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


    他身形一躍,動作敏捷得如同獵豹捕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跨上了摩托車。


    他猛地一擰油門,引擎頓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摩托車如離弦之箭,劃破空氣,向著縣城的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一道長長的轟鳴軌跡。


    好不容易摩托車疾馳出了崎嶇的山路。


    進入省道。


    一路上,江昭陽不斷地超車、闖紅燈,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


    他已經忘記了交通規則,忘記了身邊的一切危險,隻想著盡快趕到父母親身邊。


    終於,他看到了縣人民醫院的大門。


    他猛地刹車,摩托車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穩穩地停在了路邊。


    江昭陽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的,然後一路狂奔到縣人民醫院的急救室前……


    剛巧,急救室的自動門緩緩開啟。


    從中走出了一位身著潔白無瑕白大褂,身姿曼妙,步伐輕盈的女醫生。


    江昭陽覺得有些熟悉。


    他幾乎是本能地邁開步伐,幾步並作一步,趕到了女醫生的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和焦慮而微微顫抖:“醫生,我爸……我爸他怎麽樣了?”


    女醫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她秀眉輕蹙,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她仔細地端詳著江昭陽,似乎在努力迴憶著什麽。


    她隨即倏地迴想起什麽:“啊,我想起來了,上次是你送一男一女來醫院的吧?”


    江昭陽也是一怔,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他送魏榕父女來醫院的情景,點了點頭:“是的,醫生,正是我。請問您……您貴姓?”


    “免貴姓安,名語,你可以叫我安語。”


    說完,安語醫生似笑非笑地看著江昭陽。


    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調侃:“瞧你這心急火燎的,急不可耐的,又遇到了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了?”


    江昭陽顧不得安語那略帶調侃的揶揄,心中的焦慮如同烈火烹油。


    他倏地放開了緊握著的她的手,急切而又不安地追問:“你這兒,是不是送來了一位昏迷不醒的老人?”


    “他,他,怎麽樣了?”江昭陽的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仿佛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失控。


    安語臉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漸漸收斂,轉而換上一副更為專業的神情:“我們這急診室啊,確實是生與死的交界線,每天都有無數的生命在這裏經曆著從死神手中逃脫或是黯然離去的瞬間。”


    “每天都有人被送往那冰冷的太平間,也有人幸運地轉入充滿希望的普通病房。”


    “你是問生,還是問死啊?”


    “我問的是他,我的父親,他到底有沒有被搶救過來?請告訴我,他現在情況如何?”江昭陽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安語微微一笑,眼前的他與搶救過的一個老人模樣太相像。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淺笑嫣然道:“你這無頭無尾的話,我怎麽迴答?”


    “我剛說過啊,每天急診室搶救的人,要麽死,要麽生。”


    “你得先告訴我老人家的名字或者一些特征,或者什麽時間段送來的。”


    “急診室裏每天都有那麽多病人,我可不能憑空給你變出個答案來。”


    “我能說得清楚嗎?剛才就有兩位老人在搶救呢,現在已一生一死。”


    江昭陽神色倏地一變,他急忙報出了父親的名字和特征。“剛才,不,他是大約一、二個小時前送來的那一位老人。”


    安語聽後,佯裝迅速在腦海中搜尋著相關信息。


    安語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報複性地一笑:“他呀?進了……”


    她的聲音倏地變得低沉而沉重。


    江昭陽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進了鬼門關?”


    他的頭腦“嗡”地一聲,如同炸裂了一般!


    江昭陽瞬間淚如雨飛。


    然而,安語卻倏地來了一個反轉:“差點進了鬼門關。”


    江昭陽心中刹那間由大悲轉大喜。


    “老人家送來時生命垂危,陷入昏迷狀態,雖然情況一度危急,但好在醫生們及時介入,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


    “老人家已轉入icu重症監護室進一步觀察。”


    聽到這個消息,江昭陽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看向安語,眼中滿是感激:“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差點以為……”


    “別客氣,這是我們的工作。”


    “快去七樓icu重症監護室看看吧,老人家醒來後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江昭陽匆匆向icu重症監護室的方向奔去。


    醫院大廳內,人聲鼎沸,猶如一個巨大的蜂巢,嗡嗡作響。


    看病的人們肩挨著肩,腳碰著腳,擠得水泄不通。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對疾病的恐懼和對健康的渴望。


    老人緊握著病曆,年輕人焦急地撥打著電話,孩子們則依偎在父母身旁,眼中閃爍著不解與恐懼。


    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這是縣裏最好的醫院,是人們心中的救命稻草,自然吸引了四麵八方的病患蜂擁而至。


    這裏的醫生護士們步履匆匆,他們穿梭於人群之中,似乎沒有多餘的時間和耐心去對待每一個病人。


    他們的態度冷漠而疏離。


    懟人是經常的事。


    懟人成了他們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江昭陽穿過大廳擁擠不堪,川流不息的人群。


    終於,他來到了電梯前,按下了通往七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打開,他幾乎是衝進去的,然後迫不及待地按下關門鍵。


    隨著電梯的上升,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江昭陽匆匆走出,來到了七樓的icu病區。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


    然而,當他踏入病區走廊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他的父親江景彰,此刻正躺在擔架車上,吊著液瓶,孤零零地滯留在走廊中。


    仿佛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一般,根本沒有推入病房區。


    周圍是匆匆走過的醫護人員和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屬。


    但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位孤獨的老人。


    江昭陽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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