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劫起,萬族爭鋒。”


    “有大能撕裂天地,撼動宙宇,祖界乃崩,諸天四散。”


    “我山海天落入渾沌深處,陷入虛洞之中,難以超脫。”


    “為護持山海天眾生,我山海天的仙神用盡手段,方讓山海天在一次次元會之劫中幸存下來。”


    “十萬年前,大劫又起,我等卻是已經無能為力。”


    “此番劫數,非來自山海天內,而是源於山海天外。”


    “虛洞之力已經讓山海天沉淪太深,難以自拔,為護持山海天眾生,天帝決定,以天界之力,再延山海天一元會之壽。”


    “.”


    江生靜靜聽著帝君殘影的敘述。


    十萬年前,虛洞之力讓山海界幾欲崩朽,為了延緩大劫,為了護持天帝眾生。


    山海界的天帝及一眾仙神,主動獻祭了自身,獻祭了整個天界,以仙神為源,以天界為胎膜,擋在山海界與虛洞之間,護持山海界那即將破碎的世界之膜。


    可以說,山海界的仙神們絲毫沒有吝惜自己的性命。


    “我等本就是秉山海氣運而生,得天地之力,方證得道果,長生久視。”


    “身為天神,得眾生供奉,享盡榮華,當天地受難時,理應當先。”


    “不過就是把天地給予我等的功果造化再還迴去罷了。”


    “能延一元會之壽,讓眾生多一元會的時間,我等也不枉享眾生香火一場。”


    “隻是沒想到,竟有人隻顧私利至此,枉顧我等爭取來的十萬年歲月!”


    “他們難道不清楚山海天的情況?不知道山海天的危機?”


    “這個元會到了末尾,元會大劫到來,難不成那些鬼神能逃得了?”


    聽著帝君殘影那憤怒的話,江生沉默不言。


    那些鬼神真不清楚嗎?


    恰恰相反,那些鬼神太清楚了。


    能成為鬼神的,又有哪個是傻子,又有哪個不是天驕?


    他們正是太清楚山海界所麵臨的絕境,才會如此放縱,如此肆意妄為。


    窮盡仙神之力,犧牲整個天界,也不過給山海界延一元會的壽,而且還讓山海界靈氣大損,陷入末法。


    那他們這些鬼神,又能做什麽?


    犧牲他們自己?


    知曉了那位人王的行徑,自己也是鬼神這一利益體係的受益者,得眾生供奉,可作威作福,他們便是有心去改,還能如何?


    所謂肆意放縱,不過是看清現實之後的絕望行徑,不過是快活一年算一年罷了。


    沉默,殿中又是一片沉默。


    帝君殘影並非不清楚這些,他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良久,帝君殘影緩緩說道:“你說,你是從山河天而來,山河天,如今有幾位太乙金仙?”


    太乙金仙?


    帝君殘影似乎看出了江生的疑惑,解釋道:“曆劫飛升證仙骨,三五氣得道胎。”


    “證得仙根道軀之後,凝頭頂三,聚胸中五氣,是為三聚頂,五氣朝元,得證不朽之道胎金陽,自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曆萬劫而不滅,經歲月而不磨,曰太乙金仙。”


    “這等傳承,山河天已經沒有了?”


    江生怔了瞬息,就明白過來,所謂太乙金仙,放在如今的混沌諸天,便是純陽。


    於是江生說道:“帝君,如今諸天中,不稱太乙金仙,稱純陽。”


    “純陽?純陽”


    帝君殘影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忽得一笑:“純陽,純根純道先天體,無濁無垢不朽胎,純陽一詞,倒也契合。”


    “看來如今的諸天,倒是又有一番際遇。”


    “不說這些,你且說來,如今山河天,有多少純陽。”


    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消息,如今混沌大千幾乎都知道,江生也沒必要隱瞞:“帝君,如今山河天與盤封天、恆沙天相合,重定宇宙中極,有純陽數十。”


    純陽數十!


    這句話從江生口中說出來,讓帝君殘影怔了怔,隨即大笑起來:“純陽數十,純陽數十!”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其笑聲恍如滾滾天雷,在空蕩的大殿之中不斷迴蕩著,讓江生都覺胸口一陣沉悶。


    忽然,江生麵前出現一道虛影。


    其頭戴帝冠身披袞服,一股堂皇浩大之神威撲麵而來,讓江生為之一窒。


    “我,許你一尊造化,如何?”


    造化?江生沉默不語。


    向來都是他許別人功果造化,今日倒是輪到別人給他許諾了。


    帝君殘影見江生不語也不惱,隻是笑道:“我且告訴你,山海天之底蘊,非你這小輩能想象!”


    “我知你來此隻是為了曆練,想謀取些好處。”


    “可有什麽好處,比得上一方大千的功德氣運?”


    “天帝陛下帶著我等犧牲自身道果仙胎,以天界為膜隔絕山海天與虛洞,並留下了後手。”


    “若是引爆這層胎膜,足以讓虛洞爆發出無窮偉力,將山海界衝出虛洞,重煥生機!”


    “你若是想要功德氣運,這便是最好的機會!”


    “而你若是不願冒險,則可以培養一人,讓他去做這事,你安心享大半功德。”


    “我這紫霄帝宮的天材地寶,皆可供你取用!”


    說罷,帝君殘影一揮手,伴隨著整座殿宇的震蕩,一方扭曲的光影出現在殿宇之中。


    透過那斑駁的光影,江生瞅見了海量的天材地寶。


    那是一位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大乘帝君留下的財富。


    山嶽一樣堆積的庚金,仿佛星海一樣的星石寶玉,還有那萬年不腐的蟠龍木,日月沉金,江生甚至看到了一株混沌青蓮的子株!


    如此多的財富,足夠讓江生用到大乘都用不完!


    帝君殘影笑道:“如何?”


    “我的寶庫,可對你全部開放,供你取用,隻要你能讓山海天,重獲新生。”


    江生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可。”


    帝君殘影再次笑了:“很好,很好。”


    當江生重新出現在東海海麵之上時,手中已經多了個儲物袋。


    掂了掂這儲物袋,江生化作一道青虹直奔金華山而去。


    隨著江生離去,紫霄帝宮內,又一道聲音響起:“他信麽?”


    帝君殘影淡然道:“由不得他不信。”


    “那麽多資源擺在他麵前,他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隻要培養出一個人來。”


    “這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他如果是個聰明人,即便不做事,也會拿著資源離去。”


    那聲音又道:“如果他不聰明呢?”


    帝君殘影沉默片刻,笑道:“他如果不聰明,那不是正好嗎?”


    帝宮之中,恢複寂靜,渾濁死寂的東海底部,一層又一層泥沙覆蓋上來,讓紫霄帝宮重新被掩蓋。


    而金華山中,江生與相宇仙君對坐,把自己在紫霄帝宮中的見聞全部告知。


    相宇仙君沉默半晌,這才說道:“小友,你信嗎?”


    江生搖了搖頭。


    相宇仙君問道:“為何?”


    江生淡然道:“太順利了。”


    “一切都太順利了。”


    相宇仙君看向江生,隻見江生雙眼清明,那眼眸仿佛幽潭一般,深不見底,不曾表露出任何情緒。


    相宇仙君笑道:“一切順利還不好?”


    “說不定這是天尊暗中庇佑呢。”


    江生笑了。


    相宇仙君隻見江生一隻手撥弄著那儲物袋,眼中似是帶著一絲譏諷:“仙君說笑了。我自認並非天命之人,亦無大氣運加身。”


    “昔日在山河界中之所以能橫行無忌,處處得寶,行事無往而不利,乃是背後有蓬萊為靠山,有宗門長輩青睞,方才數次險象環生,一步步證得今日之道果。”


    “貧道今日所擁有之一切,並非貧道一人之功,若無宗門為助力,若無長輩嗬護,貧道早就灰飛煙滅了。”


    “這山海界,貧道不過初至,便得到這般天大的機緣,著實讓貧道有些受寵若驚。”


    江生說著,不在理會桌上那儲物袋,其眼中滿是漠然:“這東西,太燙手了。”


    “貧道隻怕,這份機緣,貧道是有命拿,沒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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