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靈虛仙宗山門之上。


    數不清的魔氣開始匯聚,縈繞,形成遮天蔽日的天幕,朗朗人間頓時陷入天昏地暗之中。


    靈虛仙宗之外,是黑鴉鴉望不到盡頭的妖魔,如同潮水一般不斷洶湧著。


    而靈虛仙宗之內,各派係之間還在內鬥著,企圖讓其他人去送死。


    他們並不擔心魔潮能攻進來,此時靈虛仙宗的護宗大陣早已全力運轉起來,那一層玄之又玄的三色屏障所散發出的光輝照耀著這黑暗汙濁的人間,護住屏障之後的倒懸山嶽,仙殿玉閣。


    就在靈虛仙宗各派係之間還在內鬥之時,靈虛仙宗後山,那一座孤零零的光禿禿的石頭山中,突然有大量魔氣湧出。


    咕嘟咕嘟,魔氣如同噴泉一般向外溢泄著,原本仙氣縈繞,天光流轉的殿宇樓閣之間漸漸出現一絲絲魔氣。


    繼而,風起,雲湧。


    陰風唿嘯,烏雲滾滾,雷霆怒嚎之聲恍若山崩地裂一般,讓所有靈虛仙宗的修士驚醒過來。


    當他們望向後山方向時,看到了那衝天翻湧的魔氣和一道漸漸凝實的魔影。


    那是一道難以形容的魔影。


    其體積之龐大,讓人難以窺其全貌。


    隻能在那雷鳴電閃和魔氣之中,見得隻鱗片爪。


    肉翅,蛇尾,蛟首,棘刺.


    還有那三隻好似星辰一般的眼睛,僅僅瞥見瞬間,便讓靈虛仙宗上至法相長老下至外門弟子,連同那些仙禽靈獸感覺遍體生寒。


    “人間.”


    “我迴來了。”


    奐怒輕聲說著,似乎生怕嚇到靈虛仙宗的一眾生靈。


    然而此時東域天穹之上,那翻湧的魔氣之中,一顆煌煌血色星辰已經放出無比亮光,好似魔眼一般,貪婪的望著人間。


    正陽仙宗之中,正陽真君猛地看向靈虛仙宗方向。


    靈虛聖子周陽心中一緊:“真君,可是出什麽事了?”


    正陽真君沉聲道:“有大魔逃脫!”


    “什麽?!”


    一時間,正陽大殿之中的生靈滿是惶恐不安之情。


    大魔出獄了?!


    “慌什麽!”


    正陽真君一聲冷喝,讓一眾人迴過神來,是啊,慌什麽,真君不是就在眼前嗎?


    隻見正陽真君起身,捋了捋自己那三縷長髯,下一息,一顆同樣明晃晃的天星也顯化在天穹之上,蕩漾著清光。


    一時間,東域之上一顆魔星一顆天星大放光芒,爭奪著東域天穹的歸屬。


    煌煌天星放出無量星輝,滾滾清氣翻湧滌蕩人間。


    正陽真君僅僅是氣勢顯化,就讓無數生靈心中安定了不少。


    如今正陽真君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雖然還不是全勝狀態,但奐怒也不是全勝,雙方半斤八兩罷了。


    “老夫去降魔,爾等莫要慌亂。”


    下一息,正陽真君消失在大殿之中,隻留下各方前來道賀的修士們在殿中麵麵相覷。


    靈虛聖子周陽擔憂的望向靈虛仙宗方向,大魔出獄,宗門怕是要遭難了。


    正如周陽擔憂的那樣,此時的靈虛仙宗已然是遍地狼藉。


    在感知到正陽真君氣息的那一瞬,奐怒就毫不猶豫的血洗了整個靈虛仙宗,不給正陽真君一絲一毫救人的機會。


    以煉虛天魔的威能,掃蕩整個靈虛仙宗也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等正陽真君挾煌煌天星趕來時,看到的便是屍山血海和靈虛仙宗那殘破的山門。


    這一幕,與曾經瞋惡出獄時肆虐正陽仙宗何其相像!


    正陽真君那張威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怒意。


    饒是他不曾耽擱分毫,可奐怒的速度還是太快了。


    此時靈虛仙宗內外早已滿是妖魔肆虐,數不清的妖魔如同潮水一般湧動著,在正陽真君眼中如同密密麻麻的蜣螂一般,惡心至極。


    而在那數不清的妖魔上方,在那遮天蔽日的滾滾魔氣之中,三隻大如星辰的眼睛若隱若現。


    “奐怒!”


    “啊,是正陽啊。你看,我一不小心,就在你來之前先吃飯了。”


    奐怒慢條斯理的說著,從魔氣之中緩緩露出身形。


    那是萬裏綿延的魔軀,好似蛟蛇一般覆蓋著鱗甲的身軀之上生著兩對肉翅,後方拖著三條生著棘刺的蛇尾,而頭顱之上,六隻扭曲怪異的犄角分別長在顱頂,耳後和下頜處,三隻眼睛呈品字形嵌在那張蛇臉之上,每每咧嘴,都給人以猙獰可怖之感。


    “不過,我還給你留了一個,你吃嗎?”


    奐怒說著,嘴裏吐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渺小人影。


    那是靈虛仙宗僅存的執法殿長老。


    “啊,看來你不吃,那我自己享用了。”


    奐怒滿是可惜的說著,將那人影又吸了迴去,故意在嘴裏咀嚼著。


    風起,雲湧。


    罡風烈烈,天火熊熊。


    正陽真君的三縷長髯拂動著,下一息隻見正陽真君悍然抬掌。


    “天陽烈方!”


    轟!


    太陽星之力被正陽真君接引降下,一縷縷太陽真火匯聚而來,化作一道炙熱剛猛,驅邪焚魔的霸道火柱。


    滿天魔氣翻滾消退,至陽至剛的太陽真火轟然落在奐怒身上。


    正陽真君含怒出手,三縷長髯舞動著,腦後那道果光相已經漸漸化作一方巨大的仙神之影。


    “今日老夫舍了這一身道行,也勢必要把你鎮壓當場!”


    奐怒肆意笑著,萬裏魔軀在天地之間騰舞,如同真正的魔龍一般肆無忌憚。


    “可惜,你太弱了,鎮壓不了我!”


    然而奐怒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淩烈之光破空而來。


    “那麽再加我一個呢?!”


    奐怒那碩大無比的六角蛇首扭頭望去,那出現在他身後的,赫然是靈虛真君。


    此時靈虛真君望著自己殘破的宗門,氣機早已如雷火一般。


    天雷轟鳴著,道道藍白色雷霆在靈虛真君身邊叱吒。


    此時靈虛真君在後,正陽真君在前,一人天雷伴身,一人手掌烈陽,隨著兩輪光相大放明光,兩具頂天立地的身軀顯化天地。


    這是要全力出手不留餘地的征兆。


    而此時,奐怒卻是咧嘴笑了:“啊,真是懷念無比的感覺啊。”


    “昔日你們三個聯手也拿不下我,今天就剩你們兩個,一個老弱,一個病殘,你們還能拿得下我?”


    “靈虛,正陽,你們可一定要拿下我啊。”


    “不然,整個東域我可就要吃幹淨了!”


    奐怒笑著笑著,發出咆哮魔音,那張巨大無比的蛇吻張開,一根根猙獰交錯的獠牙對著正陽真君狠狠咬去!


    與此同時,北境那寒風淩烈之中,那破碎的陰月聖城之上。


    怛欲貪婪的望著目及之處的一切生靈,隨著那山嶽一般的身軀開始唿吸,四麵八方的魔氣、欲念源源不斷湧過來,被怛欲盡數吸入腹中。


    隨著大量魔氣欲念被怛欲吞噬,那本就如同山嶽一般的龐大身軀再次膨脹了幾分。


    這次陰月真君的玉像是真的支撐不住了。


    喀嚓,喀嚓.


    隨著陰月真君的玉像崩碎,怛欲那沉重的身軀重重的落在陰月聖城之中,霎時間大地龜裂,玄石青玉鋪就的地麵青客碎裂迸濺,萬年玄冰之上出現一條條裂隙,從陰月聖城之內一直蔓延向城外。


    而怛欲卻根本不管這些,品味著數百年不曾嚐過的人心之欲,怛欲滿意的舔舐著嘴唇,隨後緩緩抬起一隻手掌來。


    “都來吧,都來吧,讓我吃個夠。”


    隨著怛欲的魔掌探出,陰月聖城中所有殘存的生靈都被無形的魔力吸引向天穹。


    眼看一眾生靈要被怛欲吞噬,隻聽一聲冷哼響起。


    下一息,一道如皎月一般的光亮橫空斬來。


    頃刻間空間破碎開來,顯化出三道交錯的深深劍痕。


    那所有被怛欲攝取的生靈跌落迴地麵,但怛欲此時卻沒工夫管他們了。


    “陰月!”


    “你竟然敢追出來!”


    怛欲的聲音沉悶無比,好似大地轟鳴,如同山崩地裂。


    但陰月二字,卻是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有清風起,一輪皎月當空,驅散了半片天穹的魔氣。


    月光清冷,讓人隻覺神魂凍徹。


    而在那月光之中,一位身著素月衣裙,頭戴冕月冠的女修顯化出身形。


    女修身纏流雲羽帶,手持太陰月劍,眉目清冷透著一股英氣,雖是女子之身,但那股堂皇淩然之氣卻不遜色任何男兒。


    靈華界七位真君之一,北境之主,陰月真君。


    隨著這位真君現身,徐映靈等人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有陰月真君在,即便是江生不出現,這北境也應當無礙了。


    陰月真君看著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的宗門,看著自己那粉碎的雕像,聲音冷冽如霜:“怛欲,你敢毀我聖城。”


    “今日我不但要把你塞迴去,還要剮了你!”


    手中太陰月劍發出嗡鳴之聲,陰月真君頭頂那皎月之象漸漸化作一顆蒼白天星。


    下一息,陰月真君一劍揮出,萬千月華劍氣如同一張羅網一般對著怛欲當頭罩去。


    劍氣冷冽,羅網森然,太陰之力化作寒氣凍結了天地,封印了空間。


    出手便是不留餘地,這便是陰月真君的風格。


    隨著天地空間盡數被太陰之力封禁,陰月真君抬手接引下萬千月華,下一息,浩蕩月華之力如同天瀑一般向著怛欲衝刷而去。


    那並非是尋常月華,那是陰月真君以自己煉虛真君的位格接引而來的太陰之力,那天瀑之中每一絲都是太陰劍氣,尋常生靈沾著便是被凍成齏粉的下場。


    而這浩蕩天瀑,便是無數寒徹的太陰劍氣匯聚而成。


    陰月真君說要剮了怛欲,絕非虛言,她是真要把怛欲給千刀萬剮。


    怛欲大笑著,不閃不避的對著陰月真君衝去。


    他的骨甲肉瘤足以擋下一切寒芒鋒刃,陰月真君是他的老對手了,這些太陰劍氣可傷不到他!


    一時間,怛欲硬扛著陰月真君的攻擊搬動一座座冰峰砸過去。


    天地之間盡是冰峰山嶽破空的沉悶雷鳴之聲和一道道劍氣縱橫天地的嗡鳴。


    兩尊當世仙魔之間的鬥法,即便隔著百萬裏外,都能看到那兩尊頂天立地的偉岸身影。


    此時鯰魚精戰戰兢兢的縮在江生身邊,那矮胖的身影幾乎快團成了一個球。


    北境仙魔大戰!


    這種情況有生之年竟然出現在他眼前,鯰魚精自問何德何能要麵對這一切?


    如果不是身邊有江生看著,鯰魚精都想趕緊溜迴通天河中,找塊淤泥把自己埋起來。


    相比較戰戰兢兢的鯰魚精,江生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僅看著陰月真君和怛欲的鬥法,還關注著正陽真君、靈虛真君兩位與奐怒的切磋。


    此時靈華界五洲之地,有兩洲都爆發了仙魔之戰,五顆大星就這麽明晃晃的出現在天穹之上。


    兩顆魔星腥紅似血,三顆天星清輝蕩漾。


    東洲、北境,億萬生靈望著天穹之上那顯化的星辰,望著遠處那浩蕩的仙魔之鬥,惶恐不安,膽戰心驚。


    林瀟此時便怔怔的望著正陽真君和靈虛真君聯手之戰。


    兩尊通天徹地的神人,舉手投足間天火傾覆如海,雷霆肆虐如瀑。


    而在無盡雷火之中,一條萬丈魔龍不斷翻舞著身軀,撞碎山嶽,傾覆江河,濤濤魔焰焚灼天地,猖狂不可一世。


    “這便是,仙魔.”


    林瀟喃喃自語著。


    相較於林瀟的震撼,器靈更多的是擔憂。


    他可是看得出來,正陽和靈虛看起來是二打一,而且威風凜凜。


    但兩人聲勢是足了,但卻始終壓製不住奐怒,這就說明正陽和靈虛並非全盛之境。


    天魔本就強橫無邊,每一尊上三境的天魔都有著種種不可思議之能。


    其顛倒法則,蠱惑天地,影響大道,顯化世間汙濁,勾連混沌陰麵,其法至邪至魔,尋常真君根本難以應對。


    正陽真君僅僅恢複了七八成實力,而靈虛真君更是剛剛經曆了氣運反噬。


    此時兩位真君和奐怒說的一樣,一個老弱,一個病殘,加起來也難以壓製住他。


    如今正陽和靈虛能把奐怒限製在這靈虛仙宗廢墟周圍百萬裏之地已經是不易了。


    眼看著正陽和靈虛二人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器靈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看出來了,正陽也好,靈虛也好,都指望不上。


    到頭來,還是要靠江生。想到這器靈隻覺得有些想笑,昔日主人在時,靈華界也是混沌大千之中赫赫有名的一方大界。


    不知多少仙家來靈華界拜訪華光仙君。


    那時的靈華界多麽輝煌?


    怎麽到了現在,靈華界自家的真君指望不上,還要依靠外人了?


    思索再三,器靈還是聯係上了江生:“東域之事,還是要拜托你了。”


    江生笑道:“怎麽,兩位真君,還壓製不住一個奐怒?”


    器靈饒是法寶,都覺得老臉一紅,此番靈華界真君的表現,的確有些丟人了。


    “罷了,正陽他們總能堅持一時半會兒吧?”


    “等貧道處理完這北境的怛欲,就過去。”


    聽到江生這話,器靈鬆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需要多久?”


    江生漫不經心的說道:“那就要看你們靈華界的陰月真君什麽時候能發泄完怒火了。”


    “眼下她可是封禁了天地空間,要和怛欲分個你死我活呢。”


    陰月真君是個傲氣的,她要自己處理怛欲。


    江生也是傲氣的,他才不會上趕著去幫忙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


    既然眼下局勢還能維持,就讓他們去鬥吧,什麽時候力竭了,什麽時候認清現實了再說。


    江生不再言語,器靈也明白了江生的意思,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北方,看向了陰月真君與怛欲鬥法之處。


    此時那被冰封的天地之間,陰月真君已經拚盡了全力,已經不惜消耗自己的仙源了。


    仙源,乃道家修士破境煉虛,證得道果之後才可初步凝聚。


    當然,仙源是道家的稱唿。


    叫神源、叫魔源都可以。


    如同金丹修士的丹煞,元嬰修士的嬰氣一般。


    仙源就是上三境生靈不斷汲取日精月華星辰之力在體內凝聚的本源之力,是推動道果晉升,自身破境的根源底蘊。


    每一滴仙源的積聚,都要耗費上三境生靈無數個日夜,需要消耗大量日月星之力方可凝聚。


    這等關乎自身道途的本源之力,非生死之刻不會輕動。


    之前葬喜他們能送瞋惡出來,包括現在送奐怒出來,和怛欲自己掙紮出來,就是消耗了他們的天魔本源。


    此時陰月真君消耗自身仙源,說明陰月真君已經開始拚命了。


    隨著一滴滴仙源消耗,精純無比的力量滋潤著陰月真君的肉身神魂,修補著陰月真君的創傷,將其氣機提升到巔峰。


    在仙源消耗幹淨之前,陰月真君都會維持這一副巔峰狀態。


    這個時候的陰月真君,便是最為強大的時候。


    此時陰月真君終於展露出自己北境之主的威儀。


    仿若月盤一般的光相顯化腦後,流蘇羽帶招展起伏,陰月真君頭頂,那顆明晃晃的蒼白天星不斷變化著,最後化作一方碩大皎潔的圓月。


    消耗仙源,施展天地異象,上三境生靈的兩大底牌都被陰月真君催動。


    怛欲看著那散發出淩然不可侵犯神威的陰月真君,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黔驢技窮了,陰月!”


    “數百年來鎮壓我,你還有多少仙源可以消耗?”


    “而你受到氣運反噬,自身被重創,這仙源又能壓製你的氣運反噬多久?”


    “你這天地異象,唬不住我,隻會暴露出你外強中幹的事實。”


    怛欲暢快的大笑著,而陰月真君卻是麵不改色。


    感知著自己體內仙源一滴滴消耗,化作精純強悍的力量,陰月真君手中太陰月劍爆發出淩然衝霄的劍光。


    太陰月劍引動那圓月異象,隨著浩大圓月放出皎潔月光驅散天地之間的魔氣,清冷皎月現於北境之上,出現在北境億萬生靈眼中。


    那一輪清冷皎月,那月盤之下的素衣仙女,便是北境之主,是無數北境生靈心中的神祇。


    這一刻,不知多少生靈膜拜皎月,而陰月真君的氣勢也提升至巔峰。


    “太陰之月,天寒月華。”


    “蕩魔!”


    隨著陰月真君的冷喝,皎月爆發出煌煌耀世之輝光,浩蕩月華天瀑席卷人間凍徹百萬裏天地。


    萬物天地被悉數凍結,怛欲天魔亦是被凍成一座如同天柱一般的冰雕。


    下一息,陰月真君手中太陰月劍橫空斬去,空間破碎,天地為之一震!


    冰雕破碎,淒厲的哀嚎之聲好似山崩地裂一般,引得周遭不知多少冰川坍塌,雪山傾覆。


    怛欲看著身上那三道幾乎把自己斬穿了的劍痕,眼中滿是怒意。


    “陰月,你打痛我了!”


    下一息,陰月真君就看到,怛欲身上那三道巨大的傷痕不斷愈合,任憑陰月真君的太陰寒氣和劍氣不斷絞殺著怛欲的生機,都無法阻止。


    在怛欲那幾乎無窮無盡的魔氣和生機之下,太陰寒氣被磨滅,傷口迅速愈合,僅僅幾個唿吸,怛欲就恢複完全。


    而施展了這巔峰一劍的陰月真君,氣息卻開始滑落,她已經要壓製不住自身的氣運反噬。


    除非陰月真君把自己的仙源全部燃燒。


    “人間欲念汙濁如海,陰月,你的仙源在不斷消耗,而我的魔氣無窮無盡!”


    怛欲獰笑著,手掌虛握,無數人心欲念化作一柄漆黑汙濁的魔兵。


    “陰月,死吧!”


    怛欲咆哮著擲出手中的魔兵。


    那由無數人心欲念化作的魔兵破空而去,頃刻之間便汙濁了天地,讓那皎潔月光都變得晦澀起來。


    隨著魔兵掠過,天地之間盡是腥臭汙濁之氣,清靈之氣被驅散一空,陰月真君勉力以太陰月劍抵擋下了這一擊。


    但隨著魔兵崩解,汙濁的魔氣開始侵蝕太陰月劍,侵蝕陰月真君的仙軀。


    隨著魔氣侵蝕,就連天上那輪皎月都染上了絲絲縷縷的魔氣,變得不再清明。


    怛欲看著沾染上魔氣的陰月哈哈大笑起來,那山嶽一般的龐大身軀不斷躍動著向陰月真君撲去。


    冰川被踐踏,天地在動蕩。


    北境無數生靈絕望的望著那被魔氣浸染的皎月,望著那氣息萎靡的仙人。


    北境生靈敬仰的神祇,還是敗給了天魔。


    徐映靈此時已經臉色蒼白無比,她無法想象如果陰月真君戰敗乃是戰死會是什麽情景。


    不僅她無法想象,所有北境的生靈,所有陰月仙宗的弟子也無法想象那一幕。


    如果陰月真君真的戰死,那北境的天就要塌了。


    秦川望著那魔氣縈繞,鬼哭狼嚎的魔軀踐踏著冰川雪峰而去,不由得看向蘇玉桐:“蘇仙子”


    蘇玉桐此時也在焦急無比的聯係著江生:“真君,陰月真君敗了!”


    通天河邊。


    江生負手而立,青冠玄袍的道人望著北境之中那兩尊通天徹地的仙魔之影,笑道:“年餘啊,你要不要和老爺打個賭?”


    鯰魚精愣了愣:“老爺,打什麽賭?”


    江生緩緩說道:“就賭,老爺多久能拿下那大魔,如何?”


    鯰魚精吃了一驚,隨即露出憨笑:“老爺神威,三五下那魔頭便要哭天喊地的求饒了。”


    鯰魚精不知道江生本事如何,但他懂得如何討好那些比他強的人。


    否則他鯰魚精是怎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成了通天河中的覆海妖君?


    鯰魚精靠的就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


    對弱者就要重拳出擊,對強者則諂媚以待。


    江生似笑非笑的看著鯰魚精,看得鯰魚精臉上笑容都僵了,背後額頭滿是冷汗。


    “好,就三五下,若老爺我拿不下那魔頭,迴來就拿你下酒。”


    聽到這話,鯰魚精幾乎快要哭出來,可他卻來不及挽救了。


    隻見江生隨手撕開麵前空間,一腳踏入虛實之中,隨後就出現在了千百萬裏之外。


    怛欲歡快的躍動著,踩碎一座座冰川雪峰,四隻手爪分別抓著魔兵與鎖鏈,向著陰月真君逼近。


    而陰月真君此時臉色慘白的看著怛欲步步緊逼而來。


    臉上雖有惶恐之意,但眼中卻並無絲毫懼意。


    她不怕死。


    不過一死而已,如果一死能換來怛欲魂飛魄散,那麽就值得。


    自身異象被汙染,本就受創的身軀又被魔氣侵蝕導致被壓製的氣運反噬爆發出來,再次重創了陰月真君。


    按理說現在陰月真君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但她還有一招。


    一個燃燒仙源之外的招式。


    那就是以自身為祭,自行破碎道果位格,把自己的道果和仙源統統引爆,來和怛欲同歸於盡。


    就在怛欲靠近陰月真君的前一息,怛欲忽然停住了腳步,那歡快的身影陡然頓住,肉山起伏不斷好似浪濤一般。


    誰也沒想到這麽龐大癡肥的怛欲行動竟然這麽敏捷,而且沒有任何癡愚的模樣。


    此時怛欲全身上下那一張張人麵都發出嘲笑之聲,而怛欲真正的眼睛,那兩隻小如豆子一般的眼睛裏閃爍著精光和嘲弄:“陰月,你當我傻嗎?”


    “你想自爆道果真靈來和我同歸於盡?”


    “做夢!”


    “我要鎖了你,讓你活著看著自己被我一點一點吃幹淨!”


    “蒸著吃,煮著吃,炸著吃,生著吃,哈哈哈哈哈!”


    怛欲毫不掩飾對陰月的譏諷和嘲笑,渾身上下的肉浪不斷起伏著,四隻爪子揮舞著一根根鉤鎖,對著陰月真君悍然擲出。


    這一刻,陰月真君自己都心生絕望,覺得已經無迴天之力。


    這一刻,徐映靈已經癱軟在地上,渾渾噩噩不知所然。


    這一刻,不知多少北境生靈好似被抽幹了骨頭一樣失去了心氣和希望。


    而同樣是這一刻,蘇玉桐神識之中,江生的聲音響起:“爾等小心。”


    蘇玉桐愣了愣,當即喊道:“都小心!”


    說著蘇玉桐率先趴在地上,在徐映靈、秦川、莊義以及其他生靈錯愕不解的目光之中,天地之間響起一聲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轟鳴。


    轟!


    一聲轟鳴,山河俱裂。


    百萬裏冰川雪地龜裂開來,怛欲更是直接被轟趴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尖嚎。


    陰月真君從未聽過怛欲發出這般淒厲尖銳的哀嚎,那種感覺好像是怛欲被人生生挖走了無數血肉一般。


    而此時怛欲的感覺,真就如同自身血肉被人挖走了一樣。


    恐怖的劍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著。


    那一道道劫滅劍意肆意摧毀著他的血肉,怛欲感覺到,自己被摧毀的那些血肉再也無法生長出來。


    那並非尋意義的劍意,那是蘊含三災末劫之意,足以抹煞一切的災劫之劍。


    看著怛欲那哭嚎的模樣,一時間無論是陰月真君,還是北境生靈都生出不可思議之感。


    到底是何等存在,能一擊把怛欲傷成這樣?


    “誰?!”


    “是誰偷襲我!”


    “我要吃了你!”


    怛欲瘋狂的咆哮著,而咆哮之中,隱藏著怛欲深深的懼意。


    這一劍太過強悍,生生破開了怛欲的護體魔氣,破開了他那一身骨甲肉瘤,直接在他體內引爆了劍氣,差點把他炸的昏厥過去。


    這樣恐怖的力量,是真真正正能毀滅他的力量。


    怛欲有些害怕了。


    “貧道不就在你頭頂上麽。”


    一道清冷淡漠之聲在怛欲頭頂響起。


    怛欲抬起頭來,那兩隻黃豆般的小眼睛猛地一縮,他看到了一個青冠玄袍的道人。


    而透過道人的身影,他看到了一株搖曳天地的青蓮,看到了肆虐混沌的風雷水火,看到了一道好似自時間長河之中斬來,足以截斷天地,滅絕一切的劍光!


    “你你.”


    “貧道靈淵,你也許從玢繆那聽過貧道的名字。”


    “今日貧道至此,不為其他,隻為斬你。”


    言罷,怛欲和陰月真君看著江生身側顯化出四柄長劍。


    四劍皆是三尺六寸長短,劍身分青、紫、赤、玄四色,上印風雷水火之痕,刻三災末劫之息。


    這四柄劍一出現,怛欲心中就生出無邊惶恐之意。


    逃!


    快逃!


    快逃!


    不逃,就會死!


    怛欲也顧不得那失去反抗之力的陰月真君,癡肥如山嶽的龐大身軀陡然躍起,四隻手爪撕開麵前空間就要遁逃而去。


    而江生卻是麵色依舊,隻是手指對著怛欲那遁逃的癡肥身影緩緩一點。


    “誅、戮、陷、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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