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千重山穀內兩千裏處。


    麻家修士在此安下營盤開始休整。


    按照麻允彘的吩咐,等明日清理完最後五百裏內的生靈,就可以打道迴府了。


    這幾日麵對那些千重山穀內的生靈和散修們的拚死反撲,蠱衛傷殘的不少,就是被臨死之人反殺的也有幾個。


    但這無傷大局。


    在營盤中心的閣樓之中,麻允彘坐在上好的靈玉座椅上,閉目調息。


    白日眾目睽睽之下,項瑤的輕視簡直就是在羞辱他!


    但他卻無可奈何。


    正如千重山穀裏這些實力低微的生靈和散修招惹不起他麻家,他麻家也招惹不起項家。


    然而白日發生的事一想起來,麻允彘就氣的幾乎要七竅生煙,那赤裸裸的輕蔑羞辱,他始終無法釋懷。


    而此時距離麻家營盤百裏外之外,江生和林凡二人正靜靜打量著這座營盤。


    “看得出來,哪怕有金丹真人坐鎮,這些麻家修士的警備依舊沒有鬆懈,甚至還布下了一座三階的陣法來保護營盤。”江生分析著。


    林凡笑道:“已經不錯了,我還以為麻家會開一艘戰船來呢。”


    江生瞥了眼林凡:“若真是開來一艘三階乃至四階的戰船,我此時已經打道迴府了。”


    “最後再確認一番,眼下撤退還來得及,等會兒一旦動起手來,可就沒有撤退的餘地了。”


    隻見林凡眼中滿是戰意:“這可是一尊金丹啊,不鬥上一場,豈不可惜?”


    江生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調息靜氣:“既然如此,那便鬥他一鬥!”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


    麻家營盤之中除了警戒的哨衛外,其餘修士都在打坐調息,恢複著白日消耗的靈氣。


    忽然,營盤上空一聲爆響。


    正在警戒的蠱衛們看到一道赤紅的匹練直接撞在了陣法之上。


    仿佛平靜無波的水麵被投入一顆石子,那陣法形成的光罩之上蕩起陣陣漣漪。


    “有人襲營!”


    隨著一聲高喊,正在打坐調息的蠱衛們紛紛衝出自己的營帳望向天空,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懸在半空正在朗聲大笑。


    “閑來無事,問候諸位一番。心意已經送到,在下告辭。”


    說罷,那身影立刻飛向遠處。


    感知到對方是紫府境之後,兩個同為紫府境的蠱衛立刻衝出了陣法。


    “賊人休走!”


    三道身影一前兩後,追逐了百裏不到,兩個蠱衛就見前麵那身影忽的停下。


    林凡轉身看著兩個蠱衛,咧嘴一笑:“道友請留步,此地尚好,可做安葬之所。”


    這兩個蠱衛還沒來得及反應,忽然兩道虹光疾馳而來,下一刻兩顆大好的頭顱衝天而起,直到此時遠處方有雷音追趕而來。


    此時的麻允彘,正在憋屈著,忽然聽到外麵的吵雜之聲,什麽敵襲,什麽劫營,讓其好不煩惱。


    剛剛離開閣樓,麻允彘袖中的兩塊玉牌就同時碎裂。


    兩個紫府境死了!


    麻允彘隨手攝來一個蠱衛:“發生了何事?”


    被一把抓到眼前的蠱衛很是驚慌:“大人,方才有一紫府境的賊人來襲營,兩位校尉出去追殺那賊人了!”


    “追殺賊人?他們已經死了!”麻允彘沒好氣的說道。


    蠱衛心裏“咯噔”一聲,兩個紫府境的校尉啊,死得這麽快?!


    將手裏這個蠱衛扔在地上,麻允彘金丹境的威壓散開,頓時整個營盤都安靜下來。


    滿腔怒火無處宣泄的麻允彘此時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又是紫府境!”


    項瑤是項家之人,他惹不得,可眼下襲營的又算什麽東西,敢來打他金丹真人的臉?!


    堂而皇之的現身,然後打一下就走?


    當他麻家是什麽?!


    “區區一個紫府境的賊人,也敢來襲擾本座的營盤,真是找死!”


    “爾等且守好營盤,本座去去便迴!”


    說罷,麻允彘衝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處。


    營盤中的蠱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紫府境的校尉說道:“都各自做好警戒,等待大人迴來。”


    “區區一個紫府的賊人罷了,就是再多幾個,又豈會是大人的對手?”


    另一個紫府境的校尉也是笑道:“不錯不錯,大人乃是金丹真人,法力深厚,威壓一方。”


    “料那賊人設下埋伏也攔不住大人。紫府之境,還能逆伐金丹不成?”


    此言一出,蠱衛們都忍不住笑了。


    是啊,修行之人,高一階是高沒邊,更何況是跨越一個大境界?


    如果是紫府初期鬥法紫府中期或是後期,也許那紫府初期仗著法器犀利,又提前設下伏擊能打紫府中後期一個措手不及。


    就如同一個孩童拿著鐵器也能傷到成年人。


    可紫府期鬥法金丹?


    那簡直是兔子去挑釁猛虎,螞蟻企圖撼樹。


    金丹真人可以肆意拿捏金丹之下的修士,紫府又如何,還不是隨心所欲的碾壓?


    如此想著,蠱衛們都放下心來,開始各做各的。


    是啊,畢竟自家大人可是金丹真人,有什麽好怕的?


    紫府逆伐金丹,整個楚國都沒聽過這等奇聞。


    與此同時,在麻家營盤百裏之外,麻允彘感應著那死去校尉身上的定位,架雲追趕了過來。


    區區百裏,對金丹真人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罷了。


    看著已經栽落在地上,屍首分離的兩具屍體,麻允彘的臉色陰沉無比。


    “好賊子,竟然敢殺我麻家之人!”


    “麻家之人有何特別,為何殺不得?”林凡施施然現身。


    麻允彘打量著麵前的林凡,感知到林凡隻有紫府中期的修為時,心中已經打起了警惕:一個紫府中期,見了他堂堂金丹真人還不跑,甚至還敢露麵!


    難不成眼前這賊子有什麽依仗?


    或者說,這一切根本就是給他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想坑殺他這個金丹真人?!


    是了,一定是這樣。


    紫府境生靈哪有見到金丹不畏懼的。


    眼前這小賊這般自信,必然背後有人!


    想到這,麻允彘已經隱隱有些後悔離開營盤了。


    方才被怒火侵擾,讓他沒顧忌那麽多,眼下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悄然將自己金丹境的神識散開,探查著周圍的風吹草動,麻允彘無比懷疑周圍是不是潛伏了幾尊金丹要埋伏他。


    然而麻允彘感知之下,發現周遭竟然隻隱藏了一個紫府,壓根沒有金丹!


    沒有金丹!


    隻有明麵上一個,暗地裏一個,兩個紫府。


    兩個紫府,就敢來挑釁他?!


    麻允彘一時之間感覺荒謬無比,不知道是對麵的紫府瘋了,還是自己見識少了。


    什麽時候,紫府麵對金丹還能這般鎮定自若了?


    “你一個紫府,也敢挑釁本座?”麻允彘仍有些不可置信。


    一向火爆脾氣的麻允彘,此時麵對眼前這個紫府境的小賊竟然踟躇了。


    他不敢輕易出手,因為他不確定究竟是周圍沒有金丹埋伏,還是敵人隱藏的比他深。


    說不定那個藏在暗處的紫府隻是故意擺在他麵前讓他放鬆警惕的,真正的金丹敵人不知藏在何處,等他鬆懈下來就給他致命一擊!


    這等事他麻允彘早在築基和紫府時就不知幹了多少次了。


    圍獵妖獸也好,襲殺他族修士也好,先正麵派出一夥人佯攻,再故意暴露一處,分散敵人注意,最後出現的才是真正的殺招。


    這種手段他都玩膩了,眼下豈能上當?


    隻見麻允彘冷笑一聲,一柄圓月彎刀出現在其身側,圍繞其上下盤旋飛舞,同時瀕臨金丹中期的氣息散開,覆蓋方圓百裏。


    “不知是哪位故人前來,為何不敢露麵?”


    話出,卻無人應答。


    麻允彘不屑的說道:“爾等的伎倆本座早已看透了,莫要躲藏。同為金丹,有何麵目不敢見人?”


    “讓兩個紫府境的小輩做引子,想趁本座動手時襲殺本座。這等手段,紅理,本座知道是你!”


    眼見還沒人應答,麻允彘又是喝道:“紅理!你還不露麵?本座可要滅了你紅家這兩個小崽子了!”


    滾滾聲浪傳遍方圓三百裏,卻依舊無人應答。


    忽然間,一道青光掠空而來,眨眼間化虹唿嘯而至。


    麻允彘眼前一亮,當即催動自己的法寶彎刀迎上去。


    下一刻,彎刀生生將那虹光撞散。


    感知著那虹光隻有紫府境的威力,麻允彘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無比。


    “這位真人,你想差了。從始至終,要對你出手的,隻有我們二人而已。”江生那清朗的聲音傳來。


    聲音清冷,淡漠,平靜無波。


    但在麻允彘聽來,卻是無比的戲謔與諷刺!


    真的隻有兩個紫府,真的隻有區區兩個紫府!


    他方才的種種想法,原來都是他的胡思亂想和庸人自擾。


    什麽時候,紫府也敢在金丹麵前這般囂張狂妄了?


    兩個紫府,就敢正麵他一尊金丹,這兩個賊子究竟是多麽瞧不起他!


    “區區,兩個紫府,也敢來戲弄本座...”


    “真是...自尋死路!”


    麻允彘話音未落,那圓月彎刀陡然化作一道幽綠匹練唿嘯掠出。


    刹那間便是斬出數十裏,直衝林凡而去。


    “在下都拜訪完了,真人還這般熱情。”


    “如此,在下也不能失禮。”


    “劍來!”


    林凡一聲高喝,隻見一道驚人的劍意升騰而起。


    下一刻,青虹化影,劍氣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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