下來,逗留了一會。


    \"這位客官,要喝茶嗎?\"茶棚老板是個佝僂著背的老人,臉上布滿皺紋,\"一文錢一碗,雖然不是什麽好茶,但能解渴。\"


    權寒州在角落坐下,要了兩碗茶。


    接著,他一直關注這幾個喝茶的男子。


    鄰桌的談話聲傳入耳中。


    \"聽說知府大人又要納妾了,這次是城東綢緞莊王掌櫃的女兒。\"一個滿臉愁苦的中年漢子說道,\"光是聘禮就下了五百兩銀子。\"


    \"嗬,咱們連飯都吃不上,他們倒好,大魚大肉。\"另一個年輕人冷笑,\"我爹昨天去領賑災糧,隻分到半碗發黴的米。那衙役還說,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咱們這些貧苦人家..........哪裏有資格管這些事??”


    權寒州握著茶碗的手微微發抖,茶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麵部肌肉緊繃了起來,眼神暗了幾分。


    \"你們小聲點。\"老人壓低聲音,\"前幾日有個書生在街上說了幾句知府的不是,第二天就被人打斷了腿。\"


    中年漢子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日子可怎麽過啊。我家那三畝地全被淹了,妻子孩子都餓得走不動路。聽說知府大人府上頓頓山珍海味,光是養的那幾隻畫眉鳥,一天就要吃掉咱們一個月的口糧.........\"


    “聽說新皇登基了,可是為什麽我們老百姓的日子還是這麽苦??”


    “這新皇.......... 為什麽不來治理一下水患??他的心裏估計就沒有我們這些百姓!”


    權寒州重重地放下了手裏的茶碗,起身離開茶棚。


    李德倒吸一口涼氣,這些人居然敢當著權寒州的麵說這些話,這是不想要活命了嗎??


    \"公子........\"


    權寒州加快了腳步,麵色格外的沉重,他真沒有想到自己撥下來的銀子全部都落入了這些官員的口袋裏.........


    關鍵是朝中並沒有任何一個大臣和他說這些事!!


    看來那幫老東西,要麽知情不報,要麽沒有真正考察過潯州的情況..........


    走在泥濘的官道上,權寒州的心越來越沉。


    沿途隨處可見餓得皮包骨的災民,有的蜷縮在路邊,有的在泥地裏翻找可以果腹的東西。


    一個瘦小的孩子抱著母親的屍體痛哭,那哭聲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剜在權寒州心上。


    突然,一陣喧嘩聲傳來。


    隻見一隊衙役押著幾個百姓往城外走,那些人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官爺,求求你們,我們真的沒有偷東西......\"一個老婦人哭喊著。


    \"少廢話!\"為首的衙役一腳踹在老婦人身上,\"敢在知府大人府前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權寒州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周身散發著一陣寒氣。


    \"公子,要不要......\"李德欲言又止。


    權寒州搖搖頭:\"先看看是怎麽迴事。\"


    他們跟著衙役來到城外一處荒地。衙役們將那幾個百姓推倒在地,抽出鞭子就要抽打。


    \"住手!\"權寒州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


    衙役們愣了一下,隨即獰笑起來:\"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敢管官府的閑事?\"


    \"光天化日之下,欺壓百姓,這就是你們的為官之道?\"


    “小爺怎麽高興怎麽來,你管得著嗎?”衙役一邊說 一邊得意洋洋的抱著胳膊,打量了一下權寒州的穿著,“我看你應該是個富商吧,就算你兜裏有銀子,在官府麵前,還不是要乖乖夾著尾巴,我勸你趕緊滾,不然我手裏的鞭子就抽在你的身上了!”


    商人地位低,就算是富有,也不會被人看得起的。


    權寒州勾起嘴角,一臉的不屑,“有本事你就試試。”


    “哎喲.........你還真的不怕死?那小爺我就不客氣了!!”


    衙役說著掄起手裏的鞭子就甩了過來。


    李德連忙閃身,擋在了權寒州的麵前,抓住了鞭子,“你們胡亂打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哈,你們這些下賤的商人,怎麽好意思說這些話?在這個潯州,知府大人就是王法!你們要是不服,就去找知府大人!!”


    權寒州的臉已經冷得不能再冷了,他推開了李德走上前,“好啊,我正想見見你嘴裏的知府大人,麻煩你帶個路。”


    “知府大人,豈是你這種人想見就能見的!我告訴你,沒門,小爺我今天就把你們打死!”


    權寒州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一腳踹了過去,把這幾個衙役踹倒這地上,然後又用鞭子勒住他們的脖子,一隻腳踩在了衙役的腦袋上,每一個字都帶著刀刃般的狠厲,“是想活命還是想帶我們去見知府??自己選吧!”


    “你.........”衙役氣憤地咬了咬牙,他們從未見過哪個商人敢如此的膽大包天,“你要見知府大人是不是??既然你要自投羅網,那我們也不客氣了!!到時候你不要後悔!!”


    另一邊。


    薑琳戴著素白帷帽,輕紗垂至腰間,遮住了她清麗的容顏。


    自從她什麽都記不得之後,這還是她第1次出宮。


    皇宮富麗堂皇,錦衣玉食,她以為生活一直都是歲月靜好,誰知來了宮外之後,才發現還有這麽多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薑琳循聲望去,隻見街角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


    他麵色潮紅,渾身發抖,即便在冷得瑟瑟發抖,額頭上也沁出豆大的汗珠。


    這男子的嘴唇發紫,手指緊緊攥著胸前的衣襟,仿佛喘不過氣來。


    薑琳剛要上前,卻見那男子猛地打了個寒戰,隨即劇烈地嘔吐起來。


    她聞到一股酸腐的氣味,不由得後退半步。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


    \"姑娘,求您救救我兒子!\"婦人聲淚俱下,\"他從水患後就得了這怪病,整日發冷發熱,吃什麽吐什麽......\"


    薑琳透過輕紗,看見婦人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淚痕,模樣十分可憐。


    她這幾日雖然看了許多醫書,也想起了很多治病救人的辦法,但是,她覺得自己醫術不深,還是不要耽誤病情,就轉身對旁邊的小周子還有幾個暗衛說:“咱們先趕緊把他們帶到附近的藥館,找郎中看看吧。”


    小周子點頭。


    身材結實的暗衛們攙扶著男子走進一家藥館。


    頓時,一股濃重的藥香撲麵而來。


    堂內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郎中,正在給一位病人把脈。


    薑琳趕緊把這男子的症狀告訴郎中。


    老郎中聞言,臉色驟變。


    他快步走到男子身邊,仔細查看了一番,隨即搖頭歎息:\"姑娘,這男子是感染了瘧疾,最近幾日已經有很多人來找老夫看過了,可惜........... 老夫也無能為力啊。\"


    \"可是........ .”薑琳正要說什麽,卻被老郎中打斷。


    \"這瘧疾乃是瘴氣所致,自打前些日子水患過後,城中已有不少人染病。\"老郎中壓低聲音,\"老夫行醫數十載,也隻知預防之法。姑娘還是快些離去,莫要沾染了這病氣,以後見到這些感染了瘧疾的人,一定要遠離。\"


    老郎中說著趕緊讓自己的幾個小徒弟把這個感染瘧疾的男子扔出去,最後又開了一些藥給薑琳,讓她服用,提前預防一下。


    薑琳怔在原地。


    她在醫書中看過瘧疾若是傳染的話,必定會引起大亂,也會造成很多人死亡.........


    難道就這樣不管了嗎??


    可是........這老郎中一看就是行醫多年,很有經驗的醫者,如果連他都說沒有什麽辦法,那想必這個瘧疾真的很棘手........


    薑琳頓時愁得不行。


    小周子在旁邊,小聲提醒:“薑小姐,咱們先離開吧,天要黑了,估計權公子已經迴到客棧了..........”


    薑琳點了點頭,她打算迴客棧之後和權寒州說一下這件事情,也許宮裏的禦醫會有辦法........


    現在,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禦醫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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