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也沒料到出發不到半天就暴露了,他這兩天裝病都在自己屋子裏吃飯,本以為可以拖個一兩天的。


    幸而他怕沈仕派人追上來,雖有留書卻也沒說自己要去哪兒。


    李素早上和秦蓁一起為沈澈送行後,本是要迴錦園處理府中庶務,隻是莫名心神不寧,便臨時起意去漪瀾院看看女兒。


    進了院中,丫鬟仆婦在灑掃澆花,李素徑直走向主屋,拉門,拉不開。


    李素蹙眉,想著卿兮大白天的鎖什麽門,芳榆和聞櫻也沒瞧見,便伸手拍了拍門,唿喚了幾聲。


    “卿兮,你醒了嗎?”


    “卿兮?”


    抬高音量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答,李素湧起不好的預感,吩咐道:“來人,給我砸開!”


    “砰——”門被兩個健壯的仆婦撞開。


    李素揮揮衣袖,驅散飛塵,快步走進屋中,繞過屏風偏見床上鼓鼓的一團在扭動,心中一驚,趕緊上前掀開被子。


    隻見芳榆和聞櫻被綁了手足,嘴裏也被塞了布條,瞪著眼睛滿是驚慌失措。


    李素見此情狀,又沒看見沈卿,驚怒交加,喝問道:“女郎哪裏去了!”


    芳榆聞櫻嗚嗚嗚的說不了話,巧巧趕緊上前先把她們的繩子解了。


    一鬆綁,兩人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


    “女郎先後把我們叫進屋裏,剛進來就眼前一黑,醒來就這樣了。”


    李素聽了都快眼前一黑,貼身侍女桑寧趕忙扶穩,勸道:“既然是女郎打暈的她們,那女郎自己應該是沒事的。”


    李素聞言反應過來,四處環視,終於在梳妝台上找到一封書信,拆開一看,兩眼發黑,這迴是真的暈了過去。


    下人們一陣手忙腳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找府醫,李素總算是緩了過來,便有了現下漪瀾院中跪滿了下人的一幕。


    見無人敢應,李素氣得就要上家法,又想到沈卿信中所言,強忍了下來。


    沈卿在信中簡單交代了下,是他自己覺得武藝有所小成,想出去闖蕩江湖,過幾個月就迴來,不要為難漪瀾院的下人,她們毫不知情。


    並讓她和沈仕放心,他出門時喬裝過,不會暴露身份辱沒家聲。


    李素氣得不知說什麽好,說她懂事吧,她離家出走,說她不懂事吧,還知道維護家族聲譽。


    早知道她有個俠女夢,當初就不讓她學武了!


    現如今是進退兩難,不找人放心不下,大肆搜尋又有礙名聲。


    最終隻能對府中眾人三申五令,此事如有外傳就以死謝罪吧!


    另一頭,躲在景川車廂裏的沈卿並不知道府中正因為她鬧得雞飛狗跳。


    這個時代出門遠行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出了城,即使是官道也坑坑窪窪,基建實在太差。


    這難以恭維的路況沈卿在上次去安國寺就早有體會,不同的是,上次走半天,這次要走大半年,更糟糕的是因為見不得人,連開窗透氣都不能夠。


    是以,過了剛開始偷渡成功的興奮勁兒,沈卿就蔫了吧唧的癱車廂裏,麵對景川好心給他省下的幹糧和水,也不敢多用,怕要出恭,保持著最低的能量需求。


    好不容易到了下一個落腳點,入了夜,沈卿才敢趁天黑出去釋放一下五穀輪迴,又繼續躲進馬車裏,在馬廄裏和臭哄哄的馬匹一起睡覺,還得忍受它們打響鼻。


    實際操作起來,總比想象中來得艱難許多啊。


    次日,景川上車,看見沈卿精神萎靡,眼下烏青,一副慘樣,覺得活該的同時又有些不忍心,畢竟是個從沒吃過苦頭的士族女郎。


    不禁好奇問道:“沈三娘子這是圖什麽呀?”


    沈卿氣若遊絲道:“圖個痛快。”


    景川不解,沈卿也不再過多的解釋,他們之間有著時代的鴻溝。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不試試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堅強,如此忍受了七天,沈卿完全適應了這個節奏。


    在馬車顛簸的行駛中都能打坐入定,晚上也有閑情逸致找條小河洗澡,主要是景川實在受不了他身上的味兒了。


    第十六天,馬車行駛的速度突然慢下來,前方侍衛解釋道。


    “前方便是鷹愁澗,地勢陡峭難行。”


    盤腿入定的沈卿聞言,從容自若的蒙上麵巾,反手握住後腰的刀柄。


    景川見他一副準備殺人越貨的樣子,心中警鈴大作。


    “你要做什麽!”


    沈卿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像這種險峻的地勢八成的概率會遇到劫匪。”


    “……你是不是茶寮酒肆的話本聽多了?”


    嗬,年輕,根據套路,像你這樣有皇位要繼承的,歸國路上九成八要遇上刺客。


    果不其然,前方突然亂石滾滾,馬群受驚嘶鳴亂躥起來,人仰馬翻場麵一時混亂不堪。


    “護駕!護駕!”


    景川被癲得左右搖擺,隻能用雙臂撐著車廂防止摔倒。


    沈澈心道不好,趕緊帶著人往景川那邊衝。


    景川駕車的馬匹突然失控發狂,拉著車廂就往懸崖狂奔。


    “攔住它,快攔住它!”啟國的臣子大聲唿喊。


    沈澈也命令杜仲去攔,發狂的馬橫衝直撞,侍衛又要躲避滾落的亂石,阻攔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連馬帶車墜入懸崖。


    “殿下!”


    “殿下!”


    鷹愁澗,顧名思義,老鷹飛過都發愁,懸崖深不見底。


    完了,完了,啟國使臣頹然的跌坐在地,雙目失去焦距,嘴裏碎碎念著。


    沈澈的心也涼了半截,此地還在宣國境內,這次事故一看就是人為的,不管幕後之人是誰,都給啟國留下了話柄,思索著該如何給啟國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懸崖底下傳來景川的唿救聲。


    “來人啊,快拉孤上去!”


    啟國使臣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趴在懸崖邊往下看,隻見一人握著插入峭壁的刀柄,另一隻手揪著景川的衣領。


    “快!快來人放繩索!”


    沈卿要是自己一個人的話,當然可以輕鬆飛上去,奈何多拎了一個人,被拉著一起往下墜,還好他反應快,將刀插進峭壁中,幸而這段時間趕路逼得他苦練內力,不然他隻能把景川扔了。


    無量壽佛,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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