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禦書房又一次陷入沉默。


    畢竟現在粗鹽儲備不足,缺產的粗鹽,他們也變不出來,問題自然就很難解決。


    這時候鄭國公提議道:“陛下,如果從並州運鹽過去可以麽?”


    宣德帝和眾多大臣略微思索,覺得可行。


    可此時翼國公道:“陛下不可,幽州雖缺鹽,但並州粗鹽不可用。”


    “幽州有東迴茴靠邊,但並州也有西迴茴虎視眈眈。”


    “此次,東迴茴出了個巴特爾王子,抓住我大京皇朝百廢待興時候,根據缺木炭和缺鹽兩個方麵對我朝攻擊,可見對方心思縝密,絕不是泛泛之輩。”


    “隻要我們調動並州粗鹽的消息有半分泄露,巴特爾絕對會會將消息傳遞給西迴茴。”


    “此次冬天,西迴茴雖說沒有靠邊,但西迴茴趁著冬天他們將周圍的小部落並吞不少,壯大了自身。”


    “一旦讓西迴茴知道並州鹽儲量減少,更甚者並州的鹽儲量熬不到產鹽期,他們必定趁此機會來犯邊關。”


    “到時候幽州和並州都將麵臨北方帶來的巨大壓力。”


    “若是不動用並州的鹽儲量,便隻是幽州缺鹽,我們可以另想辦法。但並州一旦缺鹽,北方戰事可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全麵開戰發展,還請陛下三思。”


    關於北方迴茴。


    分為東迴茴和西迴茴,他們是北方草原上兩個最大的部落。


    還有一些小部落,在兩大部落的夾縫中生存,形成非常複雜的局勢。


    宣德帝聞言頷首道:“諸位愛卿,可還有辦法?”


    一時間眾多大臣都沉默了。


    隻有擅長打仗的鄭國公道:“陛下,臣前往北方,十天內,必將東迴茴殲滅一半以上,令其不敢來犯。”


    翼國公急忙道:“鄭國公不可,敵人明知我們缺鹽,肯定會和我們打拉鋸戰,即便是打贏,到時候我方也會死傷慘重。”


    “更何況,如今工部新式弓箭和床弩正在製作中,等有這些新式武器,能夠更克製北方騎兵,再出手才合適。”


    鄭國公歎息道:“老夫當然知道,可現在沒鹽,也生產不出來,你說怎麽辦!”


    翼國公沉默了。


    他隻能按照局勢去分析,麵對緊缺的鹽資源,他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在最壞的打算就是將鹽市的粗鹽迴收,但這會引起百姓怨言。


    可非常時刻隻能用非常之法。


    這樣做,能守住北方,卻苦了百姓。


    可反之,若是北方失守,百姓會更苦。


    二者皆苦取其輕。


    這時候。


    在眾人都又沉默的時候。


    一直沒怎麽發言的嚴世蕃開口了:“陛下,臣想起來沈伯爵說的一句話。”


    “他說過,一切物資上的不足,都是因為生產力不足。”


    “沈伯爵年輕,他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卻又能落實於民,說不定他就有冬天曬鹽之法。”


    “所以,要不我們問問工部?”


    趙如風聞言微微皺眉:“嚴首輔,工部也不是萬能的。”


    嚴世蕃無奈道:“畢竟製鹽是工部的事情,集思廣益,總是好的。”


    其實,嚴世蕃說這話的時候也很無奈,他也明白趙如風正在讓沈浩淡化在朝堂的存在感。


    他這個時候提起工部,許多人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沈浩,趙如風肯定會擔心所有人將沈浩當做希望去看待。


    而且這麽困難的問題,如果沈浩處理不好,可是有損沈浩的名譽。


    但現在不是緊急狀況,他也沒別的辦法,否則他也不會建議去問工部。


    宣德帝聞言微微點頭對身邊海公公道:“大海,讓工部尚書,工部侍郎,還有員外郎沈浩來禦書房見駕。”


    海公公趕忙去傳口諭。


    原本今天的事情是不需要工部出麵的。


    畢竟工部很少參與政治問題。


    沈浩那又一心去搞床弩,很明顯也不願意來上朝,宣德帝也就沒叫沈浩。


    但如今涉及工部,也可以讓工部來出一出主意。


    工部。


    沈浩和薛禮兩人正在對全新的床弩進行安裝實驗。


    此次沈浩複刻的是曆史上出名的三弓床弩。


    三弓床弩也稱之為八牛弩,史書上記載,八牛弩需要三十名士兵才能拉開。


    所以這種床弩對材料的要求極高。


    可是偏偏大京皇朝有一種木頭非常適合。


    沈浩從見到那木頭後,便沉迷其中。


    至於拉弓的問題。


    沈浩改進了三弓床弩上的絞軸,使得三弓床弩隻需要兩人便可拉開。


    為了讓三弓床弩更為堅固,沈浩此次不僅用上了鐵,還用上了銅等一些金屬。


    就連弓弦都是先製作絞絲,之後再將絞絲搓在一起,做成弓弦。


    原本這麽一台三弓床弩,拋射極限是一千二百米,但在沈浩改進之下,會更遠,沈浩預計會有一千五百米射程。


    具體還要看當天風速和環境。


    所以沈浩願將三弓床弩其稱之為,熱武器之下射程最強,威力最強。


    並且不僅僅是三弓床弩。


    沈浩還將攻城所用的投石車刨析圖也畫出來了,這可是讓薛禮大為震驚。


    因為按照沈浩給出的數據,這都是劃時代的武器。


    真虧得沈浩能想出來。


    可他不知道,沈浩真正想要的還是硝石。


    火藥的主材料硝石沈浩已經讓人去找了。


    在他心中,爆炸才是真理。


    等到兩人組裝好三弓床弩,證明其威力,薛禮激動得都要流淚。


    這種武器,在戰場上,絕對是無往不利!


    但沈浩想的又不一樣了。


    三弓床弩他和薛禮還有其他工匠用了四五天才搞定一台。


    所以,現在該考慮的是量產的問題。


    沈浩心中已經有成熟的想法,按照這個想法走下去,讓三弓床弩走進流水線生產,那他有一天絕對能看到上萬床弩齊發的壯景。


    “沈老弟,休息會兒吧,就算想量產這種神器,也需要先弄出來你說的高爐,再煉出你說的鋼。”薛禮遞給沈浩一個水袋道。


    沈浩接過灌了一口,深出口氣。


    高爐是後世煉鐵煉鋼所用。


    古代的生鐵和熟鐵含碳量都比較高。


    如果想要煉出鋼,那就需要降低鐵內的碳含量,而且還不能沒有碳,需要達到一個閾值,才能煉鐵成鋼。


    鋼的硬度是鐵的1.5到2倍,這才是沈浩要開啟工業時代的基礎。


    至於不鏽鋼,就算了。


    現在沈浩可不敢想不鏽鋼,以目前的工業水平來說,太難了!


    而就在兩人剛休息閑聊時候。


    海公公來了。


    他將宣德帝口諭傳達到。


    薛禮、徐宏圖、沈浩三人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但聽說朝中大臣都被臨時叫到禦書房,就知道是有大事發生,


    當即三人也不管身上的狼狽,跟著海公公就走。


    禦書房。


    一些文武百官看到沈浩三人略顯潦草的模樣,都微微皺眉。


    君前失儀,這是何等的失禮。


    三人行禮。


    旋即薛禮第一個開口:“陛下,微臣三人剛在組裝床弩,聽陛下召見,便著急趕過來,有失儀態,還請陛下贖罪。”


    “愛卿,朕恕你無罪。”宣德帝淡淡道。


    “謝陛下。”薛禮又道:“陛下,不知您召微臣三人過來,所為何事。”


    宣德帝目光落在趙如風身上。


    趙如風秒懂,開口道:“薛尚書、徐侍郎、沈伯爵,事情是這樣的……”


    他當即將北方缺鹽,又因為冬天是停鹽期的問題說了一遍。


    至於叫他們三人過來,是為了尋找冬日製鹽法,而且這辦法必須能供給得上北方使用。


    頓時,薛禮和徐宏圖兩人皺起眉頭。


    冬天製鹽,小規模還有可能,大規模根本做不到,更別說供給北方使用。


    於是兩人隻能陷入沉思去想新的辦法。


    冬天製鹽?


    沈浩也是滿臉驚訝。


    宣德帝目光是落在沈浩身上的。


    眼看沈浩麵露驚訝,心中深深歎了口氣。


    他還是想得太好了,看來沈浩這孩子麵對冬天製鹽也沒好的辦法。


    其餘文武百官看沈浩麵露驚訝,也是這個想法。


    畢竟沈伯爵年齡還太小,有不懂的事情,也正常。


    反倒是現在遭受困難的沈伯爵在他們看來,才更正常一些。


    可他們不知道。


    沈浩驚訝的根本不是冬天製鹽太難,而是覺得冬天製鹽的辦法還用去想?


    難不成大京皇朝冬天不製鹽?


    於是沈浩疑惑開口:“嶽父,製鹽那麽簡單,沒必要這麽興師動眾吧。”


    說完沈浩一愣,壞了,他叫習慣了,怎麽叫上嶽父了。


    要知道現在文武百官都在場。


    可文武百官卻聽不習慣,全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看向陛下。


    宣德帝此時卻沒怪罪沈浩,淡淡道:“製鹽的確不難,但難就難在冬天無法曬鹽,無法大規模製鹽,而現在北方很缺鹽。”


    沈浩更不理解了。


    曬鹽?曬鹽法不是用於海鹽的麽,而且還是為了節省製鹽成本才用的曬鹽法。


    所以,嶽父說的可能是製作海鹽。


    可大冬天,製造什麽海鹽,這不是瞎受罪。


    於是沈浩狐疑問:“嶽父,你說的是海鹽麽,若是海鹽,以目前的製鹽條件,冬季的確無法大規模製造。”


    宣德帝微微頷首:“是海鹽。”


    沈浩更困惑了。


    嶽父幹嘛要執著於海鹽,古代這製鹽技術,冬天很難大規模製造海鹽。


    畢竟海水含鹽量太低了,隻有3.5%,如果不能夏天大規模曬海水,在沒有大型海水過濾器的情況下,隻靠著結晶法和蒸餾法去製鹽,還不給工匠累死。


    當即他又道:“嶽父,海鹽等夏天在製造就行了,既然缺鹽,冬天用礦鹽不就行了,那玩意兒含鹽量高達九成五,出鹽率賊高。”


    可一說到礦鹽,好多人都不懂,就連宣德帝也沒聽懂。


    薛禮反應過來,擔心沈浩說錯話,趕緊道:“沈伯爵,你說的礦鹽如果是石頭鹽,那可不能吃,那有毒。”


    眾人聽到薛禮開口,便都沒接話。


    畢竟薛禮和沈浩兩個都是專業的,兩人有爭議,說不定就能碰撞出個好辦法。


    可沈浩當時就給薛禮來了個呆滯的歪頭殺。


    此刻的沈浩,感覺很怪異,也隱約明白一些問題所在,便道:“薛尚書,我們大京百姓吃的鹽,不會全是海鹽吧?”


    沈浩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問過他吃的鹽是什麽鹽。


    更沒有關心過大京皇朝是否缺鹽。


    畢竟他在***府吃到的鹽,雖然不夠雪白,但也都是細鹽,所以他習慣性覺得,大京皇朝不缺鹽。


    反之,如果大京皇朝百姓吃的都是海鹽。


    以古代的製鹽技術和海水的出鹽率,大京皇朝想不缺鹽都不可能。


    薛禮眼看沈浩滿臉迷茫,又解釋道:“沈伯爵,咱們吃的的確都是海鹽,至於石頭鹽,工部以前開采過,那東西吃一次可以,吃兩三次就會死人,根本沒法吃。”


    沈浩聞言心裏卻深深歎口氣,哎,是他著相了。


    果然他不能將後世的習以為常帶入大京皇朝。


    於是。


    沈浩也不多廢話了。


    眼下北方十分缺鹽,他連忙調整狀態,緩緩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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