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中午迴家,還沒到客廳,就聽到聞文的笑聲。


    她愣了愣,快步走入客廳,就看到聞文站在司懷卿身後,在給他紮辮子。


    “辮好了,看看喜不喜歡?”


    聞文彎下腰,溫柔地問司懷卿。


    司懷卿扭頭看著他手裏拿的,屬於自己的頭發,點了點頭說:“喜歡。”


    “喜歡就好。”


    聞文直起身,拿起一個蝴蝶發卡,夾在司懷卿的發上,笑嗬嗬地說:“這是我女兒五歲時,我給她買的,可惜她不喜歡,一次都不肯戴。”


    司懷卿抬手摸了摸,緩慢地說:


    “我好,她壞。”


    聞文怔了一怔,哈哈大笑了起來。


    “爸?”


    楚蕭走到客廳裏,猶在夢中。


    那兩個人一同看向她。


    司懷卿沒有動,但眼睛亮了亮,


    聞文則是神情恍惚了一下,盯著她的臉看了有20秒的時間,走了過來,“我的寶貝女兒,一下長這麽大了。”


    楚蕭被他一把抱進懷裏,聽他終於認出了自己,鼻尖泛酸,輕輕點下頭。


    “爸,我好想你。”


    “爸也想你,”聞文鬆開手,仔細看了會兒楚蕭,很是欣慰,“不錯不錯,和你媽一個樣。”


    “對了。”


    聞文側過身,讓楚蕭看到司懷卿,“你看那個孩子,我準備認他當兒子,你小時候就想要個弟弟,這迴可是……”


    “爸,”楚蕭趕緊打斷他,“他不能做你的兒子,他是我的男朋友。”


    “?”


    聞文驀然迴頭,滿臉震驚。


    “男朋友?”


    楚蕭走過去,抬手搭在司懷卿的肩膀上,認真地對聞文說,“您沒聽錯,他是我的男朋友,不能做我的弟弟。”


    聞文:“……”


    還說白撿個兒子呢。


    司懷卿仰頭看了看楚蕭,又看了看呆滯的聞文,慢吞吞地開了口:“我不做她的弟弟,我有姐姐,她叫司錦年。”


    楚蕭:“……”


    提到司錦年,話都說順暢了。


    她收迴手,沒看司懷卿一眼,走到聞文的麵前,好似無奈的說:“爸,你看吧,他自己都不想做我的弟弟。”


    聞文滿臉遺憾,“那行吧。”


    “爸,該吃午飯了,”楚蕭牽著聞文往餐廳走,“今天有你喜歡的鴿子湯。”


    司懷卿從沙發上起身,看著她們走遠,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紅玉珠串。


    片刻,他朝著門口走。


    楚蕭返迴客廳,看到他的背影,眉頭皺了皺,快步追上去,抓住他的手。


    “不要亂跑,餓不餓?帶你……”


    “皇姐。”


    楚蕭話音一滯。


    司懷卿甩開她的手,“皇姐,皇姐不見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她已經死了,”楚蕭冷酷地說,“你找不到她。”


    司懷卿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下一秒,他猛然瞪大眼,一拳砸向楚蕭,並咬牙切齒的怒喊:“你撒謊!”


    楚蕭側身躲開,抓住他的手腕,繞到他身後,狠狠往下一壓,冷聲道:“你給我清醒一點,司錦年她早就死了。”


    “她沒有!你騙人!”


    右手被楚蕭反剪扣在背後,司懷卿‘撲通’跪倒在地,奮力一掙,頭上的蝴蝶發夾脫落,貼著他的脖頸掉下去。


    楚蕭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觸及到那道粉色的疤痕,心髒驟縮,猛然鬆手。


    司懷卿從不是乖孩子,得到自由的一瞬間,側身一滾,狠狠給了她一腳。


    楚蕭倒退一步,看著他站起來,又毫不留情的握拳砸向自己,眸光顫了顫,克製住出手的衝動,站著沒動。


    司懷卿見她不動,臉上閃過一絲不解,將將收住手,讓拳頭停在離她的鼻尖,不到兩毫米的地方。


    二人誰也沒動。


    僵持半晌,楚蕭的手機鈴先響起。


    楚蕭看了司懷卿一眼,側身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的名字,眸光變了變。


    偏頭看著司懷卿,楚蕭說:“我的耐性不是很好,你敢亂跑,讓我抓到,我就打你屁股。”


    司懷卿臉色微變。


    楚蕭盯了他幾秒,接通來電,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


    “怎麽樣了?”


    “楚蕭,我剛從我奶的書房出來,我看到太女陵的資料了,沒什麽有趣的地方,就有一個點,我覺得很奇怪。”


    “說說。”


    “行,我奶她們進入主墓室後,在墓室壁畫上看到司錦年的一生,她身邊一直帶著一個人,從小嬰兒,到成人,


    從墓室中的陪葬品上,我奶推斷,那個人就是司錦年一父同胞的皇妹,史書上記載,十八歲戰死邊關的青王。”


    楚蕭握緊了手機,“姐姐的墓室裏有關於妹妹的壁畫,有什麽奇怪的?”


    “嘖,你聽我完嘛。”


    電話那一邊的人說:“奇怪就在於那些壁畫的最後,司錦年穿了一身婚服,而那位青王殿下,她穿的也是婚服!”


    楚蕭唿吸一頓。


    “最後就是,我奶進主墓室的那天,發現司錦年的棺槨被打開過了,


    有個混蛋沒經驗,上去就把棺蓋推開,也不知道她碰到了哪裏,司錦年的屍體突然就變成了一堆灰,


    就這個混蛋,她之後一直說,棺材裏躺著的司錦年,身上穿的是一身喜服,就和壁畫上的一模一樣。”


    “也是見鬼,人和衣服都成了灰。”


    “你就說吧,這是不是很奇怪?”


    楚蕭喉頭有些發緊,“照你說的,那這位太女和青王,豈不是有……”


    “絕對是同性戀啊!”


    電話裏的聲音充滿了吃到驚天大瓜的激動,“司錦年死了不到一年,青王就戰死邊關,死無全屍,我剛才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偷摸進皇陵去殉情了?”


    楚蕭:“……司錦年的墓裏,除了她,難道還有第二具屍體?”


    “那當然沒有,不過,我看我奶記錄的,她在墓裏有發現幾件男人才會用的東西,還有兩套男人穿的衣袍。”


    楚蕭從落地窗裏看到司懷卿有些站不住了,便立刻迴對方:“或許是司錦年平日會做男裝打扮,這件事麻煩你了,滿足了我的好奇心,改日請你吃飯。”


    那邊笑哈哈地說一言為定。


    楚蕭掛斷了電話,扭頭走到蹲著的司懷卿麵前,把他扶起來。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要告訴你,司錦年已經死了,死了幾千年了,就連你……你其實當年也死了。”


    楚蕭一手扶著司懷卿,一手觸到他脖頸上的傷痕,平靜地說:“這道傷是怎麽來的,你可是最清楚的人。”


    司懷卿不語。


    “去吃飯。”楚蕭也不說別的了,拉著他往餐廳走。


    聞文還沒動筷,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司懷卿,一見兩人過來,就把司懷卿拉到身邊,熱情地給他夾菜夾肉。


    在楚蕭麵前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麵對聞文,倒是很乖。


    無論聞文夾什麽給他,他即使神情惶惶然的,也都乖乖吃了,還說謝謝。


    楚蕭沒有打擾二人,安靜地吃完了,確定司懷卿脖子上的項鏈還在,就迴了公司。


    她晚上8點迴到家,司懷卿坐在二樓的樓梯口,見她第一眼,就問:


    “我為什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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