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目光一凝。


    許世安。


    這個名字秦浩可不會忘記。


    當初就是母親拒絕對方送禮,還因此被楊素心誣陷,受盡屈辱。


    聽說對方被發配並州多年。


    看來,是活著迴來了.


    難怪開陽伯會知道當年送禮的真相。


    還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隻是對方說關於母親的身世。


    這點讓秦浩很不解。


    秦浩從小倒是聽娘親說過想家了。


    但的確沒聽娘親說過家裏情況。


    就連娘親受盡欺辱時候,也沒有說找過娘家人幫忙。


    所以秦浩一直以為就像外界傳的一樣,母親就是農家女。


    畢竟當初開陽伯也是農戶家,迎娶母親後,兩人相依如命,直到秦子謙科舉高中。


    如果那許世安真知道些什麽,的確可以聊聊。


    不一會兒。


    許世安來到秦浩所住的小院。


    來者是客,秦浩沒有任何怠慢對方。


    也是糕點好茶招待。


    “秦男爵。”許世安見到秦浩很客氣。


    秦浩請許世安坐下。


    許世安道:“秦男爵,我為你母親的死感到惋惜,她是很好的一個人。”


    “同時我也很感謝她在我危難時候指明道路,保住我的性命。”


    “你作為他唯一後人,若是在京師有什麽需要用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秦浩聽聞許世安真誠的話語,淡淡道:“道謝的話我替母親收下了,我更想知道關於我母親身世的詳情。”


    許世安並不反感秦浩的直接。


    且,關於秦浩近期和秦家之間發生的事情,他父親留在京師的親信都告訴他了。


    對於大家族內部紛爭,他很能理解。


    但他對楊素心這段時間所做之事,很不理解。


    對方有國公父親,完全沒必要如此針對秦浩一個孩子。


    而秦浩對秦家的不留情,也讓人浮想聯翩。


    最後許世安得出一個結論。


    沈懷竹的死,和楊素心有很大關係,才導致秦浩內心極致仇恨秦家。


    原本他一個服役迴來的罪人,本不該在這個敏感時期找秦浩。


    但沈懷竹是他許世安的恩人。


    秦浩離開秦家,就剩下他一個人,孤苦無依的。


    所以,他想到自己在並州發生的事情。


    或許,並州會有沈懷竹的親人,亦或者秦浩的外公就是並州人。


    若是秦浩以後有機會去並州,說不定能找到自己母親的親人,也好過自己孤獨無依。


    “秦男爵,你母親給你提過並州有親人麽?”


    許世安問。


    秦浩搖頭,並不知道關於並州任何事情。


    並州和幽州一樣,是接壤北方草原民族的北方州府。


    如今的京師在京州,離並州接近兩千裏。


    秦浩從來沒有去過那麽遠的地方。


    要知道。


    南人北遷的最後目的地,才隻是略微靠北的兗州、司州和豫州。


    其中豫州是第一站,離京師大概八百裏左右。


    就那都屬於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秦浩連豫州都沒去過,更何況並州。


    許世安聞言,也不隱瞞,將沈懷竹如何勸解他,並且在並州還托人照顧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就連沈懷竹讓他多照拂開陽伯的事情也沒隱瞞。


    秦浩感覺不可思議。


    娘親居然有這麽高的政治敏感度和覺悟。


    這絕不可能是普通人家能培養出來的。


    秦浩很清楚這個時代書籍多麽貧乏,百姓隻能為了生計而奔波,不可能懂得這些道理。


    如果娘親是農家女,很難學到這些。


    即便後麵娘親和開陽伯學習過一些,但這無法解釋娘親在並州還有人脈這一事。


    京師離並州接近兩千裏的距離。


    大驚皇朝又沒有現代的通訊設備,娘親和並州不可能存在交集。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娘親以前去過並州,或者說,在並州有一定影響力。


    這就解釋得通了。


    能想象得出娘親從小家境應該不錯,才能有遠超常人的政治敏感度。


    家境好,代表著家裏人活得不錯,不會因為饑餓、顛沛流離等緣故絕後。


    那說不定娘親還有親人存世。


    還別說,他真有可能見到從未謀麵的外公。


    這時,許世安將半塊兒玉佩取出來道:“就是這塊兒玉佩,讓我到並州的車馬行後,就有人在並州照拂我。”


    “現在我迴來了,玉佩不能還給你娘,便還予你,希望你能找到親人。”


    秦浩接過,很鄭重開口:“多謝。”


    許世安笑道:“既然物歸原主,那我就不多逗留了。”


    “對了,我聽聞過你發瘋後又恢複的事情。”


    “這次楊素心發瘋,診斷的太醫,和當初診斷你的太醫,是同一人。”


    “也許是巧合,總之你多注意,我不想看到恩人的兒子再受傷。”


    “好,我知道了。”


    秦浩平靜頷首道。


    等到許世安離去,秦浩怔怔打量手裏殘缺的半塊兒玉佩。


    以後有機會,可以去一趟並州。


    不過那要到弄死楊素心以後了。


    沒給娘親報仇前,他都沒臉去找是否還存在的外公。


    正好,關於那個隱瞞他曾經發瘋真相的太醫,可以成為突破口。


    與此同時。


    楊國公府。


    被接迴來的楊素心蜷縮在床上。


    哭濕的手帕被她收起來。


    無盡的悲痛被她隱藏起來。


    她此時心中隻有讓秦浩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個想法。


    同時她很慶幸,還沒弄死那個醫治過秦浩的太醫。


    否則這次她想要裝瘋,還真需要動用一些手段。


    不過事後。


    也是找個機會弄死那個太醫了。


    這麽一來,她最後的弱點,也將不複存在。


    而針對秦浩的計劃,她腦海中已經有了初步構想。


    想要弄死一名男爵,還是立功的男爵,一般事情絕對沒戲。


    那就隻有鋌而走險。


    動一動皇家絕對的禁區,那便是科舉。


    秦浩隻要參加科舉,那就是他的死期。


    ……


    次日。


    朝堂上。


    開陽伯因為要給兒子舉辦葬禮,沒有來上朝。


    戶部尚書的缺席,在平時不重要。


    可在今天,十分重要。


    因為開陽伯的缺席,很多人都不知道目前賑災的情況,迴答起來,亂七八糟的。


    連目前災民還有沒有傷亡都沒人說得清。


    這導致宣德帝大怒,差點殺幾個大臣助助興。


    楊國公今日也沉默寡言。


    女兒突逢大變,楊國公難穩住心神,即便頂著壓力上朝,很難發揮平時的實力。


    就在世家官員焦頭爛額之際。


    李清瑤開口道:“父皇,近幾日,運往北方的物資已經相繼出發。”


    “此事為國為民,值得讚揚。”


    她一開口。


    就換來不少感激的目光。


    很多官員都覺得,***不管多麽反感世家,但還是恩怨分明的。


    宣德帝頷首,明顯臉上怒氣消失不少:“是該嘉獎,清瑤,你覺得該如何賞?”


    李清瑤向前一步開口:“根據女兒所知,世家商籍的商人居多,此次他們籌物資,功不可沒。”


    “但大京皇朝規定,不允許商籍家中子嗣參加科舉。”


    “不如,就不要對商人過度苛責,就允許商人家的孩子,參加科舉吧。”


    此言一出。


    整個朝堂所有人都傳出驚唿和吸冷氣的聲音。


    然後,便能看到那些世家官員的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


    世家讀書人本就多,但為了維持偌大的世家,需要大量錢財。


    所以世家的九成族人都是商人,家中子嗣雖然有能力讀書,但都無法參加科舉。


    若是此次有機會讓家中行商之人的子嗣參加科舉,那世家在短時間內,絕對會再度壯大。


    然而。


    不等世家官員開口。


    第一個反對聲音響起:“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


    說話之人是翰林院大學士朱清。


    他作為天天將士農工商掛到嘴邊,自詡高高在上的文人,是決不允許低賤的商人,和他們平起平坐。


    宣德帝淡淡問:“朱愛卿,有何不可?”


    朱清連忙道:“陛下,古來商賈誤國之事不在少數,而且官商勾結之事,也多出自商賈之家。”


    “若讓商人的子嗣參加科舉,那是在破壞我大京根基啊陛下。”


    李清瑤聞言,心中不免誇讚秦浩。


    臭登徒子,鬼精鬼精的。


    商恩令提出來後,連第一個反對之人是翰林院學士,他都能猜出來。


    不過她今天可不打算獨戰群臣,隻需要看戲就行。


    因為。


    商恩令,可是關係到世家能否繼續壯大。


    兵部尚書張公瑾,第一個就站出來。


    作為張家人,他自然要在職責範圍內為自家爭取利益。


    “陛下,臣不讚成朱學士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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