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為何要放過他們?”


    辟火犀牛王見棲雨真君他們被江生逼退,屁顛屁顛湊了過來。


    江生瞥了眼這夯貨,淡然道:“三山聯盟,十二煉虛,坐擁棲雲洲南方億萬裏,若這四個被我留下了,餘下那四個豈不是要帶著棲山宗和嵐山宗的資財跑得無影無蹤?”


    辟火犀牛王恍然大悟:“原來老爺考慮是將其一網打盡啊。”


    棲山宗和嵐山宗的煉虛加一塊也不可能是自家老爺的對手,這點辟火犀牛王相當有自信。


    蓬萊道宗這萬年來最出彩的兩位,一個是青霄玉明真君,另一個便是自家老爺玉宸靈淵真君。


    青霄玉明真君能以一敵八,自家老爺自然也能做到。


    在辟火犀牛王眼裏,恐怕也隻有那個乾坤道宗的麒元道人,天河道宗的明羨道人和青華道宗的玄一道人這些洞玄天驕方能和自家老爺一較高下了。


    江生沒有多言,隻是拂袖離去:“傳令下去,平滅麓山宗所有建築,重新給我起一座殿宇,然後讓盛雲宗、明照宗、芳山宗、丹青宗和六元宗的煉虛來此見我。”


    辟火犀牛王連連點頭:“老爺放心。”


    麓山宗之事在有心人的傳播之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棲雲洲,傳到了盛雲宗等宗門耳朵裏,同時到來的,還有玉宸靈淵真君的邀函。


    麓山宗前車之鑒擺在那裏,麵對這位威勢極盛的玉宸靈淵真君,盛雲宗等五宗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他們也並不打算拒絕。


    本來就有意投靠在江生麾下,這次江生征伐麓山宗更是給了他們強大的信心。


    棲雲洲堂堂第一大派,坐擁四位煉虛真君的麓山宗不到一日說破就破了,這等實力便是比較天河道宗那位明羨真君,想來也相差無幾吧?


    麓山宗的廢墟之上,一座嶄新的殿宇幾乎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在大量修士道兵聯合修葺之下,殿宇高百丈,寬千丈,座落麓山之巔,通體以明玉玄石鑄就,嵌以鎏金隕珠,雕梁畫棟,飾以金玉銀華,天光如瀑,璀璨生輝。


    殿宇之中,江生盤坐蒲團之上,閉目養氣調息。


    隨著陰陽劫滅三化五行妙法運轉,絲絲縷縷的法力凝練縈繞最後結為一滴仙源。


    仙源成形,自江生體內而落,沁入道果,融於真靈,丹田、紫府、識海之中齊齊有一點珠華落下,蕩起層層漣漪。


    仙源者,本就是上三境仙真以功法凝結日精月華天地元氣所化之本源造化,其散於肉身骨血,凝於經脈穴竅,隱於識海真靈,藏於丹田紫府,可謂無處不在。


    仙源支撐的是上三境仙真的道果,是仙神之造化,是功果之源由。


    江生早已渡過三災,隻要仙源積蓄足夠,便可瞬息跨越兩階,步入煉虛後期乃至煉虛極境。


    此時江生煉法修行,自然不容外人打擾,三千道兵巡邏四方,辟火犀牛王更是親自值守正門。


    空闊的殿宇之中,青冠玄袍的道人腦後呈現一輪淡青道輪,隱隱約約,可見道人頭頂有金銀鉛三華流轉,化作三模樣。


    道家功果,三聚頂.


    在江生於麓山煉法之時,棲山宗、嵐山宗並沒有甘心等死。


    三山聯盟占據棲雲洲南方菁華之地,以麓山、棲山、嵐山為核心,控製了億萬裏方圓。


    三山相隔極遠,基本上各自占據這南方菁華的三分之一。


    棲山宗所在之棲山,亦是鍾靈毓秀之靈機福地。


    棲山方圓數十萬裏,俱是靈氣充盈,元機玄妙之處。


    以這棲山為中心,方圓三千萬裏俱是棲山宗之領地,這片區域內無論是世家還是宗門,都以棲山宗為主,億萬生靈更是以棲山宗為尊。


    而如此龐大的棲山宗,在這棲山山脈之間修建了連綿的殿宇樓閣,行廊環繞,雲台沉浮,天光普照,仙氣縈空。


    棲山宗,棲華殿。


    作為棲山宗主殿,一向是煉虛真君們的議事之地。


    此時棲雨真君坐在首座,棲山宗的棲風真君、棲虹真君、棲霞真君已經坐在一側,四人等候著嵐山宗的幾位道友到來。


    很快,棲華殿外傳來熟悉的氣機波動。


    “嵐山宗嵐舟真君、嵐廣真君、嵐川真君、嵐雲真君到。”


    隨著高唱,嵐山宗四位真君大步入殿。


    “棲雨道友。”


    “嵐舟道友。”


    棲雨真君和嵐舟真君這兩位煉虛中期的現任宗主見過,隨後八位真君分坐兩側。


    吱呀~


    棲華殿的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響,隨後死死閉上。


    殿中除去八位真君以外,一個侍者也沒留。


    座座燈台搖曳,處處明珠生輝。


    八位真君麵色凝重,久久不言,殿內氣息仿佛凝固一般。


    良久,棲雨真君開口道:“靈淵的話,你們也都知道了,我不再多言,接下來,說說看如何應對吧。”


    嵐廣真君歎息:“嶽麓道友他們沒能攔住靈淵,也沒能支撐到我們支援,麓山宗一破,我們兩宗的局勢就尷尬了。”


    嵐舟真君搖了搖頭:“不能怪嶽麓道友他們,那靈淵手段淩厲,是個兇狠的主,和天河道宗的明羨絕對有得一拚。此番麓山宗之事,非戰之過。”


    棲雨真君看向棲霞真君,棲霞真君沉默片刻,這才說道:“之前,嶽麓提議三山聯合共抗外敵之時,我就反對過。”


    “三山聯合可行,共抗外辱可行,但誰是外辱?”


    “天河道宗?天元聖宗?還是那位三界大千來的靈淵真君?”


    “大家不妨捫心自問,我們把人家當外辱,人家可曾正眼打量我們?真自不量力的喊些什麽共抗外敵,那就是笑話了。”


    “此番我們行事,有欠考量。”


    嵐川真君聽後卻是反問道:“棲霞你這話什麽意思?”


    “三山聯合是老祖們定下的,這些年來若不是三山聯合共進退,哪有我們今日?”


    “如今嶽麓他們死了,麓山宗沒了,你就要提議散夥不成?”


    嵐廣真君、嵐雲真君、棲虹真君、棲風真君齊齊望向棲霞真君。


    不怪嵐川真君這般責問,麓山宗的道友同袍這才剛死,棲霞真君就這話,便是人走茶涼也太快了些。


    棲雨真君輕聲道:“嵐川你莫急,聽聽棲霞到底怎麽想的。”


    “說句不好聽的,如今沒了嶽麓道兄,沒了麓山宗在前麵領頭,就剩下我們八個,這些年來也都知曉各自情況,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們內部說通了,說開了,才能應對如今局勢。”棲雨真君開了口,嵐川真君也就閉口不言了。


    棲霞真君低著頭,其他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之話,並非是人走茶涼。”


    “且說共抗外辱,天河道宗,真算外辱麽?”


    “天河道宗統禦棲雲洲萬載,這棲雲洲的芸芸眾生誰不是在天河道宗腳下討生活,便是我們這些宗門,又何嚐不是天河道宗座下走狗?”


    聞言,嵐川真君他們神情有些不好看,卻誰也不能反駁什麽。


    上三境仙真,念頭通達,明心見性,不屑於口是心非。


    天河道宗統禦棲雲洲萬載,棲雲洲億萬萬生靈都是天河道宗的臣屬,當初天河道宗與天元聖宗爭奪天元界歸屬時,不提翠霞洲那天河道宗的大本營,棲雲洲、雲絮洲乃至桐廬洲,哪個不是出人出力?


    外辱?


    芸芸眾生不過百年光陰,便是修士,化神之境也至多不過三千年。


    天河道宗統禦棲雲洲萬年之久,多少修士多少生靈都是在天河道宗統禦治下成長起來的,又有多少人覺得天河道宗是外辱?


    嵐舟真君看了眼棲雨真君,眼中明晦不定,隨後看向棲霞真君:“棲霞,有話不妨直言。”


    棲霞真君抬起頭來,神情堅定:“那我直言。”


    “嶽麓道友他們有今日之結果,半是貪欲,半是劫數。”


    “天河道宗自從離開棲雲洲,嶽麓道友他們便以棲雲洲上宗自稱,號棲雲洲第一大派,想要引領八宗,一統棲雲。”


    “這便是貪欲,我八宗有何能力去一統棲雲?天河道宗遣來一兩位合體真君便能夷滅我等,這等自不量力之舉,不是貪欲,不是劫數,又是什麽?”


    “天地劫起,我等又豈能逃了被劫氣所迷?”


    “如今我們已經進入這場劫數之中,如果不想和嶽麓他們一樣應劫輪迴,就必須擇一靠山,來抵禦這劫數。”


    天地劫起!


    棲霞真君這話說出,幾人俱是神色一凜。


    而嵐舟真君也聽明白了棲霞真君的意思,或者說聽明白了棲雨真君想要表達的意思。


    於是嵐舟真君直接開門見山:“棲雨,你有何想法?”


    棲雨真君聲音不大,但幾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如今我們能依靠的,無非就是那麽幾方,天河道宗、天元聖宗、麒元真君,還有這位靈淵真君。”


    “天河道宗和天元聖宗自不多提,麒元真君和靈淵真君背後都有一方純陽聖地在支撐。”


    “在這四方裏,山繁洲的天元聖宗,翠霞洲的天河道宗必然是不能指望了,他們眼下無心關注棲雲洲的局勢。”


    “唯有麒元真君和靈淵真君是我們能盡快依靠的。”


    嵐川真君了然:“棲雨,你被靈淵嚇住了,想要投靠過去,我所言可對?”


    嵐雲真君、嵐廣真君齊齊看向棲雨真君,就連棲風真君和棲虹真君也是側目看來,眾人眼中神情複雜無比,既希望棲雨真君承認,又不希望棲雨真君承認。


    希望承認是因為他們見識過江生的手段,也看到了麓山宗的慘狀,他們自知不低,被嚇住了。


    而不希望承認則是他們還保持著最後一點自傲和骨氣,不想因為打不過就投靠過去丟人現眼。


    棲雨真君淡然道:“不去投靠靈淵,還要去投靠麒元麽?”


    “麒元可是在蘇溪洲,一時半會兒能趕過來救我們?”


    嵐川真君卻是道:“反正我不可能被人打了臉轉過頭就屁顛屁顛去給人當狗,我拉不下這個麵皮!”


    棲霞真君聞言忍不住了:“你”


    棲雨真君卻是直接攔下了棲霞真君:“不用多言。”


    說罷,棲雨真君看向嵐舟真君:“我們分開行事也好,總能保全一部分香火,不至於三山傳承全部斷絕。”


    “麓山宗的傳承已經斷了,若我們兩宗再絕了香火,不僅嶽麓道友他們無人記得,我們也要跟著成為孤魂野鬼了。”


    “你們若是打算投靠麒元,我不阻攔,把你們宗門的幾個弟子留下,功法傳承也複刻一份,算是以備不測。”


    嵐舟真君沒有拒絕:“一會兒我們離去,你們也挑幾個好苗子,帶著傳承一塊走吧。”


    數日之後,蘇溪洲,乾元山。


    這日乾元山外來了一名風塵仆仆的煉虛真君。


    早有準備的乾元山弟子上前迎道:“嵐川真君,弟子有禮了。”


    “山主聞真君前來,特命弟子迎接,還請真君隨弟子去見山主。”


    這風塵仆仆的煉虛真君赫然是棲雲洲嵐山宗的嵐川真君。


    嵐川真君奉嵐舟真君之命,帶著嵐山宗的部分功法傳承和幾名真傳弟子跨越四歸海來蘇溪洲投靠麒元真君,同時為麒元真君效力。


    在乾元山飛來洞中,麒元真君好生宴請了嵐川真君,並同意了嵐山宗投靠之事。


    甚至直言整個嵐山宗都可以跨海而來,他會在蘇溪洲選擇一地安置嵐山宗的一眾道友。


    此時嵐川真君含糊過去沒有當場答應。


    等嵐川真君離去之後,麒元真君的親傳弟子好奇問道:“師尊,您為何要答應他呢,他明顯是想借您抵擋那靈淵道人。”


    麒元真君笑道:“我又何嚐不知這一點?”


    “但他們想要借我之力,我又何嚐不是在用他們?”


    “你要知曉,這天下的事物,一樣取代另一樣,向來是漫長無比。就像天河道宗和天元聖宗的爭鬥,持續了兩萬年也沒分出勝負來。”


    “對純陽道君們來言,千年萬年的謀劃布局也不過是眨眼雲煙,因此越是大的謀劃布局,越是漫長,講究潤物細無聲。”


    “如今天元界的局勢,我也好,靈淵也好,其他人也好,都隻是這盤棋裏的棋子,勝負即在棋局之內,亦在棋盤之外。”


    “我所能做的,就是多籌備些力量,多準備幾顆棋子,擋在我前麵去消耗,總不能一盤棋裏連幾個兵卒都沒有,全靠將主吧?”


    說著,麒元真君頗為期待的望向棲雲洲方向:“三界大千的傳聞,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最後交手之前,總要試探一二,這嵐山宗湊上來,正好當一個試探的由頭。”


    “你信不信,那位靈淵真君,可能就等著我過去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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