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禁城的深處,陽光斑駁地灑在紅牆金瓦之間,卻似乎無法穿透那厚重的宮門,照亮裏麵錯綜複雜的人心。永德從鍾粹宮緩緩走出,臉上淚痕已幹,隻留下淡淡的痕跡,如同他心中那些被隱藏的秘密。他停下腳步,輕輕整理了衣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眼中閃爍著精明與算計的光芒,仿佛剛才那場戲碼隻是他布局中的一環。


    他迴頭,用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宮門,門後是他曾經依賴的親人——蘇綠筠以及永章、永容,他們的身影在他心中已化作愚蠢的符號。“哼,真是一群容易被表象欺騙的傻瓜。”永德低聲自語,語氣中既有輕蔑也有得意,仿佛他的每一步算計都已穩穩踩在了對手的軟肋上。


    隨著他哼起的小曲,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向著永壽宮的方向行進。這時,順心,陳婉茵的心腹侍女,悄然無聲地跟在他的身後,眼神中交織著憂慮與失望。她深知永德內心的世界遠比表麵複雜,那份對權力的渴望讓他漸漸迷失了自我。


    “小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順心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永德聞言,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目光冷冽地掃過順心,那眼神裏有著明顯的不悅。“我去哪裏,還需向你報備嗎?”他的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順心一怔,隨即低下頭,聲音更低了幾分:“奴婢不敢,隻是擔心小主子……”她的話未說完,就被永德不客氣地打斷:“擔心我什麽?我自有分寸,無需你多言。”說完,他不再理會順心,轉身繼續前行,留下的隻是一個決絕而冷漠的背影。


    順心站在原地,望著永德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起了陳婉茵那些年的默默付出,想起了永德曾經的純真與善良,如今這一切都被權力的欲望所吞噬。她不禁低聲歎息:“小主子啊,您怎麽就不明白,是主兒十月懷胎生了你,她高齡產子,吃盡了苦頭生下您,用盡了心血撫養您長大,您怎能如此對她?”


    而永德,仿佛根本聽不見順心的唿喚,他的心中隻有即將見到魏嬿婉的興奮與期待。當他踏入永壽宮的大門,魏嬿婉已笑容滿麵地等候多時,她親昵地拉著永德的手,言語間充滿了賞識與鼓勵,兩人之間仿佛有著無需多言的默契。


    從小帶大永德的順心站在門口,目睹這一切,心中的擔憂如同潮水般湧來。她知道,永德已經徹底陷入了魏嬿婉精心編織的網中,而那個默默奉獻、從未有過怨言的母親陳婉茵,似乎正一步步走向被遺忘的角落。


    夜幕降臨,鍾粹宮內,燭光搖曳,投射出斑駁的影子,更添了幾分淒涼與寂靜。陳婉茵,這位平日裏端莊溫婉的宮廷女子,此刻卻顯得異常憔悴,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哀傷與思念。她剛剛為逝去的公主景妍守夜一整天,身心俱疲,仿佛連靈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順心,這個一直陪伴在陳婉茵身邊的心腹侍女,看著主兒那令人心疼的模樣,心中滿是不忍。她輕聲說道:“主兒,您先歇會兒吧,奴婢給您準備了飯菜。”然而,陳婉茵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順心的話充耳不聞。


    她呆坐在桌前,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飯菜,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此刻在她眼中卻如同虛設。陳婉茵喃喃自語道:“順心,我怎麽吃不下飯呢?”聲音微弱而沙啞,透露出她內心的掙紮與痛苦。


    順心一愣,隨即明白了陳婉茵的心思。她輕步走到陳婉茵身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主兒,您這是因為太傷心了,所以吃不下飯。您別太難過,四公主她已經走了,您得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小主子永德也許還在忙公務,所以沒能迴來陪您。您先吃點東西,等您好了,再去找小主子也不遲。”


    然而,提到永德,陳婉茵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憂慮與不安。她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順心,永德呢?他怎麽沒迴來?他是不是還在外麵遊蕩?”


    順心聞言,心中一緊。她深知陳婉茵對永德的溺愛,但更明白她內心的擔憂。她連忙解釋道:“小主子他應該還在忙吧,所以沒能迴來。主兒您別擔心,他那麽大的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小主子那麽聰明,一定會理解您的苦心的。”


    但陳婉茵顯然無法放下心來。她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哀求:“我還是不放心。你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他到底在哪裏,有沒有出事。還有,告訴他,我隻要他一生吟詩作畫,平淡過一生,不要卷入那些皇位之爭中。”


    順心點了點頭,心中卻滿是無奈與憂慮。她知道,永德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恐怕不會輕易放棄對皇位的爭奪。但是,看著陳婉茵那憂慮重重的模樣,她隻能強忍心中的無奈,安慰道:“主兒,您別擔心了。小主子他那麽聰明,一定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您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別餓壞了身子。”


    陳婉茵聞言,勉強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放進嘴裏。然而,那飯菜在她口中卻如同嚼蠟一般,毫無滋味。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永德的擔憂與思念,以及對未來的不安與迷茫。她放下筷子,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仿佛在看一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靜,鍾粹宮內僅有幾盞微弱的燭火在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更添了幾分淒涼與孤寂。陳婉茵靜靜地坐在側殿的桌前,麵前擺放著精心準備的飯菜,卻如同虛設,她食不下咽,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飄向了遙遠的地方。


    順心站在一旁,目光中滿是心疼與憂慮。她看著陳婉茵那日漸憔悴的麵容,心中如同刀割。終於,她鼓起勇氣,決定告訴陳婉茵一個她可能難以接受的事實。


    “主兒……”順心輕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陳婉茵聞聲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疑惑與不安的光芒,仿佛是在期待著順心能帶來什麽好消息。


    “怎麽了?順心,你有什麽事嗎?”陳婉茵問道,聲音微弱而沙啞,透露出她內心的疲憊與無助。


    順心咬了咬下唇,仿佛在下定決心。她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主兒,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是關於小主子的……”


    陳婉茵一聽是關於永德的,立刻緊張了起來。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緊緊鎖定在順心身上,急切地問道:“永德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嗎?”


    順心低著頭,聲音低沉而沉重:“小主子……他去了炩貴妃那裏。”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擊中了陳婉茵的心。她愣了一下,隨即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陳婉茵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悲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認賊作母,去投靠那個陰險狡詐的魏嬿婉。她原本希望兒子能夠一生吟詩作畫,平淡過一生,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卷入宮中的爭鬥。


    “順心,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陳婉茵拉著順心的手,聲音顫抖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


    順心看著陳婉茵那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難過。她強忍著眼淚,安慰道:“主兒,您別太難過了。也許小主子隻是一時糊塗,被炩貴妃所迷惑。您給他點時間,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然而,陳婉茵卻仿佛沒有聽到順心的話。她隻是一個勁地流淚,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失望都傾瀉出來。她的聲音哽咽著:“我隻想要他一生平安,不要卷入那些爭鬥中……為什麽他要這樣做……為什麽……”


    順心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緊緊抱住陳婉茵,試圖給她一些安慰。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鍾粹宮內隻有主仆倆的哭泣聲在迴蕩著,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她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言語都無法撫平陳婉茵心中的傷痛。隻能希望時間能夠慢慢衝淡一切,讓陳婉茵重新振作起來。而永德的選擇,也成為了她們心中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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